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像在京都城裡翻飛的神龍,環城一週後,席捲着全城上百萬百姓的關注,向挺立於將門中的古府走去。
“咦?這怎麼就開了個側門?正門沒開?”
“那是……古老夫人,她不是應該在裡邊兒等着晚輩敬茶拜見的嗎?跑來門口守着,來者不善啊。”
“快看快看,旁邊的那位老先生,可是讓國子監連翻邀請了好幾次都沒去任教的崔茂山,催老夫子!”
林淵和肖酒對視一眼,齊刷刷擔憂的看向神色不明的古黎。
老大娶妻的決心是堅定到神擋殺神佛擋屠佛的,古老夫人應該早就知道了啊?
怎麼早上他們出門還好好的,現在又開始整幺蛾子了?還把德高望重的崔老夫子請來了,這是要幹嘛?
“老大,冷靜點兒,別激動啊……”
瞅見自家老大下意識往腰間抹去的動作,林淵腿都軟了——他這是想拔刀把路劈開不成?!
手挪回繮繩上,古黎似笑非笑的低頭道:“放心,今日大婚,不會見血的。”
古黎傲然的策馬前行,林淵在後邊兒心中哀嚎:就算不見血,毆打夫子也是不行的啊!
“大娘,崔先生。”
下馬一板一眼的行禮問安後,古黎淡淡的看了一眼敞開的窄小側門,薄脣勾起一抹嘲諷的微笑。
“今日是誰負責開門的,擅離職守視爲不忠,應杖五十,不死則逐出古府。念在今日大喜,免去杖責,直接驅逐吧。”
一個青衣僕人連滾帶爬的跑出來跪倒在地,神色悽惶,嘴裡喊着是老夫人吩咐的,見古劉氏擡着眼睛不搭理,便想哭訴一番求古黎原諒。
看都不看他一眼,古黎淡淡道:“拖下去,大喜的日子,不想被罪僕的哭嚎亂了興致。”
兩道快的看不清身形的影子急射而出,眨眼睛就把罪僕不知道拖到哪兒去了。衆人看的嘖嘖稱奇,忍不住讚歎起古府藏龍臥虎,不愧是帥府!
搶先奪下氣勢,古黎想順勢讓人把大門打開,迎新娘進去時,古劉氏端着架子,似模似樣的擋在了大門前邊兒。
“今日是我兒大婚的吉日,你們郎情妾意在前,娘娘賜婚在後,無論於情於理,老身都不能阻擋這門婚事。”
端莊的坐在婢女們擡過來的高椅上,古劉氏昂首,底氣十足的道:“但祖宗規矩不可廢,嫁娶當門當戶對纔是。”
視線落在隊伍中的花轎上,古劉氏刻薄道:“江氏是陛下和娘娘親封的貴女,算身份高貴,門第即使比古家略遜一籌,也不礙事。”
“隨我兒邊疆苦寒之地征伐半載,沒有功勞也有一份苦勞,閥閱功績也算她過關。”
頓了頓,古劉氏臉上的嘲笑快藏不住了,用娟帕遮顏輕笑一聲,才露出獠牙。
“有兒欲娶妻,須擇大家兒。縱使無姿首,終成有禮義。”
擡着下巴,古劉氏擺出失望的神色,搖頭嘆道:“在門望這一點上,江氏性情粗鄙,在山野間粗魯慣了,確實算不得大家閨秀。”
“娶妻當娶賢,古家乃國公世家,即使礙於皇命,不得不讓她成爲當家主母,老身也決不能容忍,一個以小聰明和孩子爲籌碼的女人,從古家正門踏入!”
“哦?這話聽着順溜,不像您平時的風格啊?看來是有高人指點過了。”
不顧白芷紫蘇的驚呼阻攔,江淺夏緩步走出花轎,好在鳳冠夠佔地方,頂着蓋頭不至於讓她變成看不見路的瞎子。
步履婀娜,蓮步款款,宛若一朵盛放的紅蓮。
單這比江南女子還要閣的下任大掌櫃,淺夏自問管理一個上下不過百十號人的內府,也是不成問題的。”
“至於寬厚下人,先生自可隨意詢問江府的下人,淺夏可有薄待的地方。”
“說到門風……呵,古府爲將門,將門講究的就是忠君、保家、愛國,必要時當以悍勇,維護我大乾的威儀。”
“淺夏得師父教誨,才入京便向陛下獻上了冶金的新技術,若是夫君需要,淺夏手裡還有許多對軍隊有益處的東西。如此,敢問天下間的女子,有誰能比淺夏更有能力,守住古家的門風?”
被她說的啞然,崔茂山搖搖頭,感嘆道:“好一個避重就輕,就算你用商賈的銅臭之氣把持住內府,也有些奇淫巧技能博得陛下歡心。”
“但女子最重要的本事,就是教導孩子向上、寬厚、謙遜有禮。你且說說,你有這個德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