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家小院,安苒將那盆木芙蓉放在花圃旁的那一排三色堇旁邊。搬了小板凳坐在一旁,認認真真的觀察着。
安蕙今日並沒有和安大娘一塊兒回來,她手中挎着一個籃子,推開小木門進入院子後,就看到安苒聚精會神的看着那幾盆花。眉頭不由自主的皺起,她這個妹妹往日裡看着倒是機靈的很,怎麼現在這樣子看起來多了幾分傻氣?
“安苒?你幹啥呢?”走到安苒身邊,她輕輕的拍了拍安苒的背,問道。
安苒沒有回頭,“阿蕙姐,你覺得這盆子如何?”
安蕙依着安苒視線看去,就瞧見了那個在翠蘩苑看過好幾次的青花瓷盆,詫異的張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阿苒!你怎麼偷東西!”
安苒撇撇嘴,有些無語,她這個姐姐真是太不信任她了,“什麼偷東西呀,說的真是難聽,這是二少爺送給我的酬勞。”語調平淡,沒有歡喜沒有自豪,安苒的這個表現真是不像個小孩子。
安蕙聽安苒這般說,便沒有將自己的想法再繼續下去,也是,安苒的性子她是再清楚不過的,那偷雞摸狗的事情她定然是不會,可是……
“二少爺怎會將個花盆當做酬勞給你?”既然不是偷,那她的心裡就越發不理解了。
安苒站起身子,整理了一些有些褶皺洗的發白的衣裳,許是這衣裙有些過大,安苒穿着只覺得不自在。“二少爺不是將花盆當做酬勞,而是這花盆裡的木芙蓉。”
安蕙素知安苒愛花,此時也明瞭了幾分,“話雖如此,可是這花盆也太過礙眼了,知道咱們家品行的人自然不會多說什麼,可若是被那些好事者知道了這花盆的出處,想來對咱們的名聲也是不好的。”
安苒心中明白她姐姐在這個問題上說的很正確,而且,她雖然也覺得這花盆好看,可若長久放在這房間內,也確實礙眼。可是,該如何處理呢?“好姐姐,那你幫阿苒想想,這花盆如何處理最好?”清脆的聲音中多了幾分撒嬌。
安蕙垂眉思索一番,卻是也不知該如何:“還是等孃親回來再說吧。”自己拿不定主意的事情,那還是要依靠孃親的。
等孃親回來再說?安苒低頭,她孃的性子她素來知道的,誠實耿直,且因爲自己年輕時在寧樂府當過差,所以這主僕思想特別重,估摸着,孃親若是知曉這木芙蓉是自己求了二少爺,那她定然是少不得一頓皮肉苦的。
“好姐姐,等娘回來了,你可千萬別說這花是我的酬勞。”安苒拉着安蕙的袖子搖了搖,擡起小腦袋,圓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
安蕙點頭微笑,“我省的,不過,咱們若是再在這兒聊天,那孃親回來定然是要責罰我們的。”
她這般一提醒,安苒這纔想起自己今日回來還沒有做飯,嗚哇一聲,連忙小跑去了廚房,生火燒鍋,動作嫺熟迅速。
“今兒在翠蘩苑,有好些他們不要的青菜,我給帶回來了,咱們家還有沒有剩飯了?要不做鍋菜粥吧。”安蕙挽着籃子走了進來,就見安苒正在忙活。
“菜粥?那自然好呀,那我今兒要不要烙餅了?”安苒問道。
“不用啦,我回來的時候還買了些窩頭。”安蕙說着將籃子的東西一一拿出。
一把青菜和一紙包的窩頭,足以看出安苒家中晚飯的全貌。
安蕙將袖子擄起,洗菜切菜,速度也是極快。而安苒則扶着燒水,然後將洗好的青菜放入沸騰的水中,嘴巴里卻是在念叨着:“哎,這要是有油就好了,咱們用豬油將蔥炒香,再煮這菜粥,那味道定然更好。”
安蕙聽了安苒的一番話語後,卻是禁不住的噗嗤一笑,“你這個不懂家務的,那豬油哪是咱們家能吃上的?而且,不就是煮個菜粥,你還要用豬油炒蔥?!真是奢侈。”
雖然這個世界有炒菜,可因爲煉油技術還不太好,大部分人家還是習慣用動物的油脂來煉化。
安苒撇撇嘴,嘟囔着小嘴,只說自己就是想想。她家是啥情況,她如何不知?雖然在這榕樹衚衕裡不算是最窮的,可也富裕不到哪去。且安大娘又是個寡婦,屬於那種容易被欺負的對象。
青菜粥煮好後,安苒便將碗筷整齊的擺在飯桌之上,再將菜粥盛到大湯碗裡,放在小木桌的正中間。又將安蕙買來的糖包放到碟子裡,擺放妥帖後,兩姊妹就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開始打絡子。
初秋的夜來的還不算很快,可是眼瞅着天以全黑菜粥變得冰涼,安大娘卻還沒有回來。
安蕙有些不放心的透着一旁的窗戶看着外面的天色,眉宇之間滿是擔憂,“娘今兒怎麼那麼晚還沒有回來?看着真是着急。”
安苒其實也很擔心,“安蕙姐姐不用擔心,想來會不會是因爲今兒寧樂府突然又來了客人要宴請,所以娘才……”
“你說的雖然有道理,可娘都這個時候還沒有回來,我心裡真是擔心。”安蕙沉着臉,“往日裡我在大廚房的時候,就算是有晚宴,可那院子裡一堆子婆子媳婦喜愛表現的,也不至於回來的太晚。”
“那要不咱們出去尋尋?”既然在這兒坐在擔心,那就去寧樂府看看唄。
“咱們都是姑娘家,這天都黑了,出去怎會方便?”安蕙搖頭,拒絕了安苒的意見。
擔心又不能出去,那該如何?
“那蕙姐姐,你的意思是?”安苒問道,實際上這從榕樹衚衕到寧樂府的路並不是很遠,“要不咱們讓郭家的大柱子哥哥陪咱們去看看?”那大柱子長的五大三粗,且對於安蕙又有別樣情愫,讓他來幫忙,定然是會答應的。
“……也好,那咱們就去找柱子哥吧。”
兩姊妹胡亂穿了件秋衣,便去了郭家尋大柱子。
大柱子此時本是在屋子裡休息,可一聽孃親說是安家的兩姊妹來尋他,就很快出來。
“蕙妹子,怎麼了?”見安蕙一臉焦慮,大柱子關切的詢問道。
“柱子哥,你現在方便不方便,能不能陪着我和安苒去一趟寧樂府?這天黑的厲害,我與妹妹都不敢走夜路。”安蕙說道,言語之中透着濃濃的期盼。
大柱子點頭只說好。撓撓腦袋,心中卻有點好奇,這天雖然很黑,可有什麼好怕的?不過,既然是阿蕙妹子的請求,那他說啥都是要答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