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自己“平白無故”的得了掌教這麼多好處,總得付出點什麼,要不然他心裡也不踏實。
本來,龍心就是鶴仙門千年奇才,掌教收她爲親傳弟子也是無可厚非的事。只是這樣以來,先前還是龍心勁敵的九方天,好像就不得不放過龍心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倒也無可厚非。雖然心有不甘,但是掌教出馬,又賣了這麼多好處給自己,九方天似乎應該厚道一點。
但是很明顯,九方天沒有這個打算。
“掌教,我跟龍心師姐之間並沒有什麼仇恨,我今天之所以要跟她比武,乃是十四年前我就有過誓言,要在十年之內超越龍心師姐,現在十年之期已過,還請掌教讓我有機會得意完成心願。”九方天“恭恭敬敬”,不卑不亢道。
“原來如此。”梓無極本來還想找個理由替龍心搪塞過去,奈何一時沒有想出什麼好點子,而且按照九方天的說法,確實沒有什麼好的理由可以拒絕。正在梓無極糾結的時候,龍心站了出來。
她要是再不站出來,恐怕她自己都不認爲自己還是以前那個龍心了。她自譽很識時務,要不然當初也不會果斷的“丟車保帥”,將九方天推入石破天的魔爪。但是今天,她面對的並不是本就強過她石破天,而是一個在十年前她只需要揮揮手對方就會灰飛煙滅的“鹹魚”,所以龍心固執的認爲,眼前的九方天終究翻不起什麼大浪。
“掌教,”龍心恭敬的向梓無極行了一個禮,“龍心並不具任何挑戰,還請掌教成全。”
“哦?”梓無極一挑眉,表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在大罵龍心沒腦子,不懼任何挑戰?要不是本掌教,你今天早死了!
“此戰不決生死,只定勝敗。”九方天在一旁“幫腔”道,他知道梓無極的顧慮是什麼,不就是捨不得一個所謂的千年奇才麼?
“求掌教成全。”龍心堅定道。
“既然如此。”梓無極看向九方天,“那我就不多說什麼了。”
梓無極實在是懶得理會龍心這個白癡了,他現在只希望九方天下手能夠留點情面,要不然末了九方天藉口一句一時失手,他今天的如意算盤可就是空擺一場了。
“執法長老,既是比武對決,還是由你來主持吧。”飄離比武臺的梓無極看了執法長老一眼,飛離廣場,留下一句“明天你們兩個來掌教大殿報到。”
梓無極離開後,執法長老的臉色青一陣紫一陣,好不難看。
九方天和龍心已經遙相站好,做好了臨戰準備。
執法長老突然走到原天地面前,語氣不善道:“天地是上一任太極段大弟子,這太極段的事情,還是你們自己解決吧。”
說完,竟是拂袖而去。
龍心和九方天看着執法長老厲害,一個目瞪口呆不明所以,一個嘴角扯起饒有趣味。
原天地輕咳了一聲,看着場面上越來越多聞風趕來鶴仙門弟子,臉上的肌肉不自然的抽動了幾下,再看向比武臺的眼神竟是多了幾分幽怨。
咳嗽兩聲,原天地看都不看身邊的弟子,眼神平時前方朗聲道:“太極段大弟子有來嗎?”
“弟子在。”一箇中年弟子從人羣中飄出,落到原天地面前,畢恭畢敬道,“長老有何吩咐?”
原天地看着這個現任的太極段大弟子,本想嘆息一聲,好歹忍住,擺出一副嚴肅的樣子,大聲道:“這場比武你來主持。”
說罷,也不等這個現任的太極段大弟子反應,消失在原地。
這個現任的大弟子愣在原地,瞪大了眼睛看了看比武臺上正看着他的龍心和九方天,又環視了一圈已經圍上來的鶴仙門弟子,突然感覺氣氛有點不對,等他終於明白過來的時候,懊惱不已,大嘆不該來湊熱鬧。
很顯然,執法長老和原天地都不願觸的黴頭現在落在了他身上。
“這是誰啊?爲什麼要跟龍心比武?”
“是啊!這小子腦子有病啊!怎麼跟我鶴仙門的千年奇才比武,這不是找死麼?”
“你們這兩個笨蛋,莫不是修煉修傻了?你們知道這個男的是誰嗎?”
“誰啊?”
“他就是九方天!”
“九方天?媽呀!他就是那個傳說中破了鬼谷大陣重組了零碎空間的九方天?他不是被魔道幾萬大軍重重包圍了嗎?怎麼現在又回來了?”
“我怎麼知道他怎麼回來了?那可是幾萬魔道大軍啊!其中還有不少煉仙級頂級強者!他現在竟然活着回來了!真是不可思議!”
“對啊,太不可思議了!”
“看來這次的比武很有看頭啊!”
“是啊是啊,可是原天地長老怎麼走了?”
“哪兒呢?”
“剛剛還在這兒呢!”
“不知道!”
鶴仙門弟子一傳十十傳百,不久這裡就擠滿了鶴仙門的弟子,不只是太極段的弟子,很多太白段的弟子都來了,爲的就是一睹這看起來神秘重重的比武。
臺上的九方天和龍心不會注意到,臺下鬧哄哄的衆弟子也不會注意到,在廣場的一角,一個漂浮在空中的太極段弟子,看着比武臺,已經是淚流滿面。
唯有上官紫衣注意到了,她好奇的扭過頭去,卻見那是一個白衣女子,手持一柄長劍。仍由着眼淚在臉上縱橫,一點兒要擦拭的意思都沒有。
上官紫衣握緊了手中的佩劍,旋即鬆開,伸手捋了捋自己一頭飄逸的青絲。
“真的是九方天,月芽師姐,真的是九方天!”人羣的一角,一個身着太白段弟子道袍的男性青年一臉亢奮的對身邊的一個女弟子說道,那個女弟子同樣身着一身太白段弟子道袍,而女弟子的身邊,還站着一個男性青年弟子。
“是九方天!”月芽肯定道,“他竟然沒死!他又回來了!真是不可思議!”
“嘿嘿!”先前大叫的那個男性弟子這時得意的笑了起來,“我就說嘛,一個可以從零碎空間出來而修爲大進的人,是不可能那麼容易就死的!現在我更加確定就是他重組了零碎空間!”
“好了,無甲,你聲音小點。”月芽嫣然一笑,“你看,九方現在是要和龍心比武!龍心可是太極段的弟子了啊,你說九方能贏嗎?”
“師姐,你到現在還不相信九方?九方什麼事兒做不出來?他現在能活着出現在這裡本身就說明了問題!”商無甲肯定道,語氣很堅定。
月芽點了點頭,朝一邊的另一個青年弟子道:“木根,你怎麼不說話?”
木根笑了笑,眼睛始終看着比武臺上的九方天,神情有些恍惚,“九方,他的實力,恐怕是我們都不能及的了。”
“……,木根。”被木根這麼一說,月芽和商無甲都是一陣默然。是啊,曾今,九方天的實力和他們相差無幾,甚至還有過不如他們的時候,可現在,九方天已經能挑戰太極段的弟子,而他們,還在元神級苦苦掙扎。想到這兒,衆兒都有些茫然,有些惆悵,初見九方天的那種驚喜,頓時淡了幾分。
“或許,是我們曾今沒有經歷過像九方那樣的苦難,因而現在纔沒有他那樣的高度吧!”木根仰望天空,沉聲道,一句話說的極低沉,穿透了月芽和商無甲的心靈。
是啊,九方天去過零碎空間,因而他破了鬼谷大陣,九方天被魔道幾萬大軍圍困,因而有了今天光環。這裡面有多少命運的成分,木根等人不知道,但是若是九方天沒有經歷過那些生死一線的絕境,他就絕不會有今天的實力。
九方天,一直是在肆意瘋狂的生活,他的日子裡是沒有平靜沒有安逸的。當年他和琅琊兩人聯手單挑三百弟子,那一戰他們殺的那樣肆無忌憚不顧生死,讓機會一般的對手傷亡。可是有誰知道他們心中的艱難和苦澀?十年前,他更是不避艱險闖入魔道大軍大營,以一己之力面對數萬高手,悍不畏死終成正果,但是有誰知道他的小心翼翼步步驚心?正是因爲這樣,要麼他今天死了,要麼他今天就會榮耀的站在所有人面前,接受大家敬畏的眼神。
此生若得幸福安慰,誰又願顛沛流離?
此生若不顛沛流離,又怎得幸福安慰?
他一步一步捨身忘死的變強,最終不過是爲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只是他選擇的不是灰溜溜的逃避,而是勇敢拿起沾血的刀,與命運作殊死的搏鬥。就算註定要死,也要偷錢腳後死在前進的路上,那樣的話,靈魂還可以繼續奔跑,繼續奔向輝煌的終點。
若生,不能如夏花之燦爛,那就將生命投入大海,用屍體去濺起一圈浪花。
……
比武臺上,九方天負手而立,眼神平靜的看着龍心。龍心長劍在握,同樣盯着九方天。
“比武有勝負,生死各安天命,兩位師弟師妹,準備好了麼?”不知前因的太極段大師兄,朗聲問道。
“好了。”
“好了!”
“那好,現在,比武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