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瓊玖冷哼一聲,驀然道:“不過就是廣陵曲,有何難。”
衆人皆是一驚。
寧珂驚訝地望着她:“這麼說,你會?”
她那一臉的不信,頓時激怒了蘇瓊玖。從小到大,她哪一樣不比蘇季菲這個愛哭鬼懦弱精強了?可笑她這個什麼東盛國的外來郡主,卻居然看不上自己,還覺得她不如蘇季菲,這教蘇瓊玖是可忍,孰不可忍。最氣的,還是在四王爺面前。
“瓊玖不才,但也略懂皮毛。”
蘇瓊玖音落,廂房內除了戴着面具看不出臉上表情的闕修堯外,衆人臉上皆是露出不同程度的驚訝。特別是闕擎弘,看着蘇瓊玖的眼光瞬間變了味。
蘇瑞澤一驚,忙不迭低聲警告:“瓊玖,這話可不能亂說。”
想到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麼高深奧的大道理……
蘇季菲遲疑了下,好心提醒了句:“瓊玖,現在不是出風頭的時候。”
誰知蘇瓊玖卻半點不領情,眼眸冒火地瞪着她,小聲怒斥:“閉嘴,蘇家怎麼會有你這種沒用的女兒,當真丟盡蘇家的臉。”
好心被當成驢肝肺,好吧……蘇季菲聳肩,表示沒關係,祝她一會成功。
寧珂道:“既然這樣,我們正好可以切磋一下,我久聞廣陵曲的絕美微妙,今日有幸能討教一二,也算不虛此行。”
蘇瓊玖訝然:“現在?”
寧珂道:“當然,擇日不如撞日,這不是你們這些讀聖賢書的能人之士經常掛在嘴邊的話。剛好樓下搭有臺架有人在賣藝,很適合我們一決高下。”
闕擎弘覺得有些不妥:“話雖如此,但這是秦廣樓,畢竟是吃飯的地方,人來人往,我擔心……”
“王爺這是擔心什麼呢?人多不是更好嗎?”英恪世子笑着掐斷他的話,“有觀衆才能助興,而且難得一回舞,本世子也很想讓他們瞭解瞭解我們東盛國的文化。我們東盛國不管男人或女人,個個都是能歌善舞,而且我們的舞蹈和你們的不同,我們講究的是熱情奔放。趁這次機會,正好讓你們京都的百姓見識見識一下。”
聞言,闕擎弘臉色一黑,經英恪這樣一說,他反而不好拒絕了。
可是,這位蘇家四小姐真的能行嗎?
闕擎弘始終有些不放心,他目光淡淡掃了蘇瓊玖一眼,只見她臉色不太好,似乎很緊張,壓力很大。
蘇瓊玖這下總算知道蘇季菲的那句“現在不是出風頭的時候”的真正意思了,這個東盛國的郡主今天是鐵了心要讓他們難看,所以如果這次她比賽輸了,丟的不止是蘇家面子,而是國辱。
很好,太好了!
蘇瓊玖有意想在闕擎弘的面前表現一番,牙一咬,心一橫,在他向她望過來時,衝他用力地點了下頭,神情凜然。闕擎弘一見她像是很有把握的樣子,心裡這才稍微寬了心。
不過……
他微一思,算計的目光落在闕修堯的身上:“三哥,你看……”
闕修堯俊眉一挑,深邃的目光透着瞭然的光亮。
看他這模樣,明顯就已經想答允了,可又怕允後蘇瓊玖最後輸了,有損國譽,皇上怪罪,於是決定把這燙手的山芋扔給他。贏了,他在場,皇上要是有賞,大家全賞;輸了,皇上怪罪,一切推到他這個拿決策的人身上。想得還真是周密。
闕修堯簡直要爲他這個好四弟鼓掌。
……可是,他有這麼笨嗎?
闕修堯也不挑破,只是目光冰冷冷地掃了他一眼,道:“她是你的人,自己決定。”
闕擎弘沒想到他簡短一句,又把問題拋回來了,遲疑了下後才道:“既然三哥也同意,那玖兒你就陪寧珂郡主下去玩一下吧。但是切記,遠來是客,讓着人家一點。輸贏什麼的,都是其次,別壞了兩國向來友好的邦交纔是最重要的。”
蘇季菲一聽闕擎弘這話裡話外都帶着想法後,細細的眉頭直接就皺了起來,有些反感。
她當年會選擇當兵,進部隊,後來被特種部隊的中校看上,就是因爲她不喜歡應付人。她當時所處的那個社會環境,廣大人民羣衆的說話方式,說一句話都要藏着掖着,你細細琢磨,認真剖析,還是不敢斷定這裡面有多少可信的成份,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如果你說話坦誠,人家又會覺得你很二。
蘇季菲不想把寶貴的時間花在這些沒有必要的事情上。所以她不顧家人的反對,報考軍校。而正是她這種沉着冷靜的個性,讓她在進隊伍不久後,迅速被培養成爲一名出色的狙擊手。如果問她,來這裡後最懷念的是什麼,估計她會回答你,那就是把槍握在手上的感覺。對每個狙擊手來說,槍就是他們的生命。蘇季菲也不例外。
就可惜了,兜兜轉轉她來到這個地方。
像闕擎弘這種說話繞幾個圈的,簡直就是這裡的說話特色。蘇季菲忍不住幽聲一嘆,越發想念在部隊裡接受特訓的日子。雖然累,但是簡單,而且每天過得很充實,整個人就跟打了雞血般激情高昂。
蘇季菲分神之際,蘇瓊玖和寧珂郡主紛紛移步樓下。
她只好也跟着其他人下樓,闕擎弘和蘇瑞澤臉上的表情很凝重,反觀那位英恪世子,倒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而闕修堯走在最後面,不管是眼神還是步伐,都是那樣的淡漠,彷彿這些角逐不管誰勝誰負都與他無關。這讓蘇季菲忍不住又往他身上多瞄了幾樣。身爲王爺,事關皇族和國家的聲譽,他這樣的反應未免也太不上心了吧?
“你先還是我先?”寧珂問蘇瓊玖。
蘇瓊玖還在維持着表面上的客套,面帶微笑:“郡主是客,當然是郡主先了。”
其實只要你參加過這類的比賽,你就會知道出場次序的重要。第一位先出場的,往往都比較吃虧。可是吃虧也有吃虧的好處,因爲如果你一出場就有驚人的發揮,不止會給後面的表演者造成很大的壓大,甚至在觀衆的心裡也會留下先入爲主的印象,這反而對她有利。
寧珂當然也知道其中的厲害。
“行,那本郡主先來。”語畢,寧珂便向坐在臺下另一邊的樂師們走去。
也不知道她是怎麼交待的,只見樂師們一會搖頭,一會又點頭,急得她直跺腳,後來英恪世子走過去不知道說了幾句,那些人終於露出了恍然的表情,不一會兒,帶着空曠類似於草原之聲的樂聲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