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瑾萱近乎麻木地伸出手去，針尖觸及皮膚時，帶着鋒銳的涼意。
護士出去了，皇甫擎蒼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來。
他的指縫中夾着一隻煙，卻沒有點燃，看了一眼枯槁蒼白的女兒一眼，又放下了。
“爸爸……對不起……我……”
皇甫瑾萱的聲音嘶啞着，微微一梗，低低地說，“我錯了……我不該偷偷逃出家……可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回憶起之前跟楚浩明的一番面談，她的表情極爲痛苦。
皇甫瑾萱不得不翻了個身，將臉埋在厚實的枕頭中，無聲地讓眼淚肆虐。
“醫生說你體內有炎症，還不能做手術。”
皇甫擎蒼深深呼吸了一口氣，說，“既然你醒了，我帶你回H市的醫院，療養幾天後再做手術，順道給你辦理出國手續。”
當聽見‘手術’這個詞，以及‘辦理出國手續’這些話語，皇甫瑾萱就咯噔一跳。
“爸……你……你……”皇甫瑾萱雙手攪纏着，臉色蒼白。
糟了，不會是讓父親看出來了吧？
皇甫擎蒼眯了眯一雙老練鷹隼的眼睛，不置可否地重重哼了一聲，“是楚浩明的孽種？”
皇甫瑾萱無意識地撫着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用力抿了抿脣，虛弱地‘嗯’了一聲。
她不敢否認，如果說不是楚浩明的孩子，而是那天晚上在酒吧裡遇見的那個男人的……父親一定會逼她打掉孩子。
那之後的結果便是——
她和楚浩明徹底不可能了！
而且，父親一定會打死她的！
思及此，她雙肩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皇甫擎蒼是何等精明老練的商人，又是那麼的瞭解自己的女兒，看見皇甫瑾萱神色不對，便沉聲說道：“打掉！”
皇甫瑾萱聞言，倏然擡頭。
她臉色白得可怕，整個人分明脆弱得一擊即碎。
可是，她卻強硬地道：“不，我要生下來！”
話音剛落，下一秒，啪的一聲，茶几上的水晶花瓶砸碎了。
哐當——
伴隨着劇烈的破碎聲，皇甫擎蒼站了起來，顯得異常震怒。
“我不管你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誰的，在我眼裡它都是孽種，都是不被允許存在於這世界的！你必須給我打掉！你是不是嫌我這次丟的臉還不夠大？！”
“我……爸爸……”皇甫瑾萱閉了閉眼睛，“爸，這個孩子真的是我和浩明的，再不濟，好歹也是你的外孫啊。”
她摸着自己的腹部，哆嗦地道：“這是我的孩子，我要生下來。”
肚子裡的孩子，對皇甫瑾萱來說，是恢復她和楚浩明關係的鏈條，是救命稻草，是關鍵。
她必須得說服父親，讓他相信，這確確實實就是她和楚浩明的孩子。
但，這對皇甫擎蒼來說，沒有什麼差別。
是不是楚浩明的種，不重要，反正他是不會再給楚浩明機會的。
既然不會再給他機會，那麼，皇甫瑾萱肚子裡的孽種就不是不被允許的！
良久，皇甫擎蒼重新坐回了沙發上，慢慢地說：“瑾萱，你肚子裡的種是不是楚浩明的，你應該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