虯龍山,靈凱宗虹龍殿上,黃侃父子正在向靈蝨宗修士宣讀悔過書,自承已非,表痛心悔改之意。
殿上兩側,秦長老丶波不平丶譚甲丶採崧丶桂三娘等一干核心宗門骨幹皆在,都好奇的看着黃侃父子。
首位上巴天佑則閉着眼睛,認真傾聽着。
等黃侃宣讀完畢,巴天佑嘆息一聲,道:「怎會如此....
黃侃道:「此事的確是我父子之錯,今日遵照宗門規矩,至龍山悔過,請巴掌門和各位同道批評指正。」
黃旭也拱手道:「請各位道友指點批評。」
巴天佑站起來道:「二位遠來,既然是宗門裡的章程,那巴某也就照章程評說兩句,說得不對,二位海涵。」
這已經是他們跑的第五家宗門了,之前在靈溪謝氏丶鵝羊山臧氏丶茅沿河雲氏丶澧水派都是如此,所謂請各位道友批評指正,也只是客氣話,也沒人會再站出來往傷口上撒鹽。
所以黃侃父子是真沒想到巴天佑要說話,但也只能躬身道:「請巴掌門指教。」
於是巴掌門指教道:「都是一家人,自家人之間犯了些許錯誤,勇於承認,敢於悔過,這是好事,但我們爲何行事之前不多想一想,爲什麼要犯這種錯誤?你們想過沒有?」
黃侃父子心下大罵,跟你客氣你還喘上了,你算哪根蔥,你從巴東跑來湘西入我彰龍派才幾年?十來年罷了,我桂塘黃氏多少年了?幾百年了!
黃侃再拱手:「是我思慮不周。」
巴天佑搖頭:「恐怕不是思慮不周,是思慮得太多了,說白了不外兩條,一是想占人家三玄門便宜,看見人家地盤上出了人才,就想着撈過來,無非如此。二是低估了人家劉掌門的能耐,以爲人家三玄門孤零零幾個人,又沒有金丹坐鎮,所以好欺負,是不是?結果如何?撞了一頭血,回過頭來還得悔過流淚,滋味不好受吧?」
黃侃父子氣得眼前發黑,卻沒法回嘴,因爲他們在火心窟幽閉多久,在於他們悔過的效果,而他們悔過的誠心與否,是由各家評判的,只要露出些許不服,回頭被巴天佑往太浮金頂參上一本,
就沒好果子吃,所以也只能忍受着。
巴天佑又道:「我給你們說,劉掌門不是一般人,辦事公道,可謂德高望重,他當年來我蝨龍山調解紛爭,巴某人和香溪河李無量爲什麼給他面子,不就是他有本事能服衆麼?當年你們還笑話巴某.....」
黃侃忙道:「當年是誤會,誤會.....
巴天佑道:「是不是誤會再說咯,總之你們不聽巴某之言,這不就吃虧了?」
黃侃無語:「是......」又踩了踩黃旭,黃旭也嘆了口氣:「是.....】
巴天佑問左右:「你們還有什麼要說的麼?」
波不平站住來道:「都是一家人,波某嶗叻兩句,你們啊,太小瞧劉掌門了,這兩天我也聽說了,被三玄門堵了莊門,放倒你們幾十號人,還威脅要掘了桂塘,你們都躲在莊子裡不敢露面,你說你們這事辦的,這回知道厲害了吧?哎呀,算了,我是實在忍不住了,跟你們念叻兩句,你們就不想想,劉掌門那是什麼能耐?他能耐不高,我們能跟着他南征北戰嗎?能拿下灌江朱氏嗎?朱氏是什麼家世?不比你們黃家強?」
黃旭實在忍不住了,頂了一句:「三玄門有法寶....】
波不平立時道:「嘿,說你還不服!什麼法寶?就算有法寶,那你不想想這法寶怎麼來的?爲什麼劉掌門有,你就沒有?再有,人家就算沒有法寶,想剷平你黃氏還不簡單?你知不知道三玄門的客卿有多少?都有誰?說出來嚇死你......】
巴天佑喝止:「老波行了,別說了。」
波不平叫道:「他還不服。他們黃家連咱們靈蝨宗都不如,就敢公然挑劉掌門,不教訓教訓,將來還得吃大虧,我可是爲他們好.....」
在黃侃的一再瞪眼和拉扯下,黃旭終於還是認慫了,垂頭喪氣道:「波兄弟說得對,是黃某的錯,黃某服了......
秦長老也不樂意了:「掌門,我看黃氏還不服氣,要不要上書太浮金頂...,
黃侃連忙過去拉住他:「秦長老,秦兄,是我父子之錯,我父子是真的知錯了,還請秦兄饒了這一遭吧。」
秦長老摸着掌心裡的五塊靈石,這才道:「那我這邊沒事了,波老弟那邊可被你們父子氣的不輕。」
於是黃侃又連忙過去拉波不平的手,波不平這才轉怒爲喜,同意放黃氏一馬。
下山時,黃侃父子討論着下一步的行止。
「杜氏那邊你得留神,不能如今日這般孟浪了。人家一生氣,恐怕就不是拉手賠罪的事,而是把咱們父子轟出來,到時候可沒地方說理去。」
「知道了父親,我是實在被巴天佑他們這嘴臉氣着了,巴結劉小樓成什麼樣子了,沒半分骨氣,這就是巴東的宗門麼?」
「好了,你都五十歲的人了,不要再使性子,闔族生死關頭,要什麼骨氣?你大伯都親上烏龍山了,你還在這裡耍骨氣,耍給誰看?」
幾句話說得黃旭長吁短嘆,遙望烏龍山方向:「是今日上山賠罪麼?」
烏龍山乾竹嶺,劉小樓坐在大殿之上,左爲方不礙丶周七娘丶劉夫人,右爲周瞳丶黃羊女丶朱靈子丶沈元豹丶蔡元鶴,沒多少人,卻異常肅穆,都盯着大殿中央的黃徽。
黃徽孤身前來,躬身抱拳,道:「在下桂塘五福莊莊主黃徽,特來拜山,向三玄門劉掌門賠罪。我黃氏教誨弟子不嚴,違背宗門規矩,以致冒犯劉掌門虎威,闔族上下,皆已知錯,還請劉掌門大人大量,不再計較,區區賠禮,略表心意,還請笑納。」
一個搭鏈,三百五十塊靈石,由周瞳上前收了。
劉小樓不說話,就這麼盯着黃徽,盯得黃徽很是羞惱,但一想到杜長老那句「變小宗」,萬般羞惱瞬間化爲流水,暗暗嘆了口氣,再次開口:「千錯萬錯,黃某的錯,黃某甘願受罰,只請劉掌門寬有了鄙莊之罪。」
劉小樓這纔開口,問:「敢問黃莊主,那個挑事的黃旭,你們打算怎麼處置?」
黃徽很想說一句,杜長老都已經懲罰黃旭父子幽閉了,你還在這裡追什麼責?但這句話終究沒有說出來,而是看了看殿上兩個少年,略有所悟,思量片刻,低頭道:「從太浮金頂幽閉結束後,
再禁足三年,不得出莊。」
劉小樓道:「我知道你家不服,若是不服,咱們可以再鬥一場,你們家所有能打的都來,我三玄門還是我們這幾個,隨時隨地都可以約戰。但有一條,不許再打後輩子弟的主意,身爲前輩,偷偷摸摸去對付幾個後輩子弟,算什麼好漢?別說宗內各家,就是放眼天下,哪家像你們這麼乾的?
幹出來,就是死仇!若不是有杜長老和白長老護着你們,若不是看在同爲一宗的份上,你五福莊已經滅門了!」
聲音震動大殿,黃徽只覺渾身都出了身冷汗,想要反駁,卻無力反駁,因爲他是當事者,他經歷了那場鬥法,在沒有辦法破解那件不知名法寶的情況下,人家是真能做得到!
「聽清楚了?」
黃徽沒臉回答一個字,只能未着臉微微點頭。
劉小樓哼了一聲,道:「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