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茜女發飆
“再說一遍又如何?江璞玉,你聽好了!我的肚子裡,孩子就是七皇子的,是納蘭滄海的!他與你無關!你滿意了吧?開心吧!”茜女覺得自己真的是吃了豹子膽,居然這麼不怕死的喊了出來,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再不喊出來,她快憋屈死了!他讓她痛,她也讓他痛不欲生!
“你……”江璞玉眼睛裡迅速漫上血腥紅,瞳孔縮緊又擴張,臉部的表情在扭曲,在猙獰,雙手如兩把的爪一樣嵌進茜女瘦弱的肩膀裡,“你說什麼?你居然敢說,孩子是納蘭滄海的?”
茜女迎着他嗜血的目光,稍一回神心底也是猛的一縮,她怕這個男人,是怕到骨子裡的,喊是喊痛快了,可現在已經難以收拾。也罷,大不了魚死網破!
“這不是你想的嗎?我有什麼不敢說,我說了,就是說了,又怎樣?”
“賤人!”江璞玉雙手一揮,茜女如螺旋一樣撲倒在椅子上,他隨撲過來揪住她的衣服,歇斯底里的低吼:“你居然敢這樣對我!還說你跟納蘭滄海是清白的,說的多麼好聽,什麼偶像,什麼只是喜歡不是愛……都是騙我的!本相說過什麼,你敢騙我,就由我處置!你是想找死,想找死!”
“你殺了我吧!”茜女迎回頭勇敢的對着他,面若冰霜,眼睛裡帶着孤注一擲的絕望,“被你這種人纏上,我也生不如死!你殺了我好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混帳!”江璞玉似被怒火燃燒的修羅,全身冒着殘暴冷酷之氣,“你當本相不敢殺你……”
茜女最後絕決的望他一眼,緩緩閉上眼睛,“你下手吧,死了我就不用再看到你。”
看着她誓死如歸的神情,江璞玉倒吸了口涼氣,身形重重一震,雙手,卻顫抖着鬆開了,“太可惡了……你這個女人,沒有良心的女人,你居然這樣對我……”
茜女睜開眼睛,看着他失神般的搖晃了下,腳步無意識般後退,眼睛裡,似有淚光閃現,他的表情,像是悲傷到極致,“我這般寵你,你卻如此恨我……爲什麼,是這樣狠心的女人,爲什麼騙我,背叛我,爲什麼視我爲仇敵……太可惡了,太可恨了!馬茜女,你就是個蕩婦!你想死?本相不會讓你死的那麼輕易……”
茜女猛打了個哆嗦,驚恐的望住他。
江璞玉猛的側頭瞪住她,陰陰一笑,道:“別想着一死了之,你讓我痛苦,我不會讓你好過的,馬茜女……”他上前一步,捧住她的臉龐,他口裡的氣息撲在她臉上,竟是冰涼。“我會慢慢的折磨你,讓你爲自己的犯賤付出沉痛的代價,從現在開始,本相要將你關在這裡,永遠的關在這裡,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茜女驚恐的暗吸了口氣,他就突然一把鬆開她,然後猛然轉身,像是逃避什麼一樣的朝門口走去,吱的一聲拉開門,他的身影快速跳出去,隨後,門又啪的一聲死死的關上了。
屋裡,瞬間恢復了平靜。
像是暴風雨之後,丟了一個爛攤子給你,什麼也沒有了。讓人只覺得氣虛,沮喪,絕望。
多寶格上微弱的閃動着一盞燈,昏黃昏黃的,將屋裡又裝扮的陰涼了幾分。
茜女久久的坐在椅子上,動也不想動,直到周圍的寒氣滲入到肌膚,她纔打了個激靈,緩緩從椅子上站起來,如幽靈一般,飄呀飄的移向裡屋的牀。
倒頭,栽到牀上,竟如虛脫一般,再也動不了。
回想這一天,真是太過戲劇化,她計劃了那麼久,安排的那麼妥善,可是沒想到,還是不夠江璞玉那一勾勾,她跟他比,真的相差太多了。
想來也不必奇怪,像他這種人,年紀輕輕就當了丞相,沒有兩把刷子,不可能,古代人的階級差別更加大,想生存,必定需更多的心機,別人鬥心機都鬥習慣了,都鬥出經驗了,可是她呢,本就生活在紅旗之下的一個小市民,自以爲的那點兒小心思,也就夠人家塞個牙縫的,還真嚇不住誰。
她跟江璞玉玩逃跑遊戲,才真正的叫班門弄斧。
看來,她這輩子,是被江璞玉給耗住了,以全那暴殘的性子,這次,她是真的激怒他了,他一定會千方百計的折磨她……
好害怕,怎麼辦,怎麼辦啊……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着的,醒來的時候,居然就已經是天亮了。
這一夜,也根本沒有睡好,渾渾噩噩的,夢裡好像一個人走在荒山野嶺中,視線裡一片白雪皚皚,四面都望不到頭。她只覺得好冷,好孤獨,好害怕。往日裡她是十分喜歡雪的,那麼純潔和美妙,可是這次,她卻十分的害怕雪,它那麼厚,那麼霸道,鋪天蓋地的,像一張巨大的入殮布,將天地萬物都淹沒,她奮力的在雪地裡走着,生怕自己被淹沒在其下。
睜開眼的那一刻,她竟長長的鬆了口氣,終於活過來了……但是即刻,她又緊張的揪起了心。
疲憊的爬起來,看着窗外透進來的光線,已是秋日當空,外面什麼聲音也沒有,連聲蟲鳴都沒有,呵,在相府,就是連只鳥兒都飛不進來的。
她掙扎着下牀,想去弄點水喝,昨天這一折騰,她像是脫了水,她自己倒是沒胃口,但是她的肚子可受不了。
蹣跚着剛走幾步,就聽到外面有腳步聲,她嚇的全身的毛都豎起來了,屏氣凝神,只聽得門外開鎖的聲音,然後,門被打開,有一個奴婢端着一托盤的飯輕輕走進來,“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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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女連忙走出去,“是你?我問你,那個……昨天被我砸暈的那個小丫鬟還好嗎?”
“小姐說的是桂花嗎?她已經醒了,在下人房裡休息呢。”婢女望着她,怯怯地說。
茜女鬆了口氣,有些愧疚的看她一眼,“你別怕,我不會再連累你們的。唉,她沒事就好了。”想了想,她回頭,從梳妝檯上拿出一件手飾,遞過去,“你將這個送給她,表示我的一點歉意。”
婢女驚慌的搖頭,“不,小姐,奴婢不敢收,被丞相知道,奴婢就……”
茜女拿着手飾的手僵住了,最後,也只得放了回去,算了,不能難爲她們,她是最知道江璞玉那拿人泄憤的脾氣。“那你就幫我帶個話吧,以後若有機會,必定會補償她的。”
婢女這才點點頭,“是。”頓了頓,又道:“小姐,奴婢服侍您用飯吧。”
茜女緩緩的點點頭,配合她洗梳後,吃飯。
她不會和自己過意不去,任何時候,她都是會吃飯的,用絕食這種辦法威脅別人,苦的是自己。
不得不說,雖然她將江璞玉氣的快死,但是,他給她的飲食還不錯,只是恐怕從此,就真的成金絲鳥了,她不會再踏出這個院子。
也許有了破釜沉舟的勇氣,她倒也吃的香甜,反而心放開了,吃完後,她坐在椅子上休息,好一會兒,覺得總得找點什麼事打發時間,就想站起來去翻翻書。
這一站,問題來了……她竟全身無力!
不是吧!
她不可思議的看向自己的雙腿,雖然也勉強能走,但是十分吃力,全身的力量就好像被憑空抽走了一樣,好似身體十分笨重,挪動一下,就得消耗大半體力!
她驀地想到了,江璞玉!這個惡魔!他居然在飯菜裡下毒!
這個認知讓她氣的全身發抖……好惡毒的江丞相,真是害人不餘遺力,不擇手段,無不盡其力!氣的她……話都說不全了。
他這,是想斷她的路!讓她連走路都難,看她還怎麼逃!這個噁心的傢伙,太陰險了,太可怕了!他就是這樣讓她在生死線上徘徊的,讓她生不如死!
咒罵一通,她不禁氣喘吁吁,好累,這個傢伙真的是太黑了,真TM的黑呀,居然用這種下作的手段,太不是人了。
還想罵。
得了,既然如此,她也省點力氣,來吧,看他江璞玉還有什麼花樣兒,都使出來吧,看能將她怎麼地,今天,她決定跟他對着幹了,不就是死嗎?不怕死的人,還怕什麼?
因爲站着累,她就一直坐在椅子上,看外面的光線從東到西,婢女來送飯,她就冷着臉吃,也不再多說話。先活着再說。她倒要看看,江璞玉到底意欲何爲!
這一天,就這麼在氣憤和無奈中過去了。
直到天黑,江璞玉都沒有出現。
他這是想耗着她。不怕,她現在就是過一天少三晌。
又是一天,依然如故。
茜女發現,這藥有個規律,好像他只在她早飯裡下一樣,早上吃過後,就開始腿軟,一直到下午,會回來一些力氣,到晚上能在屋裡慢慢走動,睡着以後到第二天的早上,一睜眼,力量能恢復一半,但是吃過早飯,又復中毒,如此反覆。
看來這藥,並不是持久性的,如果哪頓她不吃,就會有漏洞。不過,一直有小丫鬟看着,她是必須得吃的,而且她不吃飯,胃裡也受不了,如今孩子已有些動靜了,偶爾感覺肚子裡會有什麼在動,估計,是他的飯量也大了,她得提供更多的能量。
不管了,她不相信江璞玉會這麼沒消息,她決定敵不動我不動,他不可能這樣將她養到老。她就在這裡好吃好喝,看他怎麼出招。
想着想着,肚子又餓了,不幹什麼活還真是容易餓……
吳遜臉色惶惶的站在書房外,猶豫不決,不敢往屋裡進。
江璞玉拿着一本書,身子斜倚在虎皮墊上,以手支額慵懶的看着,他的臉色灰白,失了往日的瑩透光澤,雖是面無表情,卻隱隱讓人感覺有種悲涼陰鬱感。他的眼皮微微耷拉着,長長的睫毛將瞳孔遮的若隱若現,讓人有種錯覺,似乎他的視線並未落在書本上,還是陷在某種糾結裡。
他的脣一直緊抿着,抿着一個僵硬的角度,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張開過,沒有說過話。
事實上,他這些天,比那個被鎖起來的女人也自由不了多少,日日夜夜間,都呆在書房。連上朝都免了,皇上真有什麼要事,竟是派身邊的趙公公將密函親自送過來。
皇上如此寵他,也難怪他傲慢了。
他什麼也不想做,什麼也不想說,哪裡也不想去,什麼人也不想見,除了國家大事,關乎百姓黎民的生死大事,他都全部不理。因爲他在想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他想了很久,一直在想。他向來活的肆意,但也會分輕重,可是這次,他任性了,別的事在與他想的這件事相比,都可以放一放,他並不刻求做一個名留青史的賢臣。
吳遜又從門口偷偷瞟他的面色,心中糾結不止,他不敢進去稟報啊。
可是,門外的那個,他也得罪不起。
最後,他一咬牙,就顫顫的走了進去,跪到江璞玉桌前,“丞相……”
他的欲言又止輕易的惹到了江璞玉,當即神色一凜,“說!”
“七皇子殿下在府門外求見!”吳遜一口氣報了出來,然後低着頭再也不敢擡頭看他的表情。
江璞玉的眸子一陰,快要擠出冰來。這個納蘭滄海,居然在這個時候來觸他的黴頭,他還沒去找他,他反倒自投羅網,來的好,本相是該好好會會他了。
“請七殿下進來。”每個字,都咬的咯吱咯響。
吳遜屁滾尿流的出去了。
不出半刻,納蘭滄海依然風姿卓越的踏進了書房的門,臉上笑意淺淺,眼睛裡疑惑淡淡,一看到江璞玉,便問:“璞玉,你這幾日,怎得連朝也不上了?出了什麼事?”看錶情,還是有幾分緊張的。
江璞玉緩緩擡起眼皮。
納蘭滄海竟是望的一滯,“……璞玉,你怎麼了?”
他迷惑,他現在看到的江璞玉,就像被惡魔附了體般,全身籠罩着血腹暴虐之氣,像是隨時能張開血盆大口,將他吃掉。
確實,現在的江璞玉是恨不得將這個人吃掉!
但是他不相信!不相信她說的話……
怎麼可能是他納蘭滄海的孩子,納蘭滄海,他不配……那個女人,她不會那麼沒心……
“璞玉?”納蘭滄海靠近他一步,剛想再走近,江璞玉卻突然出手,毫無預兆的掌風直將他後逼到了房門口,他本能的揮手扳住門框,纔沒有跌倒,不禁有些惱怒,站穩後一拂袖,氣道:“璞玉!你要鬧脾氣到什麼時候?你比我還大兩歲,怎得越來越像小孩子了!”
他話音剛落,江璞玉就突然從椅子上彈起飛躍到了他跟前,他皺了皺眉頭,忍下從江璞玉身上逼過來的冷氣壓,伸手擋住他,道:“有話就說,別動不動就動手。”
江璞玉卻緊閉着嘴巴,什麼也不說,而是再次偷襲出手,納蘭滄海不得不抵擋,兩人就在這書房裡,以近距離的招式,天花亂墜的過了數招。兩人從小就是一起練武的,論武功,不相上下,只是江璞玉更加陰狠出招更加不留後路,次次將納蘭滄海逼到險境,最後,他一掌擊到納蘭滄海胸前,竟是無有留力,直將納蘭滄海擊倒在地,納蘭滄海不禁也氣惱,沒想到他下狠手,正欲起來與他理論,他卻如鬼魅般已衝過來,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璞玉……”納蘭滄海百思不得其解,他這突出其來的憤怒爲何敵?
江璞玉瞪着他,手指在一點點縮緊,如果再用力一點點,他就能生生將當朝最有才最能威脅太子的七皇子殺死……
納蘭滄海的臉色在變,望着江璞玉眼中的暴虐和瘋狂,他心中滿是不可思議和不可置信,即而惱怒,他用力握住他的手腕,咬牙切齒地低吼:“江璞玉!你真的是瘋了!你若殺了我……”
江璞玉瞳孔一擴,似在沉溺中甦醒,但臉上表情依然憤怒冷厲,他一甩袖,放開了納蘭滄海。
“咳咳……”納蘭滄海惱火的咳嗽着,從地上爬起來,氣呼呼的瞪了他一眼,“你真是近來越發的瘋顛了,不要以爲本宮離不了你,若再有下次,本宮絕不饒你。”
江璞玉冷哼一聲,側轉身,眼睛寒光四射的望着門外,“跟本相擺皇子的架子,你還擺不開。”
納蘭滄海猛的轉過身,疑惑不解又氣急敗壞的望着他,“你是吃錯什麼藥了?動不動就想置人於死你,若是想殺人,就跟父皇自請去伐趙。”
“本相,就是想殺人。”江璞玉陰陽怪氣地說。
納蘭滄海不由凝了眉,走近他一步,猜疑地看着他,“你這性子,這般真是不得了,也不知茜女在你身邊如何受得。”
“擔心茜女?怎麼殿下不該擔心的是自己的妹妹麼?”江璞玉嘴角扯開笑,卻毫無一絲笑意,反倒像發飆的前兆。
納蘭滄海輕嘆了一聲,對他的神態並不太在意,“唉,我知你並不喜愛青兒,無奈青兒對你饒是癡心,只希望你,還是對她好一些。”
“你應該知道我是什麼人,就不該說這個話。”江璞玉毫不退讓。
納蘭滄海皺眉,“青兒是郡主,難道卻要孤寡一生?”
“關我何事。”
“璞玉……”
“你來此,不是爲了問這個無聊的問題吧?”江璞玉打斷他。
納蘭滄海收了視線,無奈的嘆口氣,知道跟他說不通的,他這個人,根本不會有什麼仁慈之心。他還是先不提了。轉身來,坐到椅子上,道:“我見你許多天不上朝,有點擔心,過來看看。”
“是看我?還是看茜女?”江璞玉冷嗖嗖地問。
納蘭滄海看了他一眼,略顯心虛,他壓着情緒,輕聲問:“上次,我怕你心中記仇,爲難於她。”
江璞玉輕輕的扯開笑,眼睛裡已漫起淡紅,“本相的姬妾,還勞你這七皇子惦記了。”
“朋友一場,我是與茜女挺投緣的。”納蘭滄海坦率地說。
“納蘭滄海……”江璞玉袖子裡的手指捏的啪啪響,他用了極大的忍力,才控制住這雙手不去掏納蘭滄海的心窩子。
“別發火!”納蘭滄海連忙阻止他,顰着眉心勸道:“璞玉,茜女是個女人,女人是要哄的,你莫總是這般嚴厲的對她,會適得其反。”
江璞玉望着他,一半審視一半嘲諷,“殿下似乎對馭妻之道十分熟練。”
“我說的是實情……”
“讓本相對她寬鬆縱容,好讓你們……偷情?”江璞玉尖酸的話說出來,也是不留餘地。
納蘭滄海的臉色唰的一變,“璞玉!休要胡說!”
“沒有嗎?”江璞玉緊緊地盯着他,彷彿要從他的臉上找出他們偷情的證據,“就算本相這麼嚴厲,你七皇子不是還是勾搭的很順手嗎?”
“江璞玉!”納蘭滄海氣焰熏天,“你再這樣隨意污辱,我真的生氣了。”
“哈哈……”江璞玉囂張的笑着,“我沒有跟你開玩笑。”
納蘭滄海緊緊盯着他,忽然覺得十分危險和不對勁兒,他猛的一凌,厲聲問:“茜女呢?你沒有將她怎樣吧?”他這麼跟他糾纏,看來心中的芥蒂很深,恐怕茜女並不好過。
“想知道嗎?”江璞玉笑的得意鄙夷,“我不會讓你知道。也不會讓你見到她。”
“璞玉!”納蘭滄海有些急了。
“如無他事,七殿下還請出府吧。”江璞玉一轉身,冷冷驅趕。
“璞玉,茜女她……”納蘭滄海欲言又止,一急之下,差點兒將秘密說出來,但是直覺上,他猜到這幾天一定有什麼大事發生,不然,江璞玉不會這麼瘋瘋癲癲。
“本相不想在你嘴裡,聽到本相的愛妾的名字。”江璞玉亦是忍着極大的努力不去出手。
“……好吧,不說私事了。”納蘭滄海收起焦慮,恢復了風淡雲輕的表情,“說起來,還有個好消息,據劉錢所報,太子與五哥這兩年都與一個邱國世子有親密來往……”
茜女扒在梳妝檯上,把長長的頭髮鋪在桌面上,以手指一點點抿開,一根一根的數數……
老孃啊,她真的是太無聊了。
什麼也不能做,走兩步就累的喘不過氣,你說她還能做什麼,江璞玉這手段,真的是讓人想求死。
十天了,整整十天了,她每天從太陽升看到太陽落,她真的覺得自己的生命在一天天流失啊,好怕就這樣,一天天的將她耗死,連肚子裡孩子,都因爲她的萎靡而萎靡了。
江璞玉,好狠的心,居然這樣虐待她,和她的孩子!
他也不怕,會遭報應。
將來她的孩子生下來,她一定教他長大以後,找這個心狠手辣的大變態大壞蛋報仇!
太生氣了,就拿起簪子,戳自己的頭髮。
門外,又響起腳步聲,她起初以爲是丫鬟,沒留意,依舊恨恨的戳着,但戳着戳着,她覺得不對勁兒了,那腳步聲斷斷續續,好像有猶豫,她心頭猛的警鐘大作,連忙轉頭看。
“吱呀”門打開了,江璞玉高大挺拔英氣逼人的身影立在門口。
茜女內心一陣陣的激動,這麼多天,她終於看到另一個活人了!
哪怕他來到是個危險,但是,總比不成不變的日子要好!他來了,她纔有機會,不管做什麼的機會都好,她不想這麼死氣沉沉的過一輩子。
江璞玉的身影慢慢騰騰的移過來,透過紗幔,看得出那考究光澤的袍子在向她靠近,茜女按兵不動,畢竟,她也沒力氣動,只用一雙眼睛一絲不苟的盯着他。
紗幔猛的被掀開,江璞玉的模樣一下子清晰。
茜女望着他眨了眨眼,然後,就是一直望着他。
他亦一直望着她,不動,不言。
看來,這些天,他讓自己冷靜了不少。雖然……他的面色還是鐵青的,雖然他的眼窩微微凹了進去,雖然,他的精神看起來,像受了什麼折磨……
去,她在心疼他麼?去死吧。
“這幾天,茜女過的還好嗎?”出聲來,他居然是異常的溫柔體貼,就好像一個可親可愛的溫柔情郎。
茜女卻被他的聲音驚的全身發抖,禁不住的想往後退,想拉開與他的距離,一個安全的距離。
看到茜女本能的動作,江璞玉的瞳孔微縮,難掩眼底的痛楚。
茜女心中冷哼,你當裝什麼痛苦,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少假惺惺!
然,江璞玉捕捉到她眼中的厭棄,火氣一下躥起來,一前,一把揪起她,“你給本相說實話,孩子……究竟是誰的?”
茜女還沒來得及躲,就被他揪住了,反倒平靜下來,一副死豬不怕燙的表情,滿不在乎地說:“說過了,不是你的。”
“真的是納蘭滄海的?”他的聲音極低。
“反正不是你的。”茜女現在回過神來,冷靜了以後,她也不好意思說是納蘭滄海的,憑白的,誣陷當朝皇子罪可不輕呀。
“你騙我,你在跟我賭氣,是不是?”江璞玉的聲音裡,竟是滿滿的脆弱,臉上,亦是一擊就碎的表情。不知道的,看到他這樣,一定會母愛橫生。
可是茜女已經習慣了,他可以前一秒柔弱的快死去,下一刻,就化身爲龍變成能呼風喚雨的惡魔。
她不會可憐他的,不會!
“說,我們有過一夜纏綿,孩子是我的,對否?”江璞玉難得好性子的繼續問。他懷疑,他很懷疑,就是那天有的,孩子一定是他的,一定是他的。
然而,茜女卻鄙視地一笑,“一夜情有什麼了不起,你以爲你很厲害嗎?一夜就懷上。”
江璞玉臉色篤變,“你什麼意思?”難道她在王府真的與納蘭滄海……不能想,不能想,這般一想就會崩潰。
冷靜……納蘭滄海有句話還是說的有道理,茜女看似圓滑沒志氣,但是真的倔起來,也是頗爲難纏。
這些天他一直在想,想的很仔細,如若茜女當初在王府真的和納蘭滄海有了私情,那麼納蘭滄海不會放她回來,而茜女,那性子,也不會當着納蘭滄海的面說對他有情,不痛不癢的跟他回來。
這些日子,雖然他們時有矛盾爭吵,可是,她也對他頗有感情,他感覺得到,他們,也不是沒有恩愛親暱過……
最關鍵的,是她這次的逃離,她並沒有逃向王府,不對嗎?如果孩子是納蘭滄海的,她肯定會奔向王府的,去尋求納蘭滄海的庇護。可她沒有!
這點,他想到就會覺得興奮。她並沒有一離開他的懷抱,就奔向納蘭滄海,這讓他真的是太欣慰了。茜女,真的別太傷害他。他會崩潰的,真的會。
還有,依他號脈的經驗,這孩子已是近四個月了,算日子,也應該是他的。
就因爲他思來想去得的這些結論,他纔沒有對納蘭滄海真正動手。
畢竟,若是納蘭滄海當真動了他的女人,他江璞玉不管天堂地獄,也一定會將他誅殺乾淨!他纔不管什麼七皇子,什麼兄弟情!在他如此珍視的愛情面前,都不值一提。什麼天下,什麼江山,在他江璞玉眼裡,算個P!
但是就像是心理的不安全感,他總還想向她求個證,想讓她親口溫情脈脈的對他說,孩子是他江璞玉的。雖然她一開始也說了是他的,但是,他現在還想再讓她確定。
“茜女,你知道你是鬥不過我的,還是實話說了吧,到底這孩子,是怎麼來的,本相說過,你若有了我的孩子,必定好生教養。你也不必再受這等苦。”他壓下了所有的情緒,試着說服她,喚醒她,緩和他們僵硬的關係。他知道他開始那懷疑的話刺激到了她,傷到了她,他必須讓她解除心中的恨意。
茜女先是詫異的看了他一眼,眼中越發懷疑,“你有什麼目的,你也說吧。”
“我只想知道事實。”江璞玉認真的望着她的眼睛。這個女人,他爲何這般偏愛,他也恨自己。如果換成他人,他不會費這般腦筋,直接殺了最乾淨。
“我說了很多遍了,不想再提。”茜女很不配合。
“你不要逼我發火。”
“你隨便。”茜女毫不退讓。
江璞玉眼睛裡一動,但很快,他又壓下心中的怒火。“呵,看來這幾天,你過的還挺悠閒自在,恐怕還沒過夠這舒服的日子。”
茜女臉色微斂。她本想找機會出頭的,怎麼又將自己繞進去了。但是,讓她承認孩子是他的,他休想!她就是要折磨他,隔應他,讓他比她還生不如死!
“既然你不肯說,本相也不能再逼你,那你就好好的呆在這裡,直到生下這孩子,想知道是本相的孩子不難,我們江家的孩子,都有一個秘密。”
“你少來誆騙我,你們江家?哼,難道還能是什麼了不得的家族。”茜女故意刺他。
江璞玉氣惱的皺了皺眉,道:“好啊,你就嘴硬吧,我看你能硬到什麼時候。”說完,一拂袖就要走。
“江璞玉!”茜女突然下意識的喊了他一聲。
江璞玉站定原地,沒有回頭。每一根頭髮都張揚着得意。
“你先放了我,放了我,我就告訴你。”茜女努力的提着嗓子說。
“我從來沒有軟禁你,”江璞玉笑笑的回頭,輕挑的勾她一眼,然後,伸手將大門敞開,“你可以隨意走動。”
茜女渴望的望着外面的天高雲淡,然而,她卻走不出去。
“茜女,本相會讓你有很多的時間,去考慮的。”江璞玉得意地彎起脣角,瀟灑的拂袖離去。
“江璞玉,回來……”茜女痛苦的喊着,卻眼睜睜的看着他毫不猶豫的大步走出她的視線!唉……
她本來只是鬥氣,沒想到現在又將自己給捆住了,好不容易,他纔來這一趟,她居然就這麼輕易的撒了手……她太笨了!
氣憤難耐,她猛的將手邊的一杯茶,推了下去,光噹一聲,一個脆響。
咦?這茶杯,成色不錯……
心頭叮的一聲,哼,好,你江璞玉厲害,我也不讓你省心,老孃腿不能走,手還能動,每天老孃砸你十個寶貝,早晚叫你窮的像只禿毛雞!
我砸,砸、砸、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