有實力的大海船都配備了風引陣,或多或少丶或強或弱。劉小樓和東方玉英乘坐的這條貨船便是如此,帶了一座風引陣,此刻在船老大的指揮下,轉變風力匯聚方向,想要遠離那條升旗的海賊船。
這座風引陣從陣法構造和效用上看,比劉小樓自已煉製的風引陣明顯不如,但他屬於大型船用陣法,風力強勁之處,文非劉小樓的風引陣可比。
遠處的海賊船明顯有着更加強力的風引陣,藉着風勢一下子劃出一道弧線,又拉近了雙方之間的距離,兩船隻隔着一里多地了。
船老大又是一番折騰,調整看風引陣和船帆,但越是折騰,反而被追得越快,一個多時辰之後,兩船相距被拉近到了一里之內。
劉小樓忍不住了,把自己風引陣取了出來,助力航行,他這風引陣是小船上用的,海船航速的提升聊勝於無,依舊在被對面不斷拉近距離。
劉小樓和東方玉英都扒在船幫處,又是緊張又帶着興奮,興致勃勃的看着逐漸接近的海賊船,仔細打量着丶感知着丶討論着。
「這船不錯啊,三桅三帆,你看那帆鼓風的樣子,好像每桅皆有風引陣。」
「我們青玉宗雖然不是海上宗門,但也知道些海上的事,似這種三梳三帆三陣的,都屬於積年老賊,實力不可小。」
「肯定不會有金丹吧?」
「金丹高修都是有字號的,就算涉足這方面的事情,也不會公然露面,除非能做得乾乾淨淨,否則被人逃走之後報復上門,誰都受不了。咱們也看了那麼久了,看到一點金丹高修的影子了麼?沒有吧?」
「也是,就這點距離,真有金丹的話直接就可以殺過來。」
「二位貴客,這艘賊船上沒有金丹的。有的話昨晚就動手了,我這船的護陣是擋不住金丹全力一擊的。他們現在不敢冒然出手,而是拼命靠上來,就是想以船陣對船陣,以陣破我。」
「船老大,你們家這船是什麼陣法?擋不住嗎?」
「就是普通的金石陣,一般的小船都不怕,遇到對面這種大賊船就算倒黴。」
「不用怕,只要對方沒有金丹,我保你無憂。其實你們大可亮明身份,說是替南海劍派走船運貨,我看哪家海賊敢向你們動手?」
「兩位貴客有所不知,南海劍派兇名赫赫,這是把雙刃劍啊,不到萬不得已,不報出來最好,報出來固然或免一劫,卻也怕遇到真正的亡命之徒,原本還可能有一線生機,交了貨還可以留個板放人,聽說是南海劍派的貨,怕是會沉船毀跡,雞犬不留啊!」
「的確是這麼個道理,我們當年——
「師兄快看那旗船老大,別慌,我師兄弟保你無事!這還真是,從來沒有和海賊打過,想起來就激動得無法呼吸!」
「不是,師弟你那麼想打嗎?」
「反正也跑不過他們,只能打咯。再說他們沒有高修,怕他做甚?正好爲師兄打個字號出來!」
兩船已經近至五十丈,對面船上英雄旗在梳頂飄揚,那血色之中隱隱可見掙擰的療牙,療牙在日光下竟然閃耀出一抹抹亮光。
療牙閃耀間,包含着一股攝人心魄之威,海船上一干人等,上自綱首,下自普通船丁,人人膽寒。
只有船老大不受影響,因爲這血旗似乎是對着經脈穴道去的,只壓制煉氣修土。
劉小樓和東方玉英當然也不在影響之列,但他們也顧不上身後的水手們了,只是全神貫注戒備着對面越來越近的海賊大船。
尤其是東方玉英。身爲大宗子弟,他比劉小樓對鬥法的慾望要更加強烈,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海戰,激動得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對面的賊船比這邊矮個五丶六尺,但這點高度絕不影響登船,眼見雙方相隔已經不到十丈,賊船上突然射來十餘支大箭,每支都有七八尺長丶大拇指粗細,箭頭帶着光華,引出破空的鳴咽之聲。
船老大早已啓動護船法陣,箭枝射上船殼,發出來的卻不是入木之音,而是金石之音,更見火花四濺,一支支大箭被崩飛出去。
對面賊船又射來第二波大箭,這大箭箭頭光華卻變了顏色,呈紅光閃耀,與那桅杆頂部飄揚的血旗相應。
這波大箭可就比剛纔威猛多了,雖然仍是被船陣崩開,但那一連串箭船相擊之聲已經變了,明顯帶有破音,聽着讓人揪心。
船老大嘶聲裂肺大叫:「準備迎戰!」
大羣船丁水手都是行海多年的老手,雖然受血旗影響,壓制了戰意丶多少有點人心惶惶,卻都咬牙靠了過來,各持法器兵刃,準備死戰。
船就那麼大,逃是逃不掉的,不戰又有什麼法子呢?
賊船第三波大箭又來了,這回將船幫處很多地方都打裂丶打碎,基本上已經宣告護船陣法將破。
船老大權衡少時,終於還是開口喊話:「對面好漢聽真,船上運的是南海劍派所需之物,都是出來混的道友,若肯撤去不爲難我等,願送上白銀千兩!」
對面第四波大箭果然停了下來,船老大懷着忐芯的心情等待着—
片刻之後,等來了更加猛烈的第四波大箭,這一次的箭頭,紅光近乎發紫!
「完了!」船老大面若死灰:「二位尊客,準備死戰吧!」
話音剛落,海船猛烈一震,陣法被攻破了。緊接着破木聲大作,一聲又一聲,每一聲都意味着一支大箭插入船幫,而大箭身後繫着的鐵索,也將兩艘船隻狠狠拽向一起。
賊船上早就聚集了一堆海賊,各施法器打來。這邊海船的水手們也以盾牌丶刀斧抵抗,但明顯力弱上一籌。
兩輪法器來回飛舞之後,賊船上的一羣海賊就上了鐵索,呼喊着殺了過來,爲首的海賊瞪着通紅的雙眼,持一柄萱花大斧,惡狠狠砍將上來!
一陣光芒閃過,船幫邊上猛然立起一道兩丈高的身影,頂盔貫甲,金光燦燦,正是東方玉英煉了多年神打,召喚出來的山神。
山神面無表情的注視着對面的持斧海賊,雙掌一翻,翻出兩支短戟,向着那萱花大斧猛力架上去。
刺耳的金鐵交擊之中,船邊掀起三丈高的浪花,無數魚蝦被衝上船頭,在甲板上蹦來蹦去。
這萱花大斧的海賊與山神對擊之後,大叫道:「點子硬扎,是神打!交給你了小馬!」
他身後一人自腰間翻出面鼓來,咚咚咚敲個不停,敲得所有人的心都好似要跳出來一樣。
劉小樓眨了眨眼晴,一根索子飛出,鼓聲忽然停止,賊子小馬被當場綁了。
小馬瞪着劉小樓,張着大嘴喊:「小老虎!小老虎!這個傢伙———」」
話卻說不下去了,他已經陷入雙方的激烈爭奪之中,整個身子被玄真索繃得緊緊的,
一頭被劉小樓往回招,雙腿卻被黑賊船上飛出的鐵索死死拉住,凌空懸在兩船中間。
耳畔傳來一道傳音入密:「是姐夫嗎?」
劉小樓定晴望對面看去,就見賊羣之中有條身影十分熟悉。
「哈哈,你認出我了?」
「姐夫怎麼變樣了?是有什麼說道嗎?」
「是有事。我說你也太真是不管天不管地了,連南海劍派的貨你也搶,是不是還打算不留活口?」
「嘿嘿,這不是不知道姐夫你在嘛———」
「現在知道了?」
「退,我馬上退!」
呼嘯着衝上來的一幫海賊轉眼又呼嘯着退了回去。大箭脫離,鐵索收回,兩船在嘩啦啦的浪花聲中分開。
邱咒立於船頭,向着劉小樓躬身抱拳,賊船很快掉頭,向着大海深處行去。
東方玉英撓了撓頭,向劉小樓道:「這幫傢伙認得師兄?還是認識—-你?」」
劉小樓點了點頭,望着遠去的大船道:「一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