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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萌萌突然覺得厲家之所以有今天財雄勢大的地位,有它一定的道理。

因爲厲家從爸爸到兒子……全都不是正常人。

哪家人父子對話、兄弟談話是用開槍做開場白的?!

厲楚恆把她摟得緊緊的,彷彿怕自己一不留神就把她的命送了一樣,始終把她護在自己胸前。

“我來歐州是辦私人事而已。”厲楚恆摟着她走到教堂的走廊上。

面前那黑衣男的dv攝像頭一直緊跟他們的步伐。

教堂裡站了一圈的黑衣男,形容肅穆。

“我當然知道,就是爲了這女人的胃病。”老人不屑一顧的聲音在教堂裡響起,響亮蒼勁,“喬爾醫生是皮爾慕醫院最好的醫生,從不外聘,你是想帶這女人給他好好檢查一下是嗎?”

“您想幹什麼?”

“沒什麼,我想你今天去找喬爾醫生應該是掃興而回吧。”老人笑得有些殘忍,“呵呵,喬爾醫生正在我這裡做客,只要我板機一響,他的命就沒了……”

緊接着,裡邊傳來一個男人不斷求救的慘叫聲,“help!help!”

聞言,顧萌萌的心臟害怕地緊縮,呆滯地看向厲楚恆。

厲家的人怎麼一個比一個可怕。

她總以爲,在厲楚恆身上她已經見識到人~性最惡劣最狠毒的地方。

結果他爸爸……更是一個恐怖的人物。

“您想讓我做什麼?”厲楚恆冷漠地問道。

該死,他早該想到來一趟歐州不會這麼太平,應該提前把喬爾醫生保護起來。

“阿恆,我們父子有五年沒見過了,你來給我請個安也很應該。”老人慢條斯理地說道,還夾着喬爾醫生求救的聲音。

“知道了。”厲楚恆不耐煩地說道。

“還有……”老人突然話鋒一轉,“我們厲家是個門風嚴謹的家族,你五年沒回來讓我在叔父們面前很沒面子,都以爲我連個兒子也管不了。”

他的話落,厲楚恆的身形猛地一震。

顧萌萌正詫異着,忽然見周圍的黑衣男們朝他們走過來,顧萌萌生起怕意,更加往厲楚恆懷裡靠去。

“去,坐一邊去。”

厲楚恆猛地將她用力一推,聲音冷如寒潭。

顧萌萌沒有防備,被這麼一推直接撞到椅子上,疼得她咬脣。

“啪——”

一記揮拳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顧萌萌錯愕地轉過身,只見厲楚恆整張臉都被揍得歪斜過去,嘴角又破了。

黑衣男們收起槍,拳頭像雨點般地朝厲楚恆身上招呼過去,拳打腳踢,所有的狠勁都用在了厲楚恆身上。

……

這一幕的突然發生讓顧萌萌驚呆得說不出來。

厲楚恆也不還手,任由他們圍毆,雙拳握得緊的,硬是不倒下,筆直地站着……

“你們做什麼?!”

顧萌萌想衝向前,厲楚恆狠狠地朝她瞪來一眼,“坐回去!”

下一秒,厲楚恆被揍得整個人單膝跪到地上,這種屈辱的樣子顧萌萌從來沒在他身上見過……

她不懂。

他不是厲家的三少爺嗎?就算只是個私生子,那也是名正言順的厲家少爺。

怎麼會有爸爸讓人把自己的兒子揍成這樣……

“這酒不錯,呵呵……”

空曠的教堂裡再度響起老人的聲音,像是在跟旁邊的人說話,一個恭敬的聲音跟着響起,“是,厲老,80年的。”

他兒子被打成這樣,他還有心情喝酒?!

顧萌萌忽然覺得自己所有的世界觀、人生觀都被顛覆了。

這個世界上……怎麼還會有這樣的爸爸?

看着厲楚恆被打得一次一次倒在地上,她腦海裡忽然想起被關幼兒園那次,她冷得發抖時,他出現在她面前……

她被關在拘留室流淚時,也是他及時出現把她救了……

商場她敲了假火警,他倒回來找她……

這一次,又……

“夠了!”顧萌萌大喊一聲,上前想阻止他們卻又被厲楚恆狠狠瞪了一記,“顧萌萌!回去!”

……

她不想給他收屍。

衝到拿dv的黑衣男前,顧萌萌大聲喊道,“他是你的兒子!你下這麼狠的手?!你是不是瘋了?沒有哪個爸爸像你這麼心狠手辣!快放了他!”

“呵呵……”老人不屑地笑了一聲,發出品酒的聲音,隨即道,“我們厲家是個重規矩的……”

“重規矩就是把兒子往死裡打?!”顧萌萌大聲打斷他的話,“你不就是嫌他五年沒去看你?你嫌他不孝,可那也是你把他教成這樣的!你做爸爸的沒有責任?”

“……”老人沉默了。

“我知道你是個厲害的人物,稱霸歐州經濟,但只知道打兒子的爸爸……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顧萌萌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

腦袋上立刻被抵上一柄手槍,黑衣男一手拿着dv,一手把槍抵在她頭上。

這是她今天第二次被人用槍指着頭了。

這感覺真是糟糕得徹底。

“顧萌萌!”厲楚恆在她身後大聲吼道,吼得聲撕力竭,“敢碰她一下!我把你們通通殺了!”

“行了,你們撤吧。”老人忽然說道,算是放他們一馬。

顧萌萌腦門上的槍立刻被除去,她第一個反應便是大聲喊——

“等一下。給我叫救護車,我不怎麼會講英文。”

“……”老人在那端沉默了下,忽然大笑起來,笑聲在空曠的教堂裡環繞,“丫頭,有點意思。”

笑聲嘎然而止。

黑衣男們將那些信徒和修女警告一番之後,訓練有素地撤出教堂。

“顧萌萌!”

聞言,顧萌萌回過頭。

厲楚恆站在走廊裡,臉上再度掛彩,嘴角的血跡拖得很長,頭髮凌亂,整個人看起來狼狽至極,眼中暴怒,用力吼她,“誰他媽要你多管閒事!”

話落,厲楚恆頎長的人影轟然倒地。

顧萌萌呆呆地望着,臉上沒了表情……

皮爾慕醫院的急救室前,顧萌萌不安地來回走着,手不自覺地捏緊身上的毛衣。

這一天過得真是格外精彩紛呈。

她一直以爲厲楚恆是驕縱慣養大的少爺,所以性格惡劣暴躁。

她想都想不到,他居然會有那樣一個放蕩不羈的哥哥,還有一個那樣心狠手辣的爸爸……

一個命令手下打自己兒子,還能品嚐美酒的爸爸。

這是怎樣一個畸型的家庭……

“顧小姐!顧小姐!”

童媽和白髮蒼蒼的安格斯管家匆匆趕到。

顧萌萌是用厲楚恆身上的手機給童媽打電話的,童媽這時趕到,急得連臉色都變了,“厲先生怎麼樣了?到底怎麼樣了?!”

“還不知道,在搶救。”

顧萌萌說道,心裡說不出的緊張……

她不是白癡,她知道厲楚恆今天是聽到要爲她治療的喬爾醫生在他爸爸手上,纔會任打任踢的……

就像童媽說的,厲楚恆是喜歡她……

否則怎麼可能爲她做到這一步。

急救室的燈滅,醫生走出來噼哩啪啦地說了一堆英文,語速快得嚇人,顧萌萌聽得一臉茫然,和童媽同時求助地看向安格斯管家。

“肋骨折斷三根,其它沒什麼大礙。”安格斯用生硬的英文說道。

厲楚恆很快被推了出來,臉上罩着氧氣,雙眼緊緊闔着,脣角的血跡已經被醫生擦去。

童媽立刻喊道,“之前厲先生爲了顧小姐預訂了最好的病房,安格斯,你趕緊去辦手續。”

“好。”

厲楚恆被推進豪華的一等病房,這裡的裝璜比c市的私人醫院更加好,更配了四個護士在病房裡照顧。

顧萌萌坐在他的病牀前,心裡說不出的混亂。

護士走過來將厲楚恆的氧氣罩摘掉,用英文說着,“他已經不需要了。”

“thankyou。”

顧萌萌衝護士禮貌地笑了笑。

厲楚恆仍然在昏迷中,臉上的傷痕很重,失去不少英俊的色彩。

注視着這樣的厲楚恆,顧萌萌心裡亂得厲害。

他今天的所作所爲又一次讓她深深震驚,一切就好像爲了印證童媽的那句話:厲先生很喜歡你。

無名指上的淚滴狀戒指還戴着,形狀小巧精緻,折射出閃耀美麗的光芒……

她一直以爲這只是金~主賞賜給情~婦的禮物,沒有任何的意義。

她一直以爲他給她買那麼多東西是錢多燒的,一定要花掉纔開心……

可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樣。

這戒指……突然間好沉。

有些東西……是她戴不起的。

他們之間若只是金~主和情~婦銀貨兩訖的關係,那什麼都是簡單的……

可要是他這個金~主對她動了情……那什麼都變複雜了。

“顧小姐。”

童媽從廚房裡倒了杯熱飲遞給她,望了一眼牀~上的厲楚恆道,“顧小姐,裡邊有兩間客房,你去休息一會吧,厲先生一時半會還醒不來。”

“沒事,我呆着吧。”

這個時候讓她去睡,她也睡不着。

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太過驚心動魄,她現在一靜下來就彷彿聽到震耳欲聾的槍聲,在她耳邊吵個不停……以及,那幾個外國男人中槍後倒在地上的場景……血腥得可怕。

厲家不是一個財團嗎?

怎麼跟黑社會一樣……

端着童媽遞來的熱飲喝了一口,顧萌萌擡起頭來問道,“厲家……一直是那個樣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