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奕辰開了口,“我們是來給莫伯父慶生的。”
老徐有點兒迷糊,抓了把頭髮,稀裡糊塗的扭頭道,“老莫,來的不是老李。”
莫珩正在跟人喝酒,聽見老徐的話,頭也沒回,問道,“那是誰?”
“我……不太認得,看着眼熟。”
莫珩放下杯子,笑着走過來,“這才喝了多少,你就喝高了,連人都不認識了,咱哥兒幾個,不就那麼點兒人,說你貴人多忘事,還不信。”
他說着,已經走到了門口,輕輕推了他一下,笑道,“讓我看——”
等看清門口的人,他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表情都變得不自然起來,半響才慢慢收攏起來,才道,“奕辰啊,你怎麼來了。”
顧奕辰在聽見莫珩這句話的時候,鼻子一酸,突然間覺得難受不已。
他努力擠出一個笑容,輕聲道,“爸——,伯父,生辰快樂。”
顧佔軒看着抵到他跟前的禮品,脣角抿了抿,半響才道,“祝福我收下了,禮物就算了吧。”
顧奕辰脊背僵了僵,嗓子裡像是梗了什麼東西,吞不進去,又吐不出來,難受得不行。
“莫先生,這是厲老爺子爲您挑的生辰禮物,老爺子身體不便,就讓我替他來。”
厲凝玉驀地開口,她彎着脣角,勾着顧奕辰的手臂,溫聲道,“這是我的男朋友,你們之間,可能有些不愉快,但是今天,您是壽星,我們就是單純的來祝賀,沒別的意思。”
今天是他第一次將厲景煜這個女婿,介紹給自己那些朋友,顧奕辰卻這個時候來湊熱鬧,現在又是打着厲老爺子的名頭,這禮,是不收不行了。
他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顧奕辰,伸手接了過來,淡淡道,“有心了,替我謝謝厲老。”
莫煙瞧着莫珩在門口呆了半天,還沒過來,就拍了拍厲先生,低聲說,“是不是出什麼事了?爸怎麼這麼久還不過來。”
厲先生朝着玄關掃了一眼,起身道,“我去看看。”
他剛起身,莫珩就進來了,他的
臉色不似剛纔明朗,像是罩了一層陰雲。
他身後,厲凝玉跟顧奕辰手挽手,尾隨而至。
“小諾,再上兩套餐具。”
莫諾站起身,瞧見是這兩個人,臉色頓時就變了。
他沉着臉,臉上的肌肉也緊繃起來。
“啪——”
他將手裡的筷子摔到桌上,陰着一張臉,沉聲道,“他來做什麼!”
其他兩桌的客人,還沒有察覺這邊的劍拔弩張,莫諾聲音很冷,卻不大,所以並沒有造成大範圍的轟動。
只是他們這一桌,臉色都不那麼好看。
“沒關係,我讓服務員再上兩套。”
厲凝玉勾着脣角,溫和道,“今天開心的日子,別弄些不開心的事。”
說着就要出去,陸純起身道,“我去吧。”
她打量着厲凝玉跟顧佔軒,瞥見他們兩個挽着的手,脣角勾了勾,“厲小姐,我們這一桌子的人都是你的長輩,怎麼好意思叫一個晚輩去,還是我來吧。”
厲凝玉神色未變,她將視線移到陸純身上,上下一掃,像是沒有聽出她華麗的奚落,客氣笑道,“如此,勞煩。”
陸純什麼都沒說,起身出去了。
厲凝玉拉着顧奕辰,朝厲先生打招呼,“小叔,我們做旁邊沒關係吧。”
“隨意。”
厲先生眼皮都沒擡。
厲凝玉直接拉着顧奕辰坐到他跟莫煙旁邊,似乎完全看不出桌上劍拔弩張的氣氛。
莫諾握着拳頭,啐了一口,沉着臉坐下來,一言不發的去倒酒。
“小夏,那個人,他……”
打從顧奕辰一出現,張雪蓉看着他的眼神,就很怪異,幾次谷欠言又止。
“怎麼了?”
莫煙扭頭問道。
張雪蓉搖了搖頭,一言不發的端起杯子,輕輕抿了一口,眼神卻是時不時的瞥向顧奕辰,眸光裡盡是探究。
原本熱鬧的氣氛,因爲這兩個不速之客的到來,變得有些沉悶。
莫諾一口一口的灌酒,看着顧奕辰的眼神,像是帶着冰刀子,恨不得將他紮成篩子。
陸純是不太清楚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只覺得莫諾這做法幼稚的可以,完全像是一個嫉惡如仇的孩子,不論是愛,還是恨,完全不加掩飾。
這樣的人,單純好懂,完全不用擔心他在背後捅刀子,不像厲景煜,這麼多年,她從來沒看懂過。
她拉了拉他的手臂,低聲道,“少喝點兒。”
莫諾眯着眸子瞥了她一眼,“你關心我啊?”
陸純耳根子一熱,咬牙道,“誰關心你,我是怕你喝多了,一會兒還要找人擡,麻煩!”
莫諾低低的笑了笑,湊到她耳邊輕聲呢喃道,“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管我,那你管不管?”
陸純心頭一跳,像是做賊心虛一樣,快速的擡眼朝着厲先生那邊瞄了一眼,小聲罵道,“不管!誰愛管你這種酒鬼!”
她說着,趕緊低着頭,咬了一口菜,藉以掩飾剛剛自己亂了節奏的心。
她困惑不已,這十年來的感情寄託,她一清二楚,厲景煜沒有結婚前,她一直抱着非他不嫁的打算。
即便後來知道他結婚,她心裡對他那份愛戀,也沒有隨之消減,可是最近這是怎麼了?
爲什麼她會因爲這個無賴的一個吻,鬼迷心竅,因爲他一句不知真假的挑/逗,心跳亂了節奏,心裡甚至還涌起一陣可恥的甜蜜。
她覺得自己像是戀愛了,可她明明愛的是厲景煜,莫諾跟厲景煜比,無論是能力,還是人品,都差一大截,她怎麼會對這個臭流/氓動心,錯覺!絕對是錯覺!
莫諾可不知道陸純心裡在想什麼,他垂着眸子,瞧着陸純因爲彆扭,變得通紅的臉,只覺得可愛的不行。
對於莫諾那邊傳來的不友善的視線,顧奕辰直接選擇無視了,他的眼神時不時的往莫煙那邊貼,目光裡的情緒完全不加掩飾。
莫煙心沒那麼大,被他看了沒一會兒,就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偏偏這種場合,她作爲女兒,不能中途離場。
“老公,我想去衛生間。”
厲先生動作一頓,擡頭道,“我陪你?”
莫煙連連點頭。
厲先生脣角勾了一下,起身牽着她的手,緩緩離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