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剛段弟子廣場外圍督查臺,幾十人正在密切的關注廣場中十個擂臺上的情況。這裡面,既有負責此次考覈的長老,也有來維持現場秩序的金剛段弟子代表,而除此之外,有一批人就顯得特殊了。這批人既沒有長老們身上顯而易見那種光環,也沒有穿金剛段弟子的青色道服,但是他們無一不是風度翩翩。
這些人,臉色平淡的像是不食人間煙火,大多負手而立,白色道袍無風自動,咋一看去,給人一種遺世獨立的感覺,給人一種不是這個世間的人的錯覺。
修煉者無一不是以得道成仙爲目的,雖然因爲天資各異,很多人都只能在中間的某一個階段止步不前,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對仙道的追求。也因此,修爲越是深厚,自身的氣質就會隨之發生改變。
這些身着白袍的弟子,隱隱站立的位置若有若無的凸顯了等級高低,而站在最前沿位置的,是一個青年男子。至少從外表上看去,是一個青年。男子頭插一柄古樸簡單的籫子,將頭髮束於頭頂,泄下一部分垂在腦後,白色的道袍上有着與其他人不同的一絲淡淡的白色光暈,若隱若現,白色道袍的胸口位置,有一個明顯是用練氣凝成的而不是繡上去的怪異徽標。
青年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目光柔和但不失銳利的看着金剛段弟子廣場,將一切盡收眼底,做到一切瞭然於胸。雖然表情隨意,但是廣場上發生的每一個細節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此時,青年旁邊的另一個青年對他隨意道:“大師兄,這一屆的金剛段弟子好像資質不錯啊,有幾個天賦異鼎的師弟,可是難得一見的人才,不知有沒有哪個引起了師兄的興趣?”
原天地,太極段大弟子,鶴仙一門的大師兄。
原天地偏過頭看了身邊的人一眼,回過頭,以一種似乎永遠都不會變的平淡語氣道:“二師弟,我從不參與派系之爭,這個大家都知道。”
“呵呵。”聽原天地這麼說,二師弟不不露聲色的笑了笑,自動過濾掉原天地言語中的潛臺詞,道:“別說是這些弟子,就是我能得到大師兄的一句指點,那修爲鐵定一日千里。真是可惜了,這些弟子中竟沒一個能夠讓大師兄看上眼的。”
“師弟說笑了,我們都是得到門派的栽培才能走到今天的,這一點,我再如何自大也不會忘記。你我個人的力量,跟門派比起來,實在是微不足道。”原天地依舊是那副淡淡的語氣,沒有一點兒波瀾,以至於他這番話中的隱射意思都不是那麼有力道。
“大師兄你這話我就不認同了。”二師兄說道,“弟子間互幫互助,共同探討,才能更快更好的提升修爲嘛。”
“師弟這麼說,倒是我錯了。”原天地不動聲色道,見二師兄眼中閃過一絲得意,突然話鋒一轉,“不過我相信,門派的體制已經足以最大限度的讓每一個有資質的弟子,都能得到最大的最恰當的的指導與最適宜的修煉條件。我就不必畫蛇添足了。”
二師兄三番五次被原天地奚落,指桑罵魁,對方每一句話都含沙射影,而且一句比一句狠,饒是二師弟城府再深,也受不了這份憋屈。再者,二師兄與大師兄,本就是一步之遙,就別說二師兄如何如何服大師兄了。當下二師兄的臉色就拉了下來,冷冷道:“師兄,照你這麼說來,我們這些人豈不是成了羊癲瘋了?”
“是不是羊癲瘋,你自己心裡清楚不就行了?”這時,一個顯得極爲威嚴的聲音傳來,硬生生插入二人的對話。大師兄和二師兄看清楚來人,立即抱拳行禮,齊聲道:“執法長老。”
執法長老乃是鶴仙門幾大巨頭之一,掌管門派刑法,素以公正嚴明著稱,手腕強硬,修爲深不可測,是門派爲數不多的煉仙級超級強者,在這個百年難得出一個得道成仙奇才的時代,煉仙級的強者就是金字塔最頂端的存在!沒想到今天執法長老也來這裡湊熱鬧了,原天地和二師兄都是後輩,見了執法長老,自然不敢託大。而且作爲門派弟子中第一大系執掌者的二師兄,向來就沒有少被執法長老少找過麻煩。
執法長老是典型的威嚴老者形象,不苟言笑,此時他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執法老兒,你又在嚇唬後輩了?!”就在執法長老打下威嚴棋的時候,一個老者帶着一個女弟子從遠處過來,遠遠的就用調侃的語氣朝執法長老道。
聽到“執法老兒”這個稱號,執法長老的老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語氣不善道:“你個老頑童,整天沒個正行,怕別人不知道你天明長老爲老不尊麼?”
“哈哈!”聽到執法長老的話,被稱作“天明長老”的老者倒好像很開心,哈哈一笑,道:“執法老兒,今天我把我徒兒帶來了,專門來找你評理!”
天明長老身邊的女弟子長相倒不是特別出彩,但是難得的是由裡到外的透露着一股子女人獨有的陰柔與智慧。女弟子朝執法長老行了禮,“見過執法長老。”問候完執法長老,又朝周圍的其他師兄行了禮,特別是原天地,女弟子多看了幾眼,行見面禮時也另有一種味道。
執法長老一看見這個女弟子,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了,一副頭疼的樣子,不過言語中卻沒有一絲敗退的意思,依舊沉着冷靜,“月芽兒,我已經嚴懲過我那個沒出息的徒弟了,放心,他以後不敢對你作非分之想了。你也就不要怪他了!”
“是,長老。月芽兒不敢。”月芽頷首道。
“嗯。”執法長老和天明長老都是滿意的一點頭,當然,兩人滿意的內容是不一樣的。
“譁!”就在督查臺上正上演着老人與小孩的溫馨畫面時,金剛段弟子廣場的擂臺上,傳來一陣驚呼。衆人朝聲音的來源看過去,就看見一個金剛段入門弟子飛了起來。而廣場上的其他弟子,迅速的圍城了一個圈,爭先恐後的朝中間涌去,彷彿發現了什麼驚世奇觀一般。
……
考覈已經開始了一段時間,九方天終於等到了自己上場。在看到擂臺上顯示出自己的名字後,一躍上臺,準備迎戰。而就在這時,他看到前面的那個擂臺上,一個人影飛了起來,那是一個金剛段入門弟子的身體。因爲知道那是琅琊考覈的擂臺,九方天就多看了一眼。沒想到,就在那個弟子的身體飛起之後,琅琊躍出擂臺,朝着剛剛飛起的那個弟子落下的地方奔去。
九方天立馬感覺到不好,也顧不得眼前已經出現的妖獸,一拳將其轟倒,直追琅琊而去!
九方天追上琅琊的時候,他正在對一個已經氣息奄奄的弟子左右開弓,琅琊打得不亦樂乎,而對方的身體卻已經慘不忍睹。但看琅琊的樣子,明顯是極度憤怒,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似乎要把對方打成肉醬。而此時,已經有一些弟子圍上了琅琊,看樣子是要亂拳將其轟死。對此,琅琊渾然不覺。其中一個衝的快的弟子,已經對準琅琊的後輩,迅速出拳!
九方天顧不上停留,也沒有打算在這個時候弄清是怎麼回事,更不會去管孰是孰非,身影猛地一彈,借勢轟出一條青色長龍,撲向那個衝在最前面的弟子!
九方天這一拳非同小可,由於救人心切,三千馬之力已經貫徹到底,那條十多丈的青龍,一聲龍嘯,身形似箭,氣勢如虹!
那弟子被九方天偷襲,察覺到時已經躲閃不及,當下就被轟飛,也不知道會落在哪裡。
九方天趁着後發制人出其不意的優勢,連續轟出百十拳,將那些逼近琅琊的弟子悉數轟開!趁此機會,九方天得以與琅琊碰面。
琅琊見到九方天,只說了一個字,“殺!”
聽到這個字,九方天即使不明白事情的原委,也不想去弄明白了。當下也不多言,和琅琊一起,衝向迎面而來的人羣!
二對二十?
二對二百?
九方天和琅琊不知道。
他們只知道,誰向他們攻擊,他們就攻擊誰,誰擋在他們面前,他們就將誰轟開。這兩個破世級三重的高手,面對一羣絕大多數是破世級破世級一重,極少有破世級二重以上的金剛段入門弟子,殺的風生水起。
一時間,青龍飛舞,如龍翔深海,旋風四起,如大漠雷暴。“嗜血妖鞭”是一個發了瘋的鬼魅,刁鑽的纏上一個個鮮活的身體,吸走一股股新鮮的血液,撕扯下一塊塊血肉模糊的斷肢殘骸;“九陽狼牙棒”是一隻瘋狂的餓狼,冰冷的獠牙嵌入一塊塊肉食裡,貪婪的吸-允着這些生命的精華,走時不忘震飛一個個或健全或殘缺的軀體。
在那些與九方天和琅琊爲敵的弟子眼中,他們倆就是兩頭惡魔,因殺人生,爲殺人狂!越到後面,就有越來越多的弟子膽戰心驚,因爲眼前這兩個渾身是血,手中的靈器寶器張牙舞爪的傢伙,比死亡本身更加可怕!
九方天和琅琊開始時還殘留着一些冷靜,但是,在數不清也來不及數清的人羣的圍攻下,兩人那些殘留的理智,一點一點全部變成了瘋狂,變成了嗜血,變成了殺氣!到最後,兩人已經完全沉浸其中,無法自拔。分不清身上的血液哪些是敵人的,哪些是自己的!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除此之外,沒有停下的可能!
九方天和琅琊此時不知道,他們這已經是牽一髮而動全身,一開始就過激的殺戮,已經讓他們的敵人倍增了!哪些原本與他們無關的人,或主動或被動的被捲了進來。但是,九方天和琅琊已經顧不了這麼多!
顧那麼多幹嘛?想活命,殺就是了!
轉眼之間,廣場上已經躺下了無數個鮮血淋淋,甚至是斷肢殘骸的弟子,場中能夠置身事外的,不到三十人,僅有此次參與考覈人數的十分之一!
戰鬥驟然發起,出乎所有人意料。
當戰鬥驟然停止的時候,卻是大家期盼已久。
這場發生在金剛段弟子廣場中心的廝殺,不合常理。場面的血腥,不合情理。同門相殘,不合門規。
這是一場一開始就註定會夭折的戰鬥,開頭突然,過程殘暴而意外,結局同樣突然。充滿戲劇性。
不等金剛段維持秩序的弟子出動,督查臺上的那些人,只有一個人動了,這場激戰正酣的戰鬥,戛然而止。
正在戰場忘我拼殺的九方天和琅琊,不知什麼時候被什麼被擊昏了過去,然後就被一股練氣帶起,扔到了督戰臺。
“押下去。”執法長老看了一眼這兩個剛剛表現的確不差的弟子,揮了揮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