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怕事情有變,蘇季菲休息好後,當天就挑了個時機去見蘆月暎。
因爲剛被蘇季菲下狠手修理完,蘆月暎現在見到她,就跟老鼠見到貓,不光是眼神露出來的懼意,就連身子都是抖的。
蘇季菲很滿意她的反應,但也厲聲提醒,有外人在場時,必須表現得和平時一樣。
蘆月暎小雞啄米的使勁點頭,樣子乖得不行。
不過這事也留下一個隱患,後來每次只要她跟蘆月暎的兩個雙胞胎女兒靠近一點,蘆月暎就會馬上衝過來把人帶遠,離得她遠遠的,再用充滿戒備的眼神看着她,就好像她隨時會把雙胞胎的手卸掉似的,弄得蘇季菲無限窘。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只是彼時當蘇季菲提出,讓蘆月暎配合,引鳳玉慈入局時,蘆月暎反倒猶豫了起來。
當年凌萱難產死去,將兒子託付給蘆月暎。蘆月暎一人帶着三個孩子,在蘇家孤立無援。爲保安全,無奈之下,她只能投效鳳玉慈。這麼多年過去,幾個小孩除了沒有鳳玉慈生的幾個得寵外,倒也平安長大。
蘆月暎雖然也痛恨鳳玉慈,卻不想節外生枝。
眼前的三小姐看起來雖然可怕,卻是突然崛起的,也不知道能不能靠得住,而鳳玉慈在這個家盤踞了這麼多年,勢利和心機不是一個十幾二十歲的小姑娘可以比的。這個險,她不能冒。
蘇季菲也不想強人所難,給她兩條選擇:一,和她合作,扳倒鳳玉慈後,自己會保她沒事。二,自己現在就到父親那把她幹過的所有壞事都說出來。
蘆月暎聞言,臉色大變,衡量再三,終於咬牙答應跟她合作。
其實蘇季菲說要到蘇晨斐那告發蘆月暎的話,是騙人的。按照鳳玉慈的狡猾程度,如果沒有確鑿證據,單憑她們的片面之詞,隨時都有可能被她反問一口。到時候鳳玉慈再順勢把所有的事都推到蘆月暎身上,蘆月暎成了她的替罪羔羊,而鳳雲慈會一點事都沒有。
蘇季菲沒那麼傻,才捨不得白白浪費了這麼好的人證。
考慮到蘆月暎並非出於自願幫自己的,而蘇季菲現在也沒有完全信任她,所以蘇季菲只是讓蘆月暎找個機會把人約出來和青虎幫的人見個面,其他的,她什麼都沒說。
蘆月暎雖然不知道她想幹什麼,但是考慮到任務的難度不大,也畏懼蘇季菲的手段,便馬上鬆口答應了。
只是,上次喬二爺已經當面拒絕再跟她們合作了,這次要用什麼理由再把人約出來,卻是需要好好想想。
好在就連老天爺也幫她,當天下午蘆月暎就收到青虎幫留給她的暗號,說是後悔想重新接這樁買賣,但表示想跟最後能作主的人談。
蘆月暎得知這個消息後,顯得格外詫異和震驚。雖然青龍虎是當初鳳玉慈點名合作的,但一直以來都是她在聯繫,這位喬二爺居然就火眼金晴看出她背後有人了。
不過這倒也省去蘆月暎還得再編個理由,想想怎麼把鳳玉慈騙出府跟他們見面。
鳳玉慈聽她把事情說完後,秀眉驟然擰得緊,但是一想到蘇季菲之前在祖屋的表現,她又始終對這個人不放心,總覺得蘇季菲好像有點變了,和她過去認識的那個不太一樣了?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她甚至也覺得最後府裡的風氣也有點變了,可是真讓她挑點東西出來講,鳳玉慈又什麼都找不到。這種感覺讓她很不安。
而這份不安,從蘇季菲回來後就更加明顯了。
“好,你去安排,明晚亥時,城郊樹林老地方見。”鳳玉慈倒也乾脆。
蘆月暎點頭:“我知道了。”
當晚,蘆月暎就想辦法把這個消息告訴蘇季菲。
奇怪的是,蘇季菲聽到這個消息後,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訝,只是簡單的讓她照計劃行事。
蘆月暎在鳳玉慈的身邊呆久了,見蘇季菲一副不願多談的樣子,也就什麼都沒問。
……
翌日,夜晚。
明月當空,天上繁星點綴,讓這個暮色的夜空多添了幾分美麗的色彩。
蘆月暎和鳳玉慈一身便裝,偷偷摸摸從蘇家後門出來,一路往郊外的樹林走去。
走了很遠的一段路後,鳳玉慈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怎麼約定的地點還沒有到嗎?這麼遠。”
蘆月暎邊走邊道:“快了,就在前面。”
兩人又走了一小段路後,蘆月暎在一棵參天大樹幹前停了下來:“就是這裡了。”
鳳玉慈望了望四周,卻發現沒人:“時辰到了沒有?那些人怎麼還不來?”
蘆月暎看了眼月光:“時間差不多,我們再等等吧。”
沒辦法,人出來都出來了,鳳玉慈自然也不想無功而返,於是頜首道:“也好,那就再等一會。只是別耽擱太久了,我怕被人發現。”
女人入夜不歸,是爲大忌,情況嚴重的夫家還可以把她休了。難怪鳳玉慈會如此緊張。
夏天的夜晚,天空極美,風兒清涼,已經不像前陣子那樣還帶着一陣春季的冷意,棲息在林中的蟲子發出低低的叫聲,讓人聽着心曠神怡。
可惜鳳玉慈卻沒有這個心情去欣賞,整個心思都在想一會的事情上。
這一次,她誓必要把所有事情都解決了。
“人來了。”蘆月暎忽道。
鳳玉慈擡頭望去,正好看見幾個大漢從遠處朝她們的方向走了過來。他們個個身材魁梧,行走帶風,一看就是練家子,橫眉怒目,全身散發着一種匪氣。鳳玉慈不笨,念頭稍轉便想到他們的身份,一張風華美豔的臉上瞬間露出點鬆快的喜悅。
蘆月暎朝他們好奇地探頭:“怎麼二爺沒來?”
來的人是高祿,以及班裡的其他兄弟。
高祿粗氣粗氣道:“二爺有事,不過負責你們這次行動的人是我,你們跟我談也一樣。”
鳳玉慈雖然不曾與這些人接觸,但是蘆月暎每次回去後,都會事無鉅細把當時的情形再描述一般,所以一見喬二爺沒來,心中不免生起了一絲異樣。她低頭問蘆月暎:“這人信得過嗎?”
練武之人,耳朵比較尖,儘管鳳雲慈已經說得很小聲,但高祿仍然一字不漏全部聽見了。
他嗤哼道:“信不過,你別找我們啊。”說完,招呼着弟兄們就往回走。
“等一下。”蘆月暎趕緊喊住他們,這邊又急急壓低着聲音跟鳳玉慈解釋。“這個人我見過幾次,是喬二爺身邊的得力手下,這次青黛山的事他也參加了,信得過。”
鳳雲慈聽完,這才面色一寬,微笑道:“原來如此,方纔倒是我魯莽了,好漢留步。”
“這纔像話嘛。”高祿這才又轉過身來,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樣子看向鳳玉慈。“喂,就是你找我殺人的?”
鳳玉慈默默看向蘆月暎,滿臉的疑惑,樣子簡直就像在問:這些人都是這樣說話的嗎?
蘆月暎下意識搖頭,可是又像想起什麼,馬上點頭,看得鳳玉慈直皺眉,這到底是還是不是?
高祿不耐煩的聲音再次催促:“喂,說話啊。到底是不是你,如果不是,去找個能說‘是’的人過來跟我談。——我,從來不跟人家的手下談話。”
噗,好像有人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