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父一直沒有告訴陶羽瓷楚遲鬱的消息,直到她從別人的耳朵裡聽到,楚遲鬱死了。
陶羽瓷一滴眼淚也沒有,眼神呆滯奔跑着去了楚遲鬱遇難的工地,那裡早就被一場大雨沖洗的乾乾淨淨,什麼痕跡也沒有留下。
她像一隻受傷的小獸,困在那裡細聲嗚咽,直到陶父找到她,卻再也不肯開口說一句話。
那時候她的手腕上就有一個水晶手鍊,她總是小心翼翼地保護,因爲那是楚遲鬱精心給自己準備的生日禮物。
睹物思人,陶羽瓷把楚遲鬱的死歸結爲因爲自己,一度開心不起來。
好幾次陶父不在家的時候,傭人打電話告訴他,說小姐有奇怪的舉動,有次差點從樓梯上滾下來。
她的世界彷彿顛覆了一般,每天鬱鬱寡歡。
陶羽瓷換上了嚴重的抑鬱症,而且不說話。
秦父找來想要彌補一些什麼,最終兩人決定給陶羽瓷移情。
半個月來,陶羽瓷迷迷糊糊清醒了一次,夏爾若驚喜地看着她,“你現在感覺好點了沒?”
可差點嚇死她了,要不然她整天得給陶羽瓷輸營養液……
陶羽瓷懵懂的搖搖頭,“你給我倒一杯水吧?”
她的手下意識地摸了摸手腕的位置,這裡已經空蕩蕩的好長時間了。
夏爾若轉身去給陶羽瓷倒水,陶羽瓷穿上拖鞋就直接奔出了別墅。
謝小婉憑什麼搶走屬於自己的東西!那是小鬱留給自己的啊!
陶羽瓷邊哭邊跑,她怎麼可以這麼蠢,不就是因爲一雙眼睛相似嗎!
她就巴巴地以爲秦邵安是楚遲鬱,卑微地低到了塵埃裡,祈求秦邵安施捨自己一些愛。
把當年所有的愧疚都打算用一生來彌補時,才發現是個可笑的錯誤。
她忽略了所有的紅綠燈,直接闖到了秦邵安的別墅。
謝小婉正在吃一盆梅子,看起來特別誘人。
陶羽瓷在傭人給她開門的瞬間,連說話的機會都沒給就衝了進去。
謝小婉眼睛裡面全是驚恐,因爲現在的陶羽瓷太可怕了!
兩隻眼眶深深地陷進去了一圈,整個人消瘦了不少,就像刻意被人蹂躪過一樣。
陶羽瓷端起那滿滿的一盆梅子,朝着謝小婉的臉上就倒過去,梅子四下崩落,險些將她滑倒。
還在陶氏集團工作的秦邵安手機裡收到提示時,立馬變了臉色。
放下手頭的工作就回了別墅,還好,別墅的監視器和自己的手機連着,要不然小婉得受多大的委屈……
謝小婉站起來向後倒退了兩步,“你來這裡幹什麼!”
陶羽瓷惡狠狠地盯着謝小婉,“你說我來這裡幹什麼?”
“邵安愛的人是我,你搶不走的!”
陶羽瓷輕蔑地笑了一聲,“搶?恐怕在你心裡認爲秦邵安是你搶來的吧!你當個小三當的理直氣壯?”
她對謝小婉步步緊逼,謝小婉已經倒退到了樓梯口的位置,一屁股下去坐在了臺階上。
仰視看着陶羽瓷,“我用搶嗎?”
她覺得陶羽瓷此刻就是活脫脫的瘋子,謝小婉尖叫一聲,“來人啊,把這個瘋子轟出去!”
陶羽瓷俯身,手猛的掐上了謝小婉的脖子,“我的水晶手鍊呢!”
她那咬牙切齒的模樣是謝小婉從來沒有見過的,謝小婉怯怯地伸出自己的兩隻手,咳嗽了起來。
最後解釋道:“手鍊我去英國的時候就已經丟了……”
陶羽瓷的臉一下子慘白,擡手就甩了謝小婉一個巴掌,“怎麼能不見了!你沒找嗎,你不是很喜歡嗎!”
謝小婉笑了一聲,“我當然喜歡,只要是邵安送給我的我都特別喜歡,至於不見了,那我也沒辦法……”
她就是想看陶羽瓷氣的發抖卻一句話也說不上來的樣子,挨這一巴掌,她遲早都要還回來。
大廳的門被人猛的一腳踢開,秦邵安額頭上的青筋都快爆起來了,鼻孔裡都在冒煙。
衝着那個披頭散髮就闖進別墅的女人怒吼道:“陶羽瓷!”
陶羽瓷愣了一下,收回自己沒有焦距的視線,看了秦邵安一眼,“叫我幹嘛?”
秦邵安愣了一下,這樣的陶羽瓷看着他的目光裡再也沒有了感情,空洞的裝不下任何人,難道是生病了。
陶羽瓷衝着秦邵安笑了笑,“誒,小鬱……喂,你這麼兇幹什麼!”
才說完陶羽瓷整個人就向後面倒過去,秦邵安眼疾手快撈進了自己的懷裡。
謝小婉還在一旁醞釀眼淚,正準備說演上一出好戲,沒想到主角暈了!
秦邵安胸腔裡憋着怒氣,卻也覺得自己懷裡的人兒那麼輕盈,的確消瘦了不少。
他的一隻胳膊用不上力氣,是因爲半個月前的晚上,他爲了救陶羽瓷,被那飛馳的車子擦傷後留下的後遺症。
想要痊癒恐怕還得一兩個月……
秦邵安轉身看了一眼縮在角落裡的謝小婉,也顧不得那麼多,“小婉,你拿座機給陶振業打電話,讓他來把陶羽瓷接走!”
在他愁眉苦臉不知所措時,謝小婉提醒他,還是陶氏集團的第二大股東,父親雖然停了他所有的職務,但是他還可以依然留在陶氏上班。
所謂虎毒不食子,看來也是有那麼幾分道理的。
倒是秦母,會時不時地送過來一些吃的,不過看謝小婉的眼神也發生了變化。
謝小婉低低地應了聲,還抽泣着,“我不知道電話號碼……”
秦邵安慢慢託着陶羽瓷去到了沙發上,一個落腳點不穩,陶羽瓷把他便壓在了身下。
謝小婉看着這一幕瞠目結舌。
秦邵安低語一聲,“*!”接着看向了謝小婉,“過來把她擡起來,扔到一邊去!”他把陶父的號碼早都背的爛熟,但是爲了謝小婉不多想,秦邵安還是直接轉移了話題。
他還沒痊癒的那隻手胡亂掙扎的過程,一不小心便碰到了一塊什麼東西,那麼柔軟。
秦邵安好不容易擡起頭,自己的手就放在陶羽瓷的胸脯處,而且這個女人連內衣都沒穿就跑出來了!
謝小婉看見即將抓狂的秦邵安,心裡又多了一絲自信,原來邵安還是那麼討厭陶羽瓷,這就夠了。
心裡忽然冒上來一句詩,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當然她不是說自己是溝渠……
秦邵安尷尬的直接別開了視線不去看陶羽瓷,半個月沒見她,他也活的挺自在的。
就是有點不習慣小婉給自己搭配衣服的風格和處處都節儉,他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謝小婉本來想假裝自己搬不動陶羽瓷的,但是一看到秦邵安的手放在了不該放的位置,竟然力氣出奇的大,一下子就挪開了。
挪開是挪開了,由於沙發比較滑,陶羽瓷一下子就順着沙發溜了下去……
她的額頭徑直碰在了茶几的一角,很快便有血滲出來……
秦邵安瞪了謝小婉一眼,聲音裡竟然充滿了緊張,衝着傭人就喊道:“拿急救醫藥箱!”
謝小婉被秦邵安的眼神嚇到了,在一起那麼長時間,他第一次用那樣的眼神看自己。
秦邵安也不知道自己心裡爲什麼會慌張,可能不希望陶振業再找自己的父親吧。
爲了自己和陶羽瓷的事情,兩家人操碎了心。
謝小婉蹲在一旁,聲音小的像蒼蠅在亂轉,“邵安,我不是故意的。”
“你最好乖乖上去樓上待着!”然後他轉身看着傭人,“今天看到的一個字都不許說出去!”
謝小婉知道秦邵安是給了自己最好的保護,卻沒有想到,陶羽瓷還是半清醒的,只不過眼睛睜不開而已。
她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液體向外面涌着,接着有藥粉撒在了傷口的位置,疼的她整個人痙攣了一下。
秦邵安處理了一下安承君的傷口之後,示意傭人:“幫我扶着她出去,攔一輛車,送到陶氏集團。”
他說他不方便出面,然後把陶羽瓷丟在車上以後,看着傭人送陶羽瓷去了陶振業的公司。
陶振業早就接到了夏爾若的電話,夏爾若也是從未有過的着急,“不過就是眨眼的功夫,羽瓷就不見了……”
陶父在商場混跡多年,比較冷靜,安慰了夏爾若一句,“她可能去找邵安了,別擔心。”
接到秦邵安別墅的電話時,說羽瓷就在自己公司的樓下,讓他去接一下。
陶父心裡有不好的預感,急匆匆地下樓,通知夏爾若來公司,看到自己女兒頭上纏了一圈紗布的時候,還是老淚縱橫。
夏爾若趕到時,陶羽瓷已經在陶氏集團的醫務室簡單地處理過了傷口。
醫生說:“傷口不大,但是比較深,以後肯定會留下疤痕。”
陶父心裡默默嘆了一口氣,這都是小事,額頭角,有劉海那樣小小的傷口就遮住了。
夏爾若問道:“陶總,你知道羽瓷額頭上的傷怎麼來的嗎?”
陶父搖了搖頭,“需不需要我給你派兩個保鏢過去?”
能看出來陶羽瓷的情緒特別不好,而且是已經想起了什麼……
“不用,我帶着羽瓷回去,還需要進一步觀察,疏導。”
回別墅的路上,夏爾若自言自語,“陶羽瓷,你真是我祖宗!說走就走,不過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我已經半個月聯繫不上戚慕了……”
陶羽瓷的睫毛動了動,她想費力地睜開眼睛,奈何試了好幾遍都睜不開。
她渴的舌頭都在打顫,夏爾若看到了陶羽瓷細微的動作。
趁着她昏迷的時候還不忘損一頓,“渴了嗎?”
“渴死你,誰讓你一聲不吭就跑掉的,你知不知道多危險!”
司機通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夏爾若,“你給一個昏迷的人說話,她能聽到嗎?說了也白說!”
這不是赤裸裸地懷疑她夏爾若的智商嗎!
所以下一秒她就不吃虧地吼回去:“要你管!開你的車!”
你家又不是黃河邊上的,管那麼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