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通電話直到夏妤打瞌睡纔算結束,天色幽沉而暗,她拉上被子埋頭睡覺時,總感覺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事情。
夏妤不知道那個男人準確的歸期是什麼時候,那人沒有明確透露過,她也不怎麼想去問。
第二天清晨醒來,看着電視上的親情劇時,忽然間想起自己的父親,連帶着還有之前見到的公司危機報告。
自從出了薛轍曉的事情以後,夏父本就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更加不可能趟渾水,也無力幫助人。
媒體也有人抓着這事情做文章,但是掀起的風波不大。
夏妤給夏父打去電話的時候,是夏母接通的,“阿妤,什麼時候回來吃頓飯啊,爸媽都很想你啊。”
那邊人一開口就是希望能夠見她一面,嗓音微微沙啞,像是剛不久哭過一般。
一聽人這聲音就覺察出不對勁,夏妤忙連聲追問道:“媽你怎麼了,我爸呢,家裡是不是……”
手機裡忽然傳來夏父的聲音,截斷了她剛問出一半的問題,“家裡沒什麼事,只是活寶不在家裡,都想得緊。”
夏家客廳上,那兩人靠在一起接聽着電話,夏心潔從樓梯上下來,看着那兩人強顏歡笑的樣子,便知道電話那頭是什麼人。
頓時間心情更加惡劣起來。
她能感覺到家裡最近的氣氛不對勁,保姆被母親辭退,開始縮衣節食,而且對於薛轍曉的事情也沒有伸手相助。
可那個女人,一直被父母捧在手心裡愛護的女人,卻待在別的地方談笑風生。
夏妤聽着夏父故意轉移的話題,更加印證了自己心底所想,夏氏可能岌岌可危。
那是她父親的心血,在老一輩人手裡傳承下來的事業,如果敗在他的手上,不用想也能知道,以後的夏父會有多一蹶不振。
夏妤掛斷電話後,幽幽長嘆氣,電視上的親子節目也變得索然乏味起來,拿着遙控器一把換了個財經頻道。
背往沙發上靠,一副沒了骨頭的萎靡樣子,她什麼也做不了。
她大學所選的專業是按照自己興趣來選的,只有她姐姐是從了父母意願學的金融,還修了其他管理分。
手指在手機上滑動,電話簿上專屬男人的暱稱猛然躍入眼底,大魔王帶上一個夜字。
該向他求救嗎?用什麼理由?肚子裡的孩子嗎?
表情微楞咬牙不知該不該繼續動作,她不知道夏父的公司還能撐多久,也不知道那男人是否會幫忙。
要不然就死馬當活馬醫好了。
打定主意後,她便動手想撥打電話過去,那人卻心有靈犀地也給她撥了個電話,夏妤沒反應過來時,已經下意識按了拒聽。
瞪大眼睛明顯覺得有些哭笑不得,在那人不生氣的時候,立馬打回去,一開口便是誠懇認錯,“剛剛太激動了,一個不小心就按錯了,我保證那絕對是個失誤。”
“我還以爲你是想要過過掛人電話的癮呢。”男人聲音沙啞而又帶着些微的調侃,讓人覺得像是在深夜響起的舒緩的歌。
然而現在於夜桀澈所處的地方,的確是深夜。
夏妤反應過來後,在兩人都沉默的時候,連忙將快要涌出口的請求咽回了肚裡,佯裝不經意地問道:“現在還不睡,是不是失眠了?”
男人忽然化身爲情話小王子,清冷的嗓音被柔和化,“想你想得睡不着,你說你怎麼這麼煩呢,總在我腦袋裡跑來跑去。”
夏妤忍住抽搐的嘴角,信他的鬼話,臉上卻已經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笑意來。
“既然這麼想我,那就快點回來好了。”現在曖昧氣氛太好,女人忽然間不再想提那個請求。
她還是等着男人回來以後當面再說好了,順便在人回來時,拿起菜譜好好學幾道菜式。
求人辦事,到底還是得多獻獻殷勤,才能更好成事。
夜桀澈本想再採取轉移話題方式的,看着窗外的夜色,視線再轉移至手上的安眠藥,忽然間轉了個意思,“我今天下午的回程飛機。”
電話掛斷,夜桀澈將安眠藥扔進垃圾桶,那躺在不遠處沙發上的男人對於他這種浪費行爲,只搖搖頭咂舌。
那人只關心還未談成的合作,皺着眉頭問道:“你今天下午回去,那還剩着的工作怎麼辦?”
“你真以爲我請你過來時讓你吃乾飯的?”夜桀澈擡眸似笑非笑地邪睨他一眼,將人看得心驚肉跳。
……
夏妤再次坐上那輛房車,去機場接夜桀澈,別墅裡她已經做好了飯菜,一桌子的豐順佳餚。
不願等到那人的誇獎,只需要能夠讓自己將請求心安理得地說出來,最好的是,那個男人能夠同意幫助自己的父親。
夏氏接觸危機,那纔是最好的結果。
夜桀澈剛下飛機,便在等候區看見站在那兒四處觀望的夏妤,頓時間心底柔軟幾分。
沒有人會不喜歡被人需要和被人期待的感覺。
他剛走出來,黑色的長款風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夏妤極爲上道地接過他手上的公文包,然後擡手給人一個禮節性的擁抱。
聲音被風吹得有些破碎,“歡迎回來,我們現在回家?”
男人低頭看着那張近在咫尺的小臉,忽然間笑了起來,擡手攬過女人近來又圓潤了一點的腰身,無比自然地從她手上拿過公文包。
“回家。”
對於夏妤這讓人心窩子都泛暖的舉動,夜桀澈不是不懷疑的,只是沒有很明顯罷了,直到回了別墅,看見那一桌子菜以後,眼神徹底改變。
帶着幾分審視地看向那正在給他放置公文包的女人,不明白這人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他在這人面前,還真沒什麼自信覺得,自己去外地辦公幾天,這人就會因爲思念成疾而變得懂事聽話。
陰謀,這裡面一定有陰謀。
夏妤將人眼底的審視看得清楚卻決定裝死,只朝人笑着道:“洗手吃飯吧,趁着飯菜還熱乎着。”
“笑得這麼高興,難不成是在飯菜裡下毒了?”夜桀澈站在一旁挑着眉問道,視線掃過長桌上的精緻菜式,明顯有些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