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啊?怎麼淋成這樣了?”
戴安娜皺眉,一邊給她擦頭髮一邊問身邊一直沉默不語的男人。
“我不知道。”吳靖站在窗邊,逆着光看她的臉,不知道是遇到什麼傷心的事情,眼睛都哭腫了,一路上回來就瑟縮在車裡面什麼話都不說,他認識艾米這麼長時間,還是第一次遇到她這樣,心底某一處軟軟的刺疼。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人是你接回來的,你現在跟我說不知道!”戴安娜氣呼呼的衝到他身邊,拿着毛巾一下下的砸在他身上,嘴裡唸唸有詞,把這一切的罪責全部都怪罪到他身上。
吳靖撇了撇嘴巴,無奈的看着這個無理取鬧的女人,反手一擋,把她往前一推,“你有時間和我鬧,還不如去給她擦頭髮,趕緊的,這樣下去要是生病的怎麼辦?”
戴安娜嘀嘀咕咕的撇嘴抱怨,卻還是聽話的拿着毛巾過去給她繼續擦頭髮,等到頭髮幹了,牀上的人家已經睡着了,她摸摸艾米的手,出奇的涼。
“吳靖!你快來啊!!!!”
吳靖正在外面熬粥,聽到裡面殺豬般的叫聲,手上的勺子一顫,一不小心就掉了下去,來不及反應過來,手面已經痛的他直皺眉。
“怎麼了?”
他推門進去,戴安娜立即從牀上站起來,讓他過去,“你快過來看看,艾米的手好冰啊,怎麼回事啊這。”
他走過去一探,果然冰涼,手移到額頭,卻又燙的嚇人,“你別拽我衣服啊。”他急的滿身冒冷汗,戴安娜還拽着他的胳膊一個勁的扭,不小心捏到剛剛被燙傷的地方,痛的齜牙咧嘴。
“快去把藥箱拿過來。”他呵斥一聲,她撇撇嘴巴,卻又擔心牀上的莫昕菱,只好轉身就往外面跑。
吳靖坐在牀邊,將被子給她往上面扯扯蓋住脖子,將露在外面的手塞到被子裡面去,她的額上冒着冷汗,嘴脣也發紫,他想,原來艾米的身體底子這麼差,淋了雨而已,這麼快就見反應了。
以前總是聽說那些酒量很好的人容易喝醉,其實也是有可能的,有時候並不是酒醉人,而是那個人自身想不想醉而已,就比如此刻的莫昕菱,並不是她身體不好,而是淋雨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是心神渙散的,所以也就沒有在乎自己的身體了,當一個人意志消沉的時候,什麼事情不會發生呢?
給她量了體溫,三十九度,高燒。
戴安娜目瞪口呆的看着體溫計,難以置信的道,“這個是不是壞了?”
她身體也不是很好,但是從小到大也沒有燒到這麼高過,艾米到底是得罪什麼人了,下這麼大的雨連輛車都打不到。
發燒的人睡得不安穩,熱的她左右亂動,眉宇間始終緊皺,手也不老實,總是將被子給掀開,起先吳靖還特別有耐心的給她蓋上,最後實在被磨得受不了,直接雙手往上面一卡,給她裹得豔豔是誰的,任由她怎麼亂動都沒有辦法把手伸出來。
背後戴安娜看的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哥,真愛啊。”
“胡說什麼,去弄點水過來,拿條毛巾浸溼,我給她退燒。”
她疑惑,“不去醫院?”
吳靖用一種看白癡的目光看着她,皮笑肉不笑的說,“你看外面能走出去嘛?”
外面傾盆大雨到現在都沒有停。
“……我去倒水。”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讓她吃了退燒藥,一下午本來還準備處理公司的事情,這下全在她身上浪費了,期間戴安娜看他辛苦,說要替她幫艾米敷,結果被無情的拒絕了,她也不惱,乖乖的拿着藥箱出去,出門的時候還小心翼翼的把門給他們帶上,看着大哥的背影,她忍不住輕輕勾起脣角,她原以爲大哥會放蕩不羈過完一生的,沒想到出現個這麼有趣的女子,看來,大哥是動了情了。
她從小就受這個哥哥的寵愛,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是她的嫉妒心卻是不強,當然如果是別的女人接近她哥哥的話,她一定會使出渾身解數來讓那個女人全身而退,所以在圈內纔會有謠言說她有戀哥情結,屁勒,她只是不喜歡那些醜女人纏着她哥哥罷了。
至於艾米嘛,她的出現不僅沒有讓她反感,並且在相處的時間裡面,她已經將艾米當做自己最好的朋友,所以如果哥哥真的喜歡她的話,又何嘗不可呢?
只是她的這個萬花叢中過的哥哥,卻始終不願面對自己內心中的感情。
如果吳靖知道戴安娜的心裡是這麼評論他的,他一定會將她給吊起來三天三夜好好教訓,可是現在他的心全部都放在這個發高燒的女人身上。
莫昕菱心裡燒的難受,身上也熱的難受,可是自己就好像被什麼東西包裹住了一樣,不管她怎麼掙脫都沒有辦法,眼前模模糊糊的出現了秦逸的身影。
他說的那些話歷歷在目——
“我希望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爲了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我們都要慎重考慮,你不能再任性了,念念長大了,她需要一個完整的家庭。”
他說,“念念還小,但她已經有了喜怒哀樂,你不能夠因爲自己的自私,就不去考慮孩子的感受,你既然把她生下來,就應該對她負責,當然,我很樂意配合你,只要你願意,我可以給你和念念一個完整的家。”
秦逸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孩子,從他知道莫念是他的親生女兒那一刻起可能心裡就沒有了她吧?或者說一開始也沒有的,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爲孩子。
他不喜歡囉嗦,不喜歡麻煩,與其讓念念去接受新的媽媽,還不如來接受她。所以就選擇了最快捷的方法,讓莫昕菱以爲他已經愛上了她,這樣,因爲愛情,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說來也就正常了。
不過還可能是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因爲念唸的撫養權在自己手上。
莫昕菱想起自己出國之前和陸清海簽訂的合同,合同已經生效,所以就算秦逸希望讓孩子姓‘秦’就必須得到她的首肯,而得到她的首肯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們兩個結婚。
眼前的那個模糊的身影越來越清晰,她的心卻是越來越痛,牙齒被她緊咬的生生的疼,喉嚨輕顫,最後終於咆哮一句,“滾!”
吳靖還在想她這面部猙獰的是遇到什麼事情了,結果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見這氣壯山河的一聲‘滾’,震得他半句話都沒敢說。
發了一通火之後,莫昕菱又睡了過去,這次卻是真的沉睡,沒有夢的睡眠總比想象的要好一些。
等她悠悠轉醒的時候,屋內一室昏暗,她慢慢的睜開眼睛,眼前是一片漆黑,身體發
熱發軟,她好不容易撐着身體起來,去摸牀頭燈。
‘啪’的一聲,牀頭燈打開,她本能的閉上眼睛,等到眼睛適應到燈光的時候,她才慢慢的眯開一條細縫。
“你怎麼在這裡!”
落地窗前的躺椅上躺着一個人,她嚇了一跳,結果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嘶啞不堪。
吳靖一直睜着眼睛在黑暗中注視着她,好不容易等到她醒過來了,說的第一句話竟然這麼傷人,他冷哼一聲,“我也是做好事不留名,接到你的電話就跑去接你,你倒好,謝謝都不不說,結果還問我怎麼在這裡?”
莫昕菱楞了下,其實她又怎麼會不記得是他去接自己的,現在她好奇的是他爲什麼會在房間裡罷了。
“行了,你看看你,臉色蒼白的都能跟白紙媲美了,怎麼樣,身體好一點沒有?”懶得和她繼續脣戰下去,起身往她身邊走,看她眉頭還是緊鎖,雙手摸着她的雙臂,果然,顫抖。
“你生病了你知道嗎?”
莫昕菱點點頭,聲音嘶啞,身體沒力,就連現在這樣的姿勢她都恨不得直接躺下去,頭疼欲裂,不是生病她也是撞鬼了。
“你躺着別動,給你煲了粥,既然你醒了,我出去給你盛一點。”
“……我不想吃。”她怔怔的看着被關上的門,請嘆口氣,仰躺在牀上,無奈的撫着額頭,她真的是累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啊。
……
“少爺,你,你怎麼不打傘啊?”
王管家在門口發現秦逸的時候他全身都淋溼了,他趕緊拿了傘給他撐進來,老爺已經上牀睡覺了,一聽說少爺來了,又穿了衣服下樓,看他全身溼透的站在客廳裡面,頓時心急如焚。
“還愣着幹嘛,趕緊去放洗澡水啊!”家裡的下人忙去放水、拿換洗衣服,王管家將拿來的毛巾遞給他。
秦逸接過,無聲的擦拭着溼漉漉的頭髮,面無表情的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淅淅瀝瀝的大雨,天都黑了,可是這個雨還是沒有要停的跡象。
他在外面轉了很久,最後才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地方可去,他本能的想要給宋甯浩打電話,讓他幫自己調查一下莫昕菱的狀況,可是一想到她臨走時那樣決絕的表情,怎麼都沒能讓他燃起信心。
他以爲只要念念不願意離開他,那麼他總會和莫昕菱重新在一起的,不管是不是因爲孩子,只要她願意留在自己的身邊,他就願意用一輩子去對她好,日久生情,就算以後莫昕菱不愛他,也無妨,只要能每天看見她也是好的。
可是,他怎麼都想不通,自己說的那些話到底哪裡錯了,他已經將自己所有的感情都表現出來,她爲何還那樣狠心的甩門離去?
“到底怎麼回事?”老爺子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狼狽過,今天雨下這麼大,他怎麼就不知道打傘呢?
“念念呢?”他沒有正面回答爺爺的問題。
秦天佑一提到自己的寶貝重孫子臉色稍稍有些好轉,“思瑾來電話說過了,說今天念念睡在她那裡,你到底怎麼回事啊?怎麼淋雨淋成這樣,大半夜的你在外面幹嘛啊?”
他沉默了一會兒,望着外面漆黑的天空,雨中的路燈都顯得微弱的光芒,他想了很久,像是在自言自語似得,“雨下太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