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波以前就是前端主程，現在是原果實發行這撥人裡的老大，聽了楚垣夕這個問題，沒敢立刻說話，只聽楚垣夕又追加了一句：“你就說用來敲代碼的時間佔多少吧？”
江波看楚垣夕臉色鐵青，只好硬着頭皮回答：“大概……大概一半一半吧？”
“那看來你還不是一個純粹的菜逼，但我見過的程序高手都是用20%的時間敲代碼的，甚至還包括debug。你還需要提高啊，得找到努力的方向。我就奇怪你也是老程序了，就不知道想好了再寫？”
楚垣夕說完也不等江波回答，直接拿目光掃描全景，“什麼是想好了？把設計文檔寫出來、寫清楚了就是想好，照着文檔碼代碼是純粹無腦的工作，根本不需中途停下來想，更不會寫一半發現不對推倒了重來，必須推倒重來應該在設計文檔的過程中就發現。你們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爲什麼天天加班？有幾個人敢拍着胸口說是因爲工程量大？里程碑2還沒完成，光我看見的推倒返工就多少次了？
讓你們寫設計文檔是爲了讓你們提高，不是給你們增加負擔！你們摸着良心說，咱們項目給的時間充裕不充裕？做個卡牌遊戲而已，十多個程序猿，居然給了你們五個月的工期，幾乎是別人的兩倍，還要怎麼的？結果你們弄的天天加班，說明什麼？說明你們態度有問題！
公司願意給你們的時間更充裕一點，是爲了給兄弟們留出提升的空間。加班是爲了被公司更好的剝削，不是爲了磨洋工。本公司採取的是DKP制度，看的是你們輸出的工作量，不看工作時間長短。”
“不是，老楚，咱們寫文檔不是爲了解決‘可替代性’的問題麼，跟加班有什麼關係？”趙傑覺得挺委屈。程序猿的加班一般來說都是全員加班，做項目是個集體工程，很多工作一個人幹不了，需要互相輔助，很多問題需要工作中互相解答。只要有一兩個人要加班，其他人跑了，留下加班的沒法做事。
“那你的看法是？”
“寫文檔解決不了啊，我的技術只有我自己會，別人都不會，光寫個文檔怎麼可能解決我的不可替代性？”趙傑變相說出了他爲什麼反對寫文檔的原因。
“呵呵，收起你的蜜汁自信，誰的尿黃幫我把他滋醒。”楚垣夕選擇直接打壓，“你的技術是大規模商用的技術，不可能只有你會。甚至於掌握你的技術甚至不需要高智商，任何需要高智商的東西都沒法大規模商用。做碼農最重要的是經驗不是你有什麼獨門技術，做的好不好不取決你的技術是否只有你自己掌握，取決於你是不是願意不斷提高。”
“不對啊，照你這麼說技術難道不重要了？”
“重要啊，所以纔要你們寫設計文檔，設計文檔恰恰能體現你的技術，體現你的智慧。程序猿的技術應該通過文檔展示出來，拿出你的時序圖給我看，啊確實很厲害，效率高不容易出錯，這纔對，否則你憑什麼讓我相信你的技術強？”
趙傑作爲反賊代表之一，心說看來楚垣夕是鐵了心不講道理，這文檔逃不掉了……
只聽楚垣夕說：“如果誰覺得自己的技術是不可替代的，要麼你有錯覺，要麼公司出現大問題了，或者管理上非常弱雞，纔會對你產生依賴性。航天飛機和原子彈複雜不復雜？飛行員和工程師手裡的手冊頂多一本。真出問題的時候他們拿着手冊就可以快速定位到問題。我現在需要的就是你們把手冊寫出來，誰不願意寫？”
道理講到這個地步，再出頭就真要當反面教材了，程序猿只好乖乖的回去補文檔。楚垣夕把於文輝留下：“老於，混職場靠的是情商啊。你這回的處理，手腕是低了點。”
“我知道啊，但是他們都是老油子，油鹽不進啊！”於文輝叫苦連天，正常帶項目其實沒這麼多事，特別是遊戲項目，一般公司都不會太認真，甚至會對代碼質量異乎尋常的容忍。
只有到了楚垣夕這，似乎因爲是個沒被項目組虐過的CEO，提出大量非分的要求。雖然看似給出了富餘的時間，但是讓人不適應，程序猿不適應，他這個項目經理也不適應，就跟河魚進了海水裡一樣。
“油鹽不進沒關係啊，職場情商高的表現是讓別人願意跟你聊，你有困難別人願意幫你對不對？你這次啊，從一開始就走到對立面上去了，你一開始就該假裝跟他們是站在一頭的，但是說不過我。”
於文輝心說不用假裝，我確實說不過你……但是楚垣夕剛纔說的有一句話非常關鍵，本公司使用DKP制度，看的是輸出多少工作量而不是磨嘰了多少時間，這是一個指向性很強的指標，也是他之前沒有注意到了。主要是遊戲公司基本上都是靠績效來評定員工，比如說發獎金的時候，員工職級*績效檔位=獎金。
“研發團隊內部需要互相認可，包括程序猿之間，程序策劃之間，也包括員工對你們，主程和項目經理的認可。”楚垣夕一邊語重心長的說着，一邊跟於文輝肩並肩往外走。
於文輝眼神閃爍了一下，決定問個明白：“那個，你剛纔說加班的事情，你是真的不想讓兄弟們加班嗎？”
“那怎麼可能啊？”楚垣夕面色古怪，“你不會被我洗腦把智商洗沒了吧？你是管理層，要有管理層的思維。人力是資本的一種，資本集中的地方必然是賺錢的地方，賺錢的地方資本週轉率當然要高，不加班豈不是跟錢過不去？我希望他們加班是爲了往前趕，保持高效的加班。給的工期寬鬆是因爲還要磨合AI模塊，索性料敵以寬，不是希望你們delay！”
看於文輝一臉扭曲，楚垣夕索性說得再清楚點：“寫文檔可以鞏固或者提升水平，增加工作效率，這是沒錯的，不是我在忽悠人。講道理，你已經是個成熟的管理崗了，需要自己分辨我的話，不要讓我說完了再解釋一遍。”
於文輝心說這個挑戰可是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