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有人敲響了院長辦公室的門。
“進來。”蔡元芳以爲是自己的秘書敲門,頭也不擡,依舊是伏案簽發着文件。
等了一會,沒有聽到人說話。蔡元芳有點疑惑,擡起頭來一看,驚訝道:“艾美,怎麼會是你?”
瓷娃*娃一般的艾美,站在辦公桌子旁邊得意地笑道:“元芳姐姐,想不到是我吧。”
“哇哇,是小美喲。快坐,快坐。”蔡元芳嚇了一跳。
見到這位美得讓女人都恨不得咬上一口的空姐到來,她的心中雖說是猜疑不定,還是立即從辦公桌後迎了過來。
二人剛在會客區坐下來,艾美就嘰嘰喳喳的說起了自己的來意。聽她這麼一說,蔡元芳的頭就立即疼了起來。
在飛機上相識以後,蔡元芳就對艾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並且,還用艾美的事和陳鳳琴開過幾次玩笑。
交談了沒有幾句,蔡元芳心中直在叫苦。
這丫頭口中藏不住話,一聽就能知道是爲‘守一哥’而來。放在以前,這也是一件成人之美的大好事。
現在不行喲!守一已經有了戀人,而且是那個特別善良、特別溫柔的孫小芳,這可讓人怎麼辦呢?
蔡元芳感覺到頭疼,突然聽到了‘咕咕’的叫聲。
剛要擡頭,就聽見艾美嬌羞地說:“元芳姐姐,我餓啦。你聽聽,肚子都在造反了。”
聽到這樣的語言,蔡元芳就覺得特別的喜歡。
你瞧瞧,這丫頭多直率喲。說話一點也不帶拐彎抹角,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嗨!這事我得幫忙。
“小美,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地方。到了你守一哥的大本營,哪還能餓着我們的小美嘛。走,我們去見陳阿姨去。”蔡元芳拉着艾美的手,走出了辦公室。
她的腦海之中,已經有了個脫身的好主意,那就是把眼前的矛盾交給李家夫婦。
至於李守一怎麼來解決這個麻煩,她在心中只好祝福一聲:守一兄弟,你自求多福吧。
從A市出發的車隊,由於負重遠行,直到事發後的第三天早晨,才進*入到國境線。
網絡上的熱議,李守一併不關心。他走進國境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通了父親的手機。
在A市的時候,他就聽東方白說起國內新聞聯播節目播放華夏商人遭遇搶劫的事。
胡軍又帶着一幫保安突然離開療養院,到緬甸來搭救自己。
這麼大的動靜,父母親肯定會要知道消息。估計從前天晚上開始,就不知道過的是什麼日子哩。
特別是母親陳鳳琴,別看是個性格很要強的人,背後肯定會是終日以淚洗面的情形。
因此,他必須趕在第一時間裡,向父母報告一聲‘平安無事’的消息。估計打通電話以後,母親的情緒不會是一般的激動。
猜測得果然是不錯,他的電話剛一打通,李成鐵只是喊了一聲‘守一’,手機就被人從旁邊一把給奪了過去。
“是守一嗎?兒子,你沒有受傷嗎?好好,沒有受傷就好。快點回來,讓媽媽好好瞧一瞧。嗚——”話未說得結束,陳鳳琴就哭了起來。
這種流淚,不是傷心,只是喜極而泣。
在這幾十個小時裡,她的心理壓力已經到了一個極限。現在突然鬆懈下來,只有哭上一番才能化解心頭的鬱悶。
不但是她,孫小芳、蔡元芳——一個個在場的女人,全都搶過電話。都是未曾說得出話來,就先哭了一個稀里嘩啦。
李成鐵這些男人雖說沒有哭,卻也悄悄抹了一把臉龐。然後點燃香菸,蹲到一邊去數螞蟻去了。
打電話的李守一,聲音也變得沙啞起來。
好不容易從死亡線上掙扎過來,感受着撲面而來的親情、友情、戀情,怎麼可能會不動感情。
雖說內容都是重複,也只是三言兩語,架不住說話的人太多,還是用了不少時間。
如果不是因爲手機快沒有電的危險,也不知道這頓電話粥,究竟會煲到什麼時間。
電話打到最後,爲了拖延幾天回太湖的事,李守一在電話中好說歹說,才讓陳鳳琴答應了下來。
這倒不是李守一會說話,實在是他有必須留下的道理。不管怎麼說,都得把兩個死者的事給安置好纔是。
聽到這樣的理由,陳鳳琴也贊同說:“對,你一定要把人家給安置好,別讓人家說我們是冷血動物。”
給母親請好假以後,李守一在騰衝逗留了兩天時間。
先是等候保鏢老杜的家人到來,再安排一個特種兵護送老杜的骨灰回家。
老杜的家人來了不少,七大姑,八大姨的,來了三十多人。到了現場之後,一個個哭得個稀里嘩啦,找李守一說了不少的苦情。
這也難怪,老杜是家中賺錢的主要勞力。失去了老杜的家庭,前景可不會怎麼樂觀。
其實,用不到他們多說什麼。在他們到來之前,李守一的心中就已經有了打算。
他覺得緬甸給了20萬美金,自己說什麼也得要給一百萬美金,才能對得起灑血緬甸的老杜。
“守一,你的心思我能理解。只是你這樣做,行不通,肯定是行不通的。”陳準一聽李守一的打算,就一直是在搖頭。
李守一覺得有些不解,連忙問道:“陳大叔,你是說我給得少了嗎?如果是嫌少,那就再增加一點。”
“守一,還是那句話。如果你能信得過我老頭子,就把這事交給我來處理吧。”陳準手捋鬍鬚說。
“大叔,我怎麼會信不過你呢?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這總行了吧。”李守一表態說。
陳準頜首說:“嗯,這還差不多。我來處理這事的時候,你坐在一旁看。到了時候,你就會知道什麼叫人性。”
說話的時候,已經與李守一會合到一處的胡軍、魯南等人,也坐在一旁。
他們也不懂這些事情的處理訣竅,聽到陳準來了這麼一個主動請戰,也都來了興趣。
當天下午,老杜的親人與陳準進行了初步接觸。一聽到陳準只准備給一百萬的撫卹金,一個個就都炸開了鍋。
又是哭,又是鬧的,把個臨時駐紮的賓館鬧得是烏煙瘴氣,亂七八糟。到了後來,當地公安機關介入,幫助進行調處矛盾。
調解會議剛一開始,老杜家就站出來幾個靈牙利齒的男女。一會兒指責陳準爲富不仁,一會兒敘說老杜家的悲哀。
到了最後,乾脆嚎啕大哭起來。這樣的場面,只要是有一點熱血之人,沒有不傷感的。
李守一有點坐不住了,幾次想要站起來說話,都被胡軍給按住了:“守一,你既然是交給陳大叔處理,那就耐心一點唄。”
想了一下,覺得也對。大不了,等到事後自己再多貼補一些吧。現在要鬧,也就由他們去吧。
想通此中道理,李守一也就按捺性子,耐心看起隔壁戲來。時間長了,他也發現一個奇怪的情況。
自始至終,老杜的妻子和兒子,都只是坐在那兒流淚。
真正在那兒慷慨陳詞的人,反而都是老杜家的一些遠房親戚。其中有些人,甚至說不清是哪一門的親戚。
整個過程之中,陳準一直是好整以暇的坐在那兒抽菸。過了一會,當地的警察覺得火候到了,催促着陳準表態。
“弟媳婦,大侄子,我想勸說你們一句。按照常規來說,這一百萬的撫卹金也不算少。
如果你們能聽我老陳勸,收下這一百萬,還能留下一個情分。日後有了麻煩之後,還能找上老闆的門。
倘若一定要鬧騰下去,嘿嘿,這就失了情分。到了日後喲,大家也就難見面嘍。”陳準娓娓而談。
沒等到他把話說完,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就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說什麼情分不情分的,都是屁話。不管是什麼事,都在今天了結!”
“對,今天了結!如果不了結,你們就不要想走人!”一個胖嘟嘟的女子也跟着嚷嚷了起來。
其他人,也都跟着振臂高呼起來。
眼見得所有的人都在吼叫,陳準苦笑一聲說:“弟媳婦,大侄子,你們也給我一個準信兒吧。”
剛纔那個搶先說話的漢子,立即催促說:“嫂子,你告訴他,就在今天全部了結。”
那個胖女人也接上一句說:“對,告訴他們,今天了結!”
其他的人聽他們一說,也都跟着勸說了起來。
到了後來,老杜的妻子和兒子也就點頭說:“陳大哥(大伯),就在今天了結吧。”
看到所有人都在催促自己立即表態,陳準給自己點燃一支香菸,慢悠悠地說:“各位,既然你們都要今天了結。那好,我就尊重大家的意見。”
停了一下,他又說:“這樣吧,你們報個價。如果能談得攏,我們就現場定下來。如果你們要價太高,離了譜的話,嘿嘿,我們就到太湖慢慢談吧。”
說了這話之後,陳準也就站起身來,跑到門外悠閒自在的吸菸去了。
看他這麼一走,在場調解的警察也就起身離場,算是給杜家這幫人一個商量的空間。
“軍哥,你說他們會要多少萬?”李守一等人,彼此看了看,也跑到室外來啦。
聽到這個問題,胡軍搖了搖頭說:“我也吃不準。不過嘛,按照河南那旮旯的生活水平來說,要個130萬,也就頂了天啦。”
陪在旁邊看熱鬧的魯南搖頭說:“這麼一個價格,恐怕拿不下來。”
“南哥,你說個價聽聽。”李守一問道。
魯南說:“依照我的想法,鬧騰得這麼厲害,沒有300萬,恐怕是鬆不了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