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說上幾句話就能神遊天外,到底是你心繫天下,還是我說話太過無聊?”
一擡頭便對上男人逼問的嘴臉,夏妤捧着杯子皺起了臉,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轉動,她再次轉移話題,“你喜歡什麼花嗎,我可以親自給你種。”
剛來得及揚起的笑臉,便被男人覆蓋上來的手,給遮擋得嚴嚴實實。
她手中的杯子被人抽離,正在腦海中想着這男人到底要做什麼把戲時,身體忽然騰空。
夏妤下意識地揮手抓住可靠的東西,然而卻讓她的臉色爆紅,像是碰到什麼無藥可救的傳染疾病般,一股腦把手縮到了腰邊,寧願騰空着身體沒有安全感,也不想去面對空氣之中難言的尷尬。
男人抱着她忽然間身體僵硬,像是隱忍着什麼痛苦般,埋頭在女人肩窩道:“我怎麼就這麼想抽你呢。”
此刻兩人的動作很是奇怪,夏妤一隻腳還在吊椅上,奮力支撐着自己的平衡,而夜桀澈微屈着長腿,顯得有些滑稽,卻在片刻後又緩和過來。
抱着人完全脫離吊椅,往樓下走去,臉色冷淡得有些蒼白,整個人的氣色好像都不是很對勁。
夏妤壓根不敢再多嘴說句話,連推搡着讓人將自己放下都不敢,現在的夜桀澈能讓她毫不懷疑,只要說出放開她,能狠心直接鬆手。
而不顧及着她一個孕婦,會體貼將人給放下來。
這種沉默着的尷尬直到進入客廳餐桌,椅子被站立在一旁低眉順眼的傭人給拉開,夏妤直接被人給放在了椅子上。
然後臉色陰晴不定的夜桀澈拉開她身邊的椅子坐下,中途一句話也沒說,只非常熟練地用餐布擦拭着刀叉,將其擦得近乎反光。
夏妤佯裝什麼也未看到般,拿起桌上的中式餐具,朝着讓人食指大動的鮮美食物下手。
可她的筷子伸到哪裡,夜桀澈便也伸到哪裡,數分鐘下來,男人碗裡已經快要裝不下,而她碗裡還是原封不動的白米飯。
頓時間心裡也來了氣,扭頭衝着身旁臉色不好的男人道:“你怎麼就這麼幼稚啊,大不了你抓回來啊。”
雖然有些尷尬,但是隻要氣勢對了就行。
那還想着她會下筷動哪盤菜的男人,斜睨她一眼,緋色脣角勾勒起一抹窈窕笑意,“我不是讓你吃飯了嗎?”
夏妤擡眸瞪着男人數十秒後,沒有在人眼睛裡看見一絲一毫的揶揄後,憋着一股氣不再說話,低下頭扒起白米飯。
行雲流水的動作,倒是讓還想着和人鬥嘴幾句的夜桀澈愣住,失笑着搖頭,還真是個硬氣的姑娘。
可是她肚子裡,到底有着個孩子,一個人的營養攝取得供給兩個人。
“嘖,我不吃爆炒雞丁,也不吃魚香肉絲,怎麼這麼多不喜歡吃的……”男人細數着碗裡的菜,忽然皺眉道。
然後動作利落地將嘴上說着不喜歡的菜,全部往夏妤碗中弄。
女人微楞後默不作聲地接受下來,那人給她弄多少,她就吃多少,搞得整個過程都像是在比賽般。
直到真心吃不下時,夜桀澈才挑着幾筷子菜吃了幾口,全程都像是在陪着她一般。
說沒有感激那絕對是假的,其實有時候想想,這個幼稚且沒人性的傢伙,在某些事情上,還是很可愛。
當然,某些事情特指超級難得的事情。
夜桀澈不知道女人在心底怎樣編排自己,放下碗筷後,看着吃得壓根不想再動彈的女人,擡手捏了把人肚上的肉,然後被人給狠狠拍了一巴掌手臂。
“胖成這樣還學會掩耳盜鈴,是不是一直覺得自己特苗條可愛不會胖,就算懷孕不動也沒事?你也真是瞧得起自己。”
“……”
夏妤被人一通打擊後,跟隨着男人刻意放慢的腳步,在花園裡散步,順着蜿蜒曲折的白石小路,慢慢走。
“我也不覺得你喜歡什麼花,怎麼就會費盡心思弄個這麼大花園呢,還專門請了人來服侍。”看着花園裡爭奇鬥豔的花,夏妤驀然開口問走在身前的男人。
然後那人前進的腳步微頓,背對着人故意不讓人看清他此刻的表情:“也許是算中了自己以後會娶一個熱愛花卉的女主人。”
夏妤抿着脣沒了笑意,剛剛的迷糊也被男人這句話一時間給點醒,熱愛花卉的女主人麼?
她的確是喜歡在花園裡擺弄些什麼東西,可從來都沒有想過要養些什麼名貴的花草。
養植的這些花,也並不是根據她的喜好而定的,只有少數幾株花草,是她親自栽種且喜歡着的。
但是,並未得到傭人們貼心的照顧。
這些植物所等待着的女主人到底是誰,其實答案已經有些不言而喻。
夏妤擡手撫摸上腹部,卻是一句話也不願意再多說,別的什麼都不能讓她靜心,可至少得先給孩子謀取出路。
接下來,兩個人默契地不再有任何交談,話題彷彿就是死在了那個問題之上,夏妤沒有交談的心情,夜桀澈本就話少。
二人各懷心事,卻又被命運無情捆綁。
……
回房後,夏妤剛在牀上坐下,那男人便緊隨着她而坐下,並且靠得人尤爲近,臉上表情卻是無比正經。
夏妤微微掀開眼簾,看着人道:“還有什麼事嗎?”
今天經歷的事情不算太多,卻也讓她距自己的猜想一步步前進着,現在只覺得疲累。
“沒事,我就是想聽聽孩子的胎動。”夜桀澈順着燈光而坐,本就乾淨白皙的臉上,鋪蓋着一層柔和的光,將眸子裡的深沉墨色都給渲染成不一樣的感覺。
他的話剛落下,夏妤腹中孩子便無比配合地動起來,像是無比期待着父親的親近。
夏妤鬆開交叉於腹部的手,臉上微微有些不自然,清了清嗓子後道:“剛剛好像動得有些厲害。”
話落,那人便彎起一雙丹鳳眼在女人閃躲的目光下,低頭貼近人的小腹,不再隔着什麼厚重的毛毯,聽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