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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我的話拋到了九霄雲外?”厲爵西站在她身旁,低頭看着她,眉頭微微蹙着。

話?

顧萌萌這纔想起厲爵西和她說過的話,“萬一父親要處罰你,你推到我身上,就說是我讓你買這些玩具。”

……

顧萌萌抿了抿脣,“我不想欠你人情。”

這樣的責罰她可以自己承受,不需要別人幫忙。

她也不想在厲家做一隻縮頭烏龜。

“或許你已經欠了我人情,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厲爵西嗓音厚沉,重低音一般,從口袋中拿出一塊乾淨的手帕,彎下腰來在她臉上替她擦拭薄汗。

顧萌萌抗拒地別過頭去。

厲爵西索性蹲下身來,顧萌萌再次轉過頭,一眼就望見厲楚恆停在一根羅馬柱旁,沒再朝她大步走過來,一雙黑眸死死地瞪着她和厲爵西。

羅亞兒匆匆地跑到了厲楚恆的身邊,目光茫然地看看他,又望向顧萌萌這邊……

厲楚恆,再沒往她這邊踏近一步,右手緊握成拳。

“你真不怕死?!”厲爵西拿着手帕,沒再替她拭汗,只是大爲意外地道,“我聽說你跟父親大吵了。”

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他們父親是什麼人物,她也敢去吵?!

“我只是去理論而已。”

沒有人說過厲老的教育方式有問題,那就她來說,她不能讓兒子毀在厲老的手裡。

“len只對你一個人親近,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是死了,len以後怎麼辦?”厲爵西問道。

她也太膽大妄爲了,當他們父親是什麼小角色麼?

顧萌萌遲疑了片刻,視線往厲楚恆那邊瞄了一眼,才淡淡地道,“我覺得……厲老並不想殺我。”

如果要殺,上次在他們家宴上,厲老就已經殺他了……

那次,厲老動的怒氣可比這次大得多。

她也很奇怪,厲老對自己的兒子都從來沒手下留情過,對她……似乎……

連責罰也只是罰跪,並沒有打她,真的很匪夷所思……

看他們三兄弟的描述和len的遭遇,厲老簡直就是個魔鬼,可對她,厲老一再手下留情……她很想知道是因爲什麼。

“你該不會是在賭父親的軟心腸吧?”厲爵西指指自己的右臂,“這就是我賭博的下場。”

他也賭過父親的軟心腸,最後是少了一條胳膊。

“……”

顧萌萌看着他的胳膊,無話可說,也許,她今天的確是太沖動了。

像厲爵西和厲爵斯說的,她好像被饒過一次,就變得僥倖了。

她應該多爲len着想,那下一次……換圓滑委婉一點的方式和厲老理論好了。

“len呢?”顧萌萌四下望了望,沒看到len的身影,卻又撞上厲楚恆深邃的視線。

他還站在那裡,羅亞兒在他身邊說着什麼,厲楚恆置若罔聞。

厲楚恆死死地瞪着她,若刀子一般鋒利。

“去訓練了。”厲爵西說道,“父親有沒有說以後不讓你見len了?還是要把你趕出莊園?!”

顧萌萌搖頭,“他只讓我跪着,不準吃飯不準起來。”

說着話,顧萌萌的視線還是忍不住往厲楚恆那邊斜去,羅亞兒一直在厲楚恆旁邊說着什麼,臉上有着擔憂。

厲楚恆一張臉冷得難看。

他來……是因爲聽到她受罰了,擔心纔會來麼?

“就這樣?!”

聞言,厲爵西簡直震驚,不禁上下打量着她,她給父親施了什麼咒?父親怎麼會這麼容忍她?還是說……父親現在就喜歡看別人和他頂嘴?!

讓他想想,好像……已經有七八年沒見過人斥責過父親一句……

“啊……”

顧萌萌痛叫一聲,痛得直咬脣,小腿一直被長棍壓着,突然抽筋起來。

小腿和腳同時抽筋,腳趾縮成了一團,想動也動不了,顧萌萌伸手往後去按住腳,小腿肚被長棍壓得死死的。

“怎麼了?”

厲爵西望向她的腳。

“抽筋了。”

顧萌萌艱難地說道,視線不由得望向厲楚恆,厲楚恆瞪着她,臉色還是一貫冷峻……

鞋子忽然被脫去,顧萌萌錯愕地回過頭,只見厲爵西脫下了她腳上的鞋,替她掰直綣縮起來的腳……

他的手指緊貼着她的腳。

“我不用你幫。”

顧萌萌連忙說道,忍着疼痛伸手去推厲爵西,厲爵西紋絲不動地蹲在那裡,“你要跪的時間還長,想繼續抽筋?!”

……

他看不到厲楚恆站在那裡嗎?

她就算抽筋抽到死也不用他厲爵西幫忙。

“放開!”顧萌萌毫不領情地轉動過身子去推他。

“你現在是我的女人,我碰你一下怎麼了?!”厲爵西忽然揚聲說道,刻意拔高了音量,明顯的故意。

顧萌萌下意識地往厲楚恆那邊望去,厲楚恆站在羅馬柱旁,一雙黑眸還是緊迫地瞪着她。

見她望過來,厲楚恆猛地側過身,一手掐住身邊羅亞兒的下巴,低下頭朝羅亞兒的脣上吻去……

……

顧萌萌的心臟緊縮了下,抽筋的疼也感覺不到,厲爵西替她拉直腳也完全沒感覺了……

她該轉過頭的,可視線就是僵住了。

厲楚恆的脣在羅亞兒的脣邊停住,隔着一點距離,黑眸微動,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下一秒,厲楚恆猛地將羅亞兒推開。

靠,吻不下去。

四年前能做的戲現在做不了!

厲楚恆轉身就走,羅亞兒被推得摔在地上,望着厲楚恆毫不留戀離去的背影,她就……那麼讓他討厭麼?

她這兩年……做的還不夠嗎?

……

他……沒吻羅亞兒?

顧萌萌的呼吸不由得變得順暢,那邊厲爵西已經將她的腳給拉直,“還抽筋嗎?”

顧萌萌動了動腳,搖頭。

厲爵西這才鬆開手,五官俊逸穩重。

顧萌萌開口,“謝謝。”

“……”厲爵西擡眸瞥了顧萌萌一眼,沉穩地頜首,當是接受了她的謝意。

“你還好嗎?”

他們這邊說着話,羅亞兒已經走過來,微笑着看向顧萌萌。

“我沒事。”

顧萌萌說道,很想禮貌地露出一抹笑容,但剛纔厲楚恆明顯是想親她的畫面在眼前浮現在,顧萌萌連牽強的笑容都擠不出來。

……

顧萌萌目光劃過羅亞兒的手,她的掌心有着明顯被擦傷的一點血色,“你的手……”

羅亞兒忙將手縮到身後,仍然維持着微笑,儘管眼裡有些悲傷,沉靜而溫婉,“我也沒事。”

“我幫你穿鞋。”厲爵西蹲在那說道,給她穿上鞋,紳士而有風度。

“不……”

顧萌萌拒絕也來不及,她的腿被長腿壓着沒法動,只能任由厲爵西替她穿鞋。

她不想欠他人情,更不想和其他男人糾纏在一起。

……

僕人拉着行李箱走過來。

“我要走了,有機會再過來。”羅亞兒解釋說道。

羅亞兒並不是常住厲家的。

顧萌萌張了張嘴,說道,“一路順風。”

“嗯。”羅亞兒點頭,“你們保重。”

說完,羅亞兒便準備離開,一個僕人急匆匆地跑過來道,“羅小姐,三少爺請你留下來。”

“真的嗎?”羅亞兒一掃眼中的落寞悲傷,立刻欣喜地望過去。

留下來?

他又讓羅亞兒留下來……

顧萌萌怔住,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只見厲楚恆正大步朝她們走過來,一雙深幽的黑眸瞪向厲爵西給顧萌萌穿鞋的手上,薄脣抿成一線。

“楚恆。”

羅亞兒立刻開心地迎了上去,站到厲楚恆的身旁,“你真的讓我留下來?”

兩年的默默守候還是有用的,不是麼?

“你是我的未婚妻,當然留在我身邊!”厲楚恆猛地攥過羅亞兒的手拉到自己身後,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眼睛卻看向顧萌萌,帶着濃烈的挑釁。

未婚妻……

現在到厲楚恆來提醒她了嗎?

她知道羅亞兒是他的未婚妻,不用任何人再來提醒一遍。

顧萌萌攥緊了拳頭,低下頭,沉默以對。

腳上突然被掐了一把,顧萌萌痛得皺眉,連忙回過頭來,只見厲爵西眼裡噙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她道,“又抽筋了?我再替你揉揉。”

重低音的嗓音厚沉,帶着一絲寵溺,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

顧萌萌錯愕地看着他,他是故意掐她的,什麼抽筋啊……

厲爵西的手指在她的腳上輕輕揉着,指尖從她的腳踝到腳趾流漣。

厲楚恆站在一旁,臉色一寸一寸陰沉,手還攥着羅亞兒的手腕,一分分再度收緊……

“楚恆,你攥疼我了!”

羅亞兒吃疼地說道。

顧萌萌看過去,厲楚恆抓着羅亞兒的手修長,太過刺目,刺得她一時忘了要去拒絕厲爵西。

“還疼不疼?”厲爵西出聲問道。

“砰——”

厲楚恆猛地甩開羅亞兒的手,上前就是一腳,踹在了厲爵西身上,眼底的嫉恨迸射出來。

顧萌萌詫異地看着厲爵西被踹得跌坐在地,轉眸看向厲楚恆,他做什麼?這邊全是厲老的保鏢,他還打厲爵西?!

厲爵西被踹在地上,從地上站起來,慢條斯理地拍了拍手,擡眸看向厲楚恆,語氣帶着一抹生氣,“阿恆,你別越來越囂張!”

沒大沒小。

厲楚恆上前一步,筆直地站到厲爵西面前,微仰着下頜,不屑一顧地看着厲爵西,脣邊勾起一抹輕蔑的笑容,“大哥,腳滑而已。”

說完,厲楚恆轉身離開。

顧萌萌看着他的背影,心口像是被什麼堵上了一樣。

驀地,厲楚恆回過頭來瞪向她,只停了一秒,便看向一旁站着的羅亞兒,冷聲道,“還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