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錢程這些日子正在忙着公司新戲的拍攝場地的事。
這是部民國戲。而從前幾年開始, 國家就開始搭理扶持現代傳媒這個行業了,於是就有一大批的拍攝基地蜂擁出現,錢程這次就是想看看, 到底哪個拍攝基地是最適合他現在手裡的這部戲的, 也想順便和這幾個影視基地簽下長期合作的合同。
不過錢程在這外面轉了一圈, 又發現這些新修的建築, 實在是匠氣太濃, 沉澱不足,一點兒也沒有錢程需要的那種歷史感。他看一個基地,就得皺好久眉頭。這些都不是太合他的心意, 不過好在這些新出來的影視基地爲了把名氣打出去,都在做活動, 在這個時候租場地, 要比平時便宜不少。
錢程幾個地方到處轉了轉, 好歹選了一個建築物做到比較精緻的,定了下來。
他定下來的這個影視基地, 做的比較好的,就屬這建築物的屋檐,以及那個典型蘇州風格的園林了。那屋檐做得極爲精緻,可想等那下雨天的時候,那雨滴順着屋檐滴落, 該是多麼美妙的一副畫面。而那園林呢, 多山石亭臺裝點, 中心一湖碧水盪漾着, 春天荷尖初露, 夏天荷葉亭亭,荷香滿園, 到了那秋冬時節,枯梗凋葉也是別有一番情調。這園林,不用雨水的滋潤,本身就是一副美妙的圖畫了。
錢程想着,餘魚好歹也是搞藝術的人,應該對這些景物也是充滿喜愛的。他就圍着這些景物,多拍了幾張照片,準備帶回去給餘魚看。
跟在錢程身邊的顧亦銘,看着錢程拍下的這些東西,可沒覺得有什麼好看。
“以前上大學的時候我們去蘇州旅遊,見過比這更好的風景你都懶得拍,這次怎麼突然想拍這個了?”
“不知道,就突然想拍了。”說話間,錢程又拍了那湖面上的一片纔剛剛浮在水面上的荷葉。這片荷葉顯得特別的嬌嫩,一顆小水珠在葉面上,被風到處吹着。
把所有覺得還算好看的風景都拍完以後,錢程才心滿意足的收起了相機。
顧亦銘說:“今天這個影視基地的負責人說要請我們吃飯,你準備一下。”
這個影視基地是某房地產企業和政府共同投資修建的,這個也算是修得比較大的了,按理說是不應該缺入駐的劇組的,不過可惜的是國內這些基礎設施是上來了,但影視這一塊的市場卻還沒有出現大規模的開拓,也就導致其實這些要開戲的劇組其實並沒有增加多少。
現在錢程的這家龍越影視文化有限公司,已經算是比較大的,而且近幾年發展的比較好的一家公司了,如果能得到這樣一家公司的長期入駐,對他們的這是影視基地無疑是有很多的好處的。所以他們也就在想着好好把這個客戶源穩住,最好能夠成爲他們的長期客戶。這個影視基地的負責人這纔會邀請錢程他們幾個去吃飯。
錢程自己開公司的,對這種應酬早已很熟悉了,而顧亦銘是從小就生活在那樣的家庭裡面,從小就是個人精。
等他們兩個到了之前約好的地點,看到裡面的情景,愣住了,裡面幾個肥頭大耳的男人笑得讓人想作嘔,而他們旁邊還坐着幾個女子,看起來年齡都不算大,衣服卻穿得暴露得很。
不過錢程和顧亦銘也只是愣住了那麼一小會兒,幾乎馬上就反應了過來,臉上又重新堆起了笑容。
“錢總和顧總來了!快過來坐啊。”
錢程聞着這幾個女人身上廉價的香水味,幾欲作嘔,他稍稍坐遠了一些。顧亦銘家教甚嚴,他家裡要是知道他沾染上了這些,非得打死他不可,他也和錢程一樣,離那幾個女人遠遠的。
肥頭大耳的幾個男人對着那幾個女人使了一個眼色,要她們與錢程和顧亦銘坐近一些。
這幾個女人現在看到了這兩個男人的相貌,哪裡還有不願意的?她們平時被招出來,接待的多是如那幾個肥頭大耳的男人一般的人物,像錢程和顧亦銘這樣的,她們可是難得遇到的。
肖芳是個大學生,在她們那個窮地方,可難得有幾個能考上大學的。她原本以爲自己從那個地方出來了,總能混出個模樣來。爲了上大學校,她答應了村裡一戶人家的提親,拿着那兩萬的彩禮錢,出來上大學。
可她從來沒有想到,這個世界會這麼殘酷,就她一個還在上二本的大學生,根本什麼都算不上,她甚至連一份工資稍微高一些的工作都找不到。
在這個城市裡,她兼職得來的那些錢,只能勉強湊夠她的生活費,她的學費卻一直沒有下落。
她也是一個青春期的姑娘,也希望自己穿着漂亮的衣服出現在校園裡,希望和她寢室裡面的其他姑娘一樣有着各種各樣的保養品、化妝品,有漂亮的收拾,有一臺不是充話費送的手機,可這一切對於她來說,又像是那麼的昂貴,那麼的遙不可及。
直到某一天,她發現她寢室裡有一個每天都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姑娘背地裡做着哪一行,她開始心裡是鄙視着那個姑娘的,可是看着那個姑娘身上穿着一件件比她所有家當都貴的衣服,校園裡有很多男生暗戀着那姑娘,把那姑娘評爲“女神”,而她只能穿着她那些從地攤上買來的,穿舊了縫縫補補的衣服,等待着學校一次次催繳學費的通知,她心裡有些動搖了。
其實真論起來,她的底子是要比那被評爲“女神”的姑娘要好的,只是她一直沒時間搗鼓,如果她有錢了,把自己好好收拾一番了,應該也會有很多男生喜歡她吧?
她悄悄找到了她寢室那個姑娘工作的一家夜總會。
那家夜總會的老闆對她打量了半天,還讓她把所有衣服都都脫乾淨,她心裡很忐忑,不過還是照做了。那老闆把她渾身捏了一遍,讓她只覺得羞愧欲死。
最後她通過了那家夜總會的審覈,那老闆顯然很滿意,要了她的聯繫方式之後,又給她預支了五千塊錢的薪水,讓她好好把自己收拾一下。她盯着那五千塊錢,只覺得心臟都要跳出來了,她沒有想到她能這麼輕鬆的就得到這麼多錢,於是她漸漸的淪陷了。
這次是她第一次出來“工作”,她以爲她的第一次就要被一個老男人給玷污了,卻沒想到,她第一次就遇上了這麼優質的男人。
她不怕被這樣的兩個男人這樣那樣,她的心底甚至有這樣一個隱秘的想法,她長得也不錯,如果能讓這兩個男人中的隨便一個愛上她……
她跟着其他幾個女人一起走向了錢程和顧亦銘。
對着這兩個男人,她很放得開,她回憶着她在夜總會裡看到的那些情景,想和那些人一樣摟住錢程。
錢程看着這個女人靠近他,似乎還想摟住他,他的一張臉就徹底的變黑了。
他不動神色的把這個女人推遠了一些,然後臉上帶着疏遠的微笑說;“對不起,其實我挺不習慣聞香水的味道的,一聞到就會作嘔。”
肖芳整個人就怔住了,她畢竟是第一次出來,對各種情況都還不熟悉,遇到了這種意外情況,她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不過她畢竟還是經過了一陣子的訓練的,也很快就找到了應對的方法。
她再次靠近了錢程身邊,睜大眼睛看着錢程,可憐兮兮的說:“你是嫌棄我髒嗎?我還是第一次的。”
看着這女人的臉,錢程原來還能夠保持着微笑的臉已經徹底崩了,他臉上的黑色幾乎已經成了實質。再看着顧亦銘那邊,似乎也快要撐不住了。
錢程猛得站起來,對着那幾個一直笑得很燦爛的肥男人說:“對不起,我和顧亦銘還有事,就先走了,你們慢慢享用吧。”
顧亦銘也快速的站了起來,和那幾個肥男人告辭。
肖芳整個人都已經呆了,似乎完全沒有弄清楚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而原本還笑得滿臉燦爛的那幾個男人,這會兒也都有些慌了,他們還想要留住錢程和顧亦銘,不過錢程和顧亦銘大步流星,早已不在他們的視線裡。
在車上,錢程對顧亦銘說:“等把已經和他們簽約的這部戲拍完了,以後就換一個影視基地吧。”
“好。”
錢程又不禁想起了遠在北京的餘魚,臉上的表情溫柔了許多。
“嗯,那我們早點兒回北京。”
離開了也不過幾天,錢程卻覺得他已經等不及回去見餘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