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中考也睡覺

語文一向是我最有自信的課程。除了由於教師質量導致我拼音方面的題目無法全對以外,即使作文我都認爲不會被扣分。

通觀試卷後,我迅速將常見、容易的題型勾勒出來。先易後難,這個在學習和考試中的“好”習慣讓在我後來的很多事件中總是處於被動的劣勢。

很快,我就完成各項選擇、判斷,進入到寫作文的環節。極其老套考試的方式,給一段文字讓你從中選出正確的論點,結合實際寫一篇議論文。

材料是這樣的:有一個魯國人扛着一根長長的竹竿進城去賣。當他走到城門口時便犯愁了,因爲他想不出用什麼辦法將竹竿扛進城去。把竹竿豎起來進城門吧,竹竿比城門高出一截;把竹竿橫起來拿着走吧,竹竿比城門又寬出一截。他橫着、豎着比劃了半天,搞得滿頭大汗,就是進不了城門。

這時,一個老頭經過城門。他看見那人愁眉苦臉的樣子,非常自信地走過去對他說:“我雖然不是什麼聖人,但一生經歷的事情比你多。既然是竹竿長、城門小,你爲什麼不把竹竿從中間截成兩段呢?那樣不就變成竹竿短、城門大,可以毫不費力地進城了嗎?”

拿竹竿的人聽了非常高興,說:“太好了。”

於是他找來鋸子,將竹竿鋸成兩段,然後進了城門。

可是,這個賣竹竿的人在城裡轉了一天,竹竿就是賣不出去。因爲他沒想到,鋸短的竹竿雖然是扛進了城,但是由於其用途不大,無人問津,所以幾乎成了廢品。

“怎樣才能保證竹竿的實用價值呢?正所謂長竹竿進城——轉不過彎,那麼如果調整方位。另闢溪徑,不是就能進去了嗎?”一番換位思考思考後,我豁然開郎。

驀然間,我竟又進入到黑暗與混沌之中。

同時也想到了一個自認爲最好的方法:從站立的位置將保護膜劈開。

終於在我毀天滅地的力量和速度下,保護膜甚至都沒有來得及修補,就輕易的被劃爲兩段。在轟隆一聲的天崩地裂般的巨響中,周圍的霧狀渾沌黑暗即刻隨着砍開的縫隙飄出來,同時從那些縫隙中射來了璀璨耀眼的光明。終於能到見到光明瞭,心中大喜的我手揮板斧,口中高喊連聲歡呼起來。然而我的歡呼之聲未落,便又見到剛纔一板斧劈裂的那道透來光明的狹窄縫隙,已是越來越窄,欲要合攏起來,那剛剛閃現的一線璀璨耀眼光明,也欲隨着那砍開縫隙的彌合就要消失了去。我心中大驚,急忙趕到縫隙處舉起雙臂,雙腳蹬地,大吼一聲,拼命地將保護膜向左右兩邊分開。方纔使得那條剛被砍開的縫隙沒有彌合起來,那從縫隙中射來的璀璨光明也沒有消失。直到縫隙相距已經有我的身體跨度時,當我估計保護膜不可能合攏在一起,方纔敢放心地向上向下仔細看視。保護膜內原先的霧狀渾沌黑暗,竟然已經全部變的湛藍透明。而我腳下的霧狀渾沌黑暗看去,竟也全部變成了沉厚的黃褐色大地。看着這無邊無涯一馬平川的黃褐色大地,和那湛藍湛藍的無垠光明,我禁不住心喜萬分,哈哈哈放聲大笑起來。

突然,銀光一閃,我隨即感覺到身體被重擊一下。

“哈哈哈……”嚴肅的中考教室內傳出一陣陣不合時宜的笑聲。樓上樓下的巡考老師全都聞聲而至。

“怎麼回事?你們把考試紀律當成什麼了?誰要是還敢喧譁,一律以舞弊論處。”巡考主任訓斥完學生後,轉過頭對監考老師道:“嚴肅考場紀律,我在之前開會就強調了幾十遍了,你們當它是兒戲嗎?監考完畢來我辦公室將問題交代清楚。”

剛被老師一巴掌拍醒的我,正一臉無辜的望着強忍住笑的衆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該事件的罪魁禍首。

“剛纔怎麼了?”我偷偷地頂了頂前面的同學,小聲問到:“怎麼來了這麼多的監考老師?”

聽到我如此的詢問,前面的同學先是一陣愕然,片刻後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又是一次多骨諾牌效應,在衆巡考員都還沒有踏出教室時,學生們再一次把震耳欲聾的笑聲送給了他們。

蔑視老師,挑戰權威?每個巡考老師的怒火都被點燃,嚴刑逼供的將帶頭大笑的同學捉將出來。

“你是怎麼回事?不想考試了是吧?” 巡考主任提高音量:“你可以交卷了。”

“我沒有,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他,是他考試睡覺才我們大家發笑的。”前面的同學焦急而又委屈指着我。

“什麼,中考還敢睡覺!?” 巡考主任不相信的望着兩位監考老師。

“真的,他應該睡了半個小時左右。最初我認爲他趴在桌上想問題,直到我聽到鼾聲才確定他竟然在考試是誰着了。所以我剛纔就打醒了他,結果就……”監考老師逮着機會一股腦的把問題陳述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接着說:“如果真的要懲罰,也是應該懲罰他纔是。請你再給大家一個機會。”

聽完監考老師的陳述,我直羞愧,恨不得能找個地洞直接鑽進去。很明顯所有人的目光都衝着我刷~刷~刷地射過來。如果說眼光可以殺人的話,我肯定已經被殺死幾百次都不止了。低着頭,我始終感覺如坐鍼氈。巡考主任來到我桌前,翻閱着我的試卷。整個考室靜悄悄的,連外面的蟬都不在鳴叫。

暴風雨前夕的夜晚最平靜,我靜靜地等待老師給我的最後審判,出乎意料的是巡考主任與衆人商議後竟不再追究這個事情,僅僅說了句:“大家繼續考試,一定要遵守考場紀律。如有再犯,決不寬恕。”

饒是如此,待巡考老師走後,我的心卻怎樣也不能平靜下來。總是感覺所有都在看着我發笑。好容易強迫自己提起筆,頭腦發熱地圍繞着竹竿進城的方式做了一番探討,總結出論點思考的重要性。

若是平常,我就一定會早早地交卷。但經過剛纔的事件後,我實在沒有勇氣第一個交卷。百無聊賴的我趴在課桌上不停的旋轉着鋼筆。不知道是太累,還是剛纔受驚嚇過度,我居然又睡了過去。

我依然在努力地分離保護膜。背上留着長長的傷口。隨着保護膜兩端的距離越來越遠,它們之間的引力也越來越少,我所需要花費的力氣相對也可以適當減弱。只是,我最初消耗的精力,現在根本已是強弩之末,此時我唯一憑藉的就是意念的力量。從背上的傷口不斷流出的血液也逐漸消耗着我的能量,突然我腳下一滑,瞬間就從縫隙處掉落下來。

“啊……”我尖叫着驚醒過來。

考室內的考生被我嚇了一跳,但卻沒有一個人做出其他怪異的舉動。甚至沒有人配合的做出吃驚的表情。

見到自己再一次失態,我再也堅持不住,快速地遞上試卷,飛奔而去。

語文考試剛結束,我的“事蹟”就被傳開了。在輿論的壓力下,我中午吃飯時都不敢走出宿舍。忍受着宿舍同學的冷嘲熱諷,終於熬到了下午的數學考試。整個考試期間,感受着監考老師把我當作怪物看的眼神,思維短路的我渾渾噩噩地完成所有題目的作答。

“原來你真是‘爛泥扶不上牆’呀。”晚自習帶班的英語老師無不惋惜到搖着頭。

我能理解英語老師的惋惜,因爲我們班大部分同學對她所教的“最美的語言——英語”都不感興趣。

記得最開始時她就爲我們灌輸:“英文是世界語言,是世界上最美的語言之一!一個不會英文的國家和民族將不會適應世界的經濟發展。只有將通用語言——英文學好了,而不是所謂的物理化,才能走遍天下都不怕!” 只可惜出生農村的我們都太愛國了。我們都大膽地宣揚着:我最愛國!我從來都不買外國貨!(根本不知道哪裡有買,當然也買不起。)我從來都不吃外國東西!(理由同上)其中我們最愛國的表現就是每次外語考試我們都能考不及格。

“你就是這樣對自己負責的嗎?”才下晚自習劉娟就氣鼓鼓地跑來質問我。

我無言以對。鬼使神差的入睡,我自己都還不明白爲什麼呢,我又如何解釋的通?

接下來的考試,我都勉強的對付過去。又熬過了一天。

最後一天,本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態,我用抓鬮的方式結束我英語的考試。完成了我初中的學習和考試。

遠遠地避開歡喜的人羣,我拎着行李茫然失措、傷心落魄。

“看成績那天,你要等我一起。”劉娟不知什麼時候來到我身邊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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