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
死亡之海的魔道弟子門還在安靜的打坐,休息,爲迎接天亮後的惡戰作準備。四周很安靜,連蟲鳴聲都沒有——那些能發出聲音的生靈已經被魔道弟子盡數斬殺。
一個弒天教的破世級弟子睜開眼,他有些內急。白天趕了一天的路,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哪裡還有時間解決生理問題。作爲弒天教的破世級弟子,還沒有達到門派中以靈丹代替精食的標準,因而吃喝拉撒便是生活中與正常人沒有什麼兩樣的一部分。
這個弟子起了身,輕輕一躍跳過了人羣,來到一處人跡稀少的地方,準備在這裡解決。看着森林中十萬魔道弟子散步在各處,這個年輕弟子的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激動。
這樣的陣仗,即便是以前軒戰宗第一掌教帶領門派弟子攻殺魔道六大派的時候也不曾如此威武啊。人多,則意味着機會多,這個弟子相信只要自己在天亮後的進攻中留個心眼兒,未必就沒有機會得到奇遇。
渾水摸魚,對,就是這樣。弟子的腦海中已經設想了無數個在混戰中漁翁得利的場景了,自己天賦不錯,二十歲的年紀就達到了破世級,在門派中也是年輕一代中的絕對佼佼者了。奈何自己現在的實力還是不夠,恐怕就算攻下了鶴仙門自己也得不到多大的好處,那麼自己想要不白來一躺,就必須多個心眼兒了。
弟子“嘿嘿”笑了兩聲,突然很佩服起自己的智慧來。他繫好腰帶,看了一眼周圍的魔道弟子,心裡開始鄙視起他們來。
嗯?這個傢伙手上的這個鐲子好像是件寶器,待會兒自己得注意點,有可能的話儘量弄到手。弟子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向自己的位置邁開了步子。
驀地,他感覺到了一絲異樣,然後眼前一黑,沒了意識。
如果這個弟子的靈魂還能出鞘的話,他一定會看到自己的身體被一道隱藏的很好的練氣其中,瞬間碎裂悄無聲息的化爲萬千顆粒了!可惜,他已經被這一擊擊的魂飛魄散,再沒有機會看見什麼了。
在這個弟子剛剛消失的地方,一下子竄出三十個左右的黑影來。他們完全就是從地下冒出來的,動作輕盈,沒有驚動任何人。
這三十個黑影中爲首的那個環視了一眼眼前的的魔道弟子,眉黛輕皺,一雙極美的眸子眨了一下,朝身後的弟子揮了揮手。
她身後的一個弟子走上前,爲首的那個弟子看了她一眼,已經用心靈傳音給她下達了命令。這個女子點了點頭,帶着身後的弟子四散開來。
……
進入後半夜後,巫馬的心裡突然變得有些混亂,好像有根羽毛在撓他心臟的癢癢似的。作爲弒天教的掌教,巫馬也有着自己的過人之處,比如說對危險的感應。
以前每逢危險靠近的時候,他的心裡就是這般感受,記得又一次,他憑着自己的這個絕活兒還救了石破天半條命呢。
巫馬自然知道自己的這個絕活兒,但是今天不同於往常,今天是進攻鶴仙門的日子,是六大派一起行動,沒有足夠的證據巫馬可不敢去動搖軍心。
但是心中的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想了想,巫馬還是決定去自己的營地看看,起碼得保證自己弟子的安全。
剛走出一步,巫馬又覺得這樣只顧着自己有些不仗義,畢竟六大派現在是一體的。煩惱的搖了搖頭,巫馬朝身邊的一個弟子超乎道:“巫青,你到萬魔域營地去一趟,就說我感覺到……算了,我還是自己去吧!你帶上幾個弟子去咱們營地周圍轉轉,注意警戒。”
“是,父親。”巫青着巫馬離去的背影,有點疑惑這個平時行事一向果斷的父親爲何會這樣。叫了幾個高級弟子,巫青便朝自己的營地的前沿飛去。
巫青是巫馬的大兒子,人已到了中年,修爲不錯,已經是元神級的弟子,只不過與自己父親煉仙級的修爲還差了遠了。
別人不瞭解自己的父親,巫青可是瞭解的很。別看自己父親平時大大咧咧好像不知道輕重一樣,父親實則心細非常,否則也不可能成爲弒天教的掌教。因而在自己父親給自己下達了巡視警戒的命令後,巫青不敢大意,一路上認認真真的觀察着情況。
果然,在他來到一處空曠的地帶後,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這裡怎麼空無一人?”巫青站在空地上四周打量着,面帶疑惑的問身邊一起跟來的一個弟子道。
“這邊是大軍的前沿地帶,按照劃分……應該是我弒天教的範圍。”旁邊一箇中年弟子道。
“既然是前沿地帶,怎麼會沒有弟子在此警戒?”巫青在說話的時候,悄悄的放出了神識,四下查看。
“可能……是安排上的失誤吧,要不我這就去派弟子過來?”旁邊那個弟子答道。
巫青點了點頭,剛剛他已經放出神識在周圍的森林中都查探了一番,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沉思了一下,納悶道:“我們這一路查過來並沒有看到什麼特別的情況,可是父親的命令從來就沒有錯過,這次難道是父親失算了?”
“掌教也只是說讓公子過來看看嘛,並沒有其他的意思啊!公子多慮了,咱們這一路行來,鶴仙門連屁都沒有放一個,量他們也不知道我們已經快要對他們發動進攻……”中年弟子話說到一半,再也說不下去了,因爲他的脖子已經搬了家。
“無風?!”巫青聽這個弟子話說到一半突然不說了,轉過頭來一看,就見面前站着的已經是一具無頭的屍體,不由得驚呼出聲。
幾乎是同時,地面“砰砰砰”一陣輕微的爆破聲,接着數十道黑影從地下鑽出來,以閃電般的速度攻向巫青和他的同伴!
巫青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有人躲在地下,剛剛他的神識也只是在地面和空中查探了一番,哪裡會想到深入地底?
一見對方人數衆多,而且無風一下子就死在了自己面前,巫青知道這下可能麻煩了。雖然擊敗對手可能性不大,但是巫青還是做了他一個掌教公子應該做的事——報信。
選擇了報信也就意味着巫青喪失了一次進攻或者躲避的機會,報完信的巫青,在沒有能力出手……
巫青當然不會明白,要不是他在和無風的談話中透露出來他是弒天教掌教的公子,他也不會遭到暗算。
石破天還是頗爲相信他這個生死兄弟的,知道巫馬在預感危險方面是有常人不可及的天賦了,因此在巫馬找到他說明了來意之後,石破天當下就決定給魔道大軍發出指令,讓他們加強警戒,並且派出警戒哨。
但是石破天的命令還沒來得及下,就看到了遠處傳來的求救信號,巫馬-眼尖,一眼就看出來那是自己的營地,一拍大腿,懊惱的大喊了一聲“青兒!”,就朝信號的發出地飛了過去。
石破天腦門兒一轉,立即就明白過來了,肯定是鶴仙門的弟子來偷襲了。作爲魔道聯盟的首腦,石破天自然有着一顆不差的腦門兒,一瞬間他的腦門兒經過一系列思考,得出了一下結論:這肯定不是鶴仙門的大規模進攻,因爲如果是鶴仙門的大規模進攻,現在早已經殺聲震天了,哪兒還會像現在這般平靜?因而這只是鶴仙門弟子的小股偷襲。
那麼,這小股偷襲弟子時恰好在這死亡之海瞎貓撞了死耗子呢還是鶴仙門有意派來查看虛實的?
首先,第一種可能性不大。死亡之海的妖獸神獸是個什麼品階現在石破天已經瞭解的差不多了,這裡不存在那種值得讓無相級高手出手的目標,所以這股弟子的實力最強不過是在元神級。元神級的對手石破天相信以巫青的實力還不至於發出如此求救信號。
那麼就只剩下最後一種可能了,那就是鶴仙門已經發現了什麼,派出了小股弟子來偷襲。
他們偷襲的目的是什麼呢?
想到這兒,石破天臉色一變,連忙跟着後腳剛走的巫馬朝求救信號的發射地趕過去。
石破天趕到巫青遇襲的地點的時候,這裡早沒了巫青的影子,一邊的巫馬站在原地,氣的兩顆眼珠子鼓得都快要蹦出來了,但是他還是忍着沒有發脾氣。
在這塊空地上,還躺着幾個弒天教的元神級弟子。這些弟子橫七豎八的躺着,五六個左右,沒有一個活口。
“巫馬……”石破天手放到巫馬的肩上,開口卻又不知道說什麼。
……
玉皇頂,鶴仙門掌教大殿。
一個被掌教梓無極用練氣封住了身體的中年男子,站在大殿的中央。他的身上還透露着一絲血跡,那是剛剛在山下與偷襲他的人抗擊的時候弄的。此時,坐在掌教大椅上鶴仙門的掌教梓無極,連同站在大殿兩側的門派九大長老,都在看着這個以前從未在鶴仙門出現過的陌生面孔。
在中年男子的身後,立着一個一身白色勁裝的鶴仙門女弟子,是她剛剛將這個中年男子帶回來的。與她一起回來的,還有另外一些鶴仙門女弟子,此時她們都站在大殿門外。
梓無極打量了半響這個怎麼都不肯跪下的中年男子,揮了揮手示意執法長老不要在意這種對這個男子來說可有可無屈辱禮節,道:“巫青,弒天教巫馬的兒子,我有些問題要問你,你要如實回答我。”
聲如洪鐘,又似清風,在旁人聽來猶如微風拂面,而在巫青聽來,則是猶如泰山壓頂,說不出的壓抑。
即便如此,巫青還是咬牙道:“你別想從我嘴裡套出什麼話來,我什麼都不會說。”
“狂妄!”執法長老一聲大喝,全身的氣勢裹挾着強勁的練氣就朝巫青壓下去。巫青只覺得胸口一悶,一口鮮血就噴出來。
噴出一口鮮血的巫青非但沒有像執法長老想象的那樣屈服,反而慘烈的哈哈大笑,“呸!鶴仙門的長老也不過如此,還不是照樣殺不了我!”
執法長老被巫青這句極傷自尊的話一激,臉色一變,沉聲道:“你真以爲老夫殺不了你?!”
巫青一昂脖子,儼然一副引頸受戮的樣子。
“好了,執法長老住手吧,犯不着跟一個小輩生氣。”梓無極朝執法長老揮了揮手,再看向巫青的時候眼中多了些鋒芒,“你最好老實交代,你這樣抵抗是沒有意義的。”
巫青冷哼一聲,擺出一副老子天下第一不想理你的表情,“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想要我出賣盟友,沒門兒!”
“恐怕這可由不得你!”梓無極脾氣再好也受不了一個晚輩在他面前一再狂妄,冷哼一聲,眼中金光一閃,一道金光便射入巫青的眼中。
巫青受了梓無極的金光,身體猛然劇烈顫抖起來,嘴脣也禁不住哆嗦,目光呆滯。
掌教大椅上的梓無極,眼神冷漠駭人,盯着巫青。
“這……這是讀心術?!”站在巫青身後的那個白衣女弟子,腦海中閃過一個令她無比震驚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