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入山方知春意寒（六）
估摸着今天應該是提價的日子，佐添早早地趕去劉金星家。劉金星正沮喪蹲坐在家門口。“星哥，今天不去基建隊提價，蹲在這裡幹什麼呀，不會是被嫂子趕出來了吧？”心情舒暢的佐添隨口取笑。
“我還正想找你呢。”劉金星象看見救星一般，緊緊摟住佐添。
“怎麼了，有什麼事情你就說。不要搞的象同性戀。”佐添對這種親密動作可無福消受，關鍵是力氣用的太大，鎖的渾身肌肉、骨頭生疼。
“提不上價了，瘦猴和其他人昨天都開工了。”劉金星鬱悶之極。“現在大家都在怪我，你還有什麼別的辦法嗎？我實在是無記可施了。”
“什麼原因查清楚了嗎？”佐添問。
“查清楚了，瘦猴和幾個先開工的人裝送費額外增加1元/車。現在查清楚了又有個卵用，他們照樣能做。”劉金星無可奈何的表情看得都讓人心碎。
“才兩天，他們就不怕被車隊其他人罵死？”佐添更加心痛自己的全盤計劃竟如此輕易地被催毀。
“其他人也都偷偷地幫着裝，根本管不了。”劉金星有點激動。
見再說下去也沒有用，佐添上車道：“走，到基建隊，想辦法把大家都召回來。”
基建隊正熱火朝天的工作，車隊的小四輪也都井然有序進行着裝送。車上的人對劉金星還算客氣，卻沒有一個人主動與佐添打招呼。
媽的。一羣只顧眼前利益，不懂長期考慮的笨蛋。不怪帶頭帶頭違規的人，倒把火氣往老子頭上撒。佐添心裡雖然鄙視這羣人的小農思想，但還是對他們表示了理解和友善。（媽的，不友善行嗎？衆怒難犯呀。）好說歹說，車隊的人才同意今天完工後到劉金星家一聚。
入夜，車隊的兄弟除了瘦猴以外，其他的人都給足了劉金星的面子，甚至包括劉大頭等三人。
“我知道兄弟們想責怪我。我也挺責怪自己，終日打雁,到頭來還是被雁啄瞎了眼。你們說，如果不是瘦猴壞了規矩，價格能不能提上來？”
“規矩已經壞了，有什麼辦法。我看要怪就怪小向的餿主意。”有人不同意。
“對，要怪就怪小向的餿主意。要不是他，我們起碼都能有16元/車。”劉大頭高聲叫嚷。
“大頭，你有什麼資格嚎？真正說過來最主要怪你。你小子TMD的最不厚道，要不是降價，哪會有這麼多的事。”大頭的跳出來，很無辜地成了衆矢之的，大部分言論都針對他，指責佐添的聲音倒被淹沒了。
“大家聽我說一句，事情還沒壞到不能調整的地步，我還辦法把價格提上來。”佐添扯起喉嚨盡力喊。也許是價格的詞太過敏感，大夥竟都齊齊地停止指責。鴉雀無聲的情況下，只有自己的破鴨公嗓子在嘶嚎，佐添也被嚇了一跳。
“吭、吭。”佐添清了清嗓，正聲道：“只要大家按照我上次說的設想去做，肯定能成。”
“什麼法子？再說一遍。”大家要求。
“就是獎懲機制——對完成任務出色的隊員進行獎勵，對不按要求完成任務的隊員進行罰款。然後我們就繼續吸收新成員加入，把所有開小四輪的人都聚集起來，控制整個市場，做到只此一家，別無分號。”佐添又把當天的思路重新複述了一遍。
“獎的錢從哪裡來呢？還有，怎麼才能罰到錢？”大家不理解問。
“誰來確定獎錢、罰錢？就憑你嗎？”
“你又不是我，怎麼知道我完成的任務情況呀？”
“你還真搞笑，除了搞基建的老闆，誰還有能力來分任務咯。”
“媽的，又想搞鬼名堂，騙老子花錢，老子纔在上當呢。”一羣人亂哄哄的陳述、爭論。
“看來你們還是沒有真正認識到問題的實質和關鍵。”佐添故意提高蔑視的音調。“現在最關鍵的是要把車隊所有都統一，防止再出現類似瘦猴的事情。這次我們簽了約固然可以保證15元/車，但以後呢？以後怎麼辦？你出15塊幫忙裝送，他出14塊幫着送，我出12塊幫着送，我們把價格都降下來對自己有沒有好處？你們不要跟我再說車隊是鐵板一塊了，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內部都不團結，其內訌，大內戰，結果是讓別人看笑話，讓別人揀便宜。”
“其實真想約束，最好的辦法是先收錢，凡是私自行動的就扣。只要制定出條件讓所有人都滿意，都接受的話肯定沒問題的。就拿瘦猴來說，他也知道那樣做不對，肯定會被大家罵，但他同時也瞭解大家都是街坊鄰居又是好兄弟，最多罵他幾句，怎麼樣也不至於跟他翻臉。如果上次收了錢，讓他知道破壞規矩就會被罰款，那他肯定就不會去做。你們信不信？”佐添抓住時機，儘量用簡單明瞭的話把意圖表述清。
“武哥帶隊的時候，大家確實很團結。可現在，套一句特別時髦的話‘市場經濟是一個競爭的體制，它將打破所有舊的條條框框。’我們大家爲了賺錢確實都在變相降價。特別是最近這段時間，做的工多，得到的錢卻少了。”老資格的劉老三說。
“既然大家都這麼想，那我們就真正聯合起來。”劉金星號召。
“同意。”一致的回答讓佐添不禁升起到那種振臂一揮，應者雲集英雄豪邁感。
“我也同意。”劉大頭翁聲翁氣道。“我要加進來。”不料話音未落，就有人頂牛：“去，誰要你，就你小子最反骨。”“就是，不能要他，免得到時候又出問題。”
“算了，大家都還是兄弟。既然說了要團結一致，以前的事情就揭過去吧，得饒人處且饒人。”其實大家也並不是特意反對劉大頭，只是暫時還接受不了，頂頂牛罷了。現在有劉金星給了大家一個臺階下，也就不在糾纏。
“如果大家都有意向，我們就討論一個比較合適的方案。另外，我們必須保證明天都不給基建隊裝貨，直到提價爲止。”佐添強調着提醒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