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他們從未有這般機會心平氣和地說說話，每一次的接觸都是爾虞我詐的彼此試探，以及不可名言的目的。
四族，忌憚新生人族的勢力。
人族，卻是驟然發現，帝者或許會給人族這片世界帶來不可言說的大恐怖，大災難。
整個九州界域，在宸的眼中，更像是一個試驗田，當出現不可控因素的時候，將會迎來徹底地絕滅。
就像是有一隻看不見的黑手，在撥動着世界運行的軌跡，在干涉着人族的發展，同時不斷的隔離開九州與諸天的聯繫。
直到，宸第一次突破到帝者的層次，才驟然的發現，原來天地之外還有天地，人族就像被圈禁在一個片小小的池塘之中，無緣更加廣袤的汪洋大川。
而宸的出現，也似乎在印證一件事情，那邊是小池塘也可以孕育出橫行天地的真龍。
不過也正是因爲宸的出現，導致了四極的徹底異變，因爲宸所創造的時代，已經超過了實驗的範疇，需要磨滅。
所以，四極複製了諸天星海的四族，其餘人包括原本的四族都不清楚，而唯有宸心中明白，九州內的四族，雖然有着四族的外形與天功，可是本質卻是另外一種存在。
他們就像是沒有本體一樣，但是可以複製其他種族的一切，沒有自己的進化途徑，卻是可以將其餘種族歷經歲月的全部精粹掠奪。
烈天玄聽着冥皇和宸的對話，心中掀起驚濤駭浪，此時，他才發現，當年，自己等人可以暗算宸，竟是因爲九州內還有着四位與自己等同的存在，甚至其中還有一位就是自己。
一種古怪的情緒涌上了心頭。
宸看着沉默的烈天玄說道：“諸天星海，應該是很純粹的，是真實存在的。但是九州，卻未必屬於諸天星海，九州更像是一個過客，在混沌之中漂流，在時光長河之中徜徉，偶爾會因爲種種原因隨機停留在某一個時間節點中。”
“藉助當前的時代，孕育出具有九州特色旗幟鮮明的文明體系，然而隨着九州開始再次上路的時候，誕生的文明會隨着上路的動盪而迎接不可抗拒的毀滅。”
“這只是我的一個猜測，但是這一次的文明傳承因爲我的出現而提前，又因爲左衛的死戰而延後，導致如今的九州還停留在諸天星海的紀元。至於什麼時候再次動身，我不清楚，但現在的四極開始蠢蠢欲動，那麼說明，九州的再一次洗牌，已經不遠了。”
冥皇微微蹙眉，說道：“你的意思是，我們要再一次經歷大破滅？”
大破滅，一個文明的隕落，終歸會在天地之間留下或深或淺的印記，這些印記是銘刻在天地道則之中，不管是深是淺，這些已經成爲天地的一部分，不可磨滅，也不會被遺忘，後人也會在機緣巧合之下，掀開那一層層面紗，窺得一部分朦朧的古屍。
而這種印記，在宸所在的時期，曾經發現了數出大破滅後的印記，可是很多東西卻是莫名地通過傳說、神話的方式在新的文明中落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而宸等人通過種種方式認證，證實了在時光長河中，確實是出現過一些文明，綻放出了耀眼的文明煙花，但最終都如煙花一般，消失在無盡的黑暗之中。
就像是激流中的一朵浪花，有着自己獨特的風華和美麗，但最終依舊會消逝在滾滾長河中，如同曇花一現般。
短暫且輝煌！
冥皇喃喃地說道：“我們，也要成爲神話了麼？”
但是又像是想起了什麼。
扭頭對着烈天玄說道：“你們族中，是否有着神話和傳說，那種亙古相傳，但是又沒有任何實質根據的。”
容澤和炎子瑜青龍三人，目瞪口呆地聽着場中的三個不是人的所探討的事情，一時間神情多少有些呆滯。
而天魔陣外的衆人，看着陸清染和容若閉目打坐，看着炎子瑜等人身形縮小了無數倍，但此時卻是隻能看見他們嘴脣不斷的張頜，卻是沒有絲毫的聲音傳出，他們雖然詫異樂意的侃侃而談，但是終歸不知道其中的因果。
一時間，天地間，除了衆人微不可查的呼吸聲，再也沒有了其他的聲音，就連天魔山上的鳥獸，此時也是寂寂無聲，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響。
烈天玄思忖了一下，隨後訕笑，有些尷尬卻是肯定地說道：“我界和星海諸天大部分的傳說和神話都是族中大能的真實事蹟，或者有着誇大的痕跡，但是卻真實是有章可循的。並未有兩位所說的這種情況出現。”
一時間，烈天玄心中的古怪情緒更加的強烈，他心中有着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想，若是宸所說屬實，那麼。
他有一個大膽的猜想，自己，真的是自己麼？
而不是所謂的四極之地的一個複製體麼。
而真實的自己，此刻還優哉遊哉地在族中稱宗作祖。
想到這裡，烈天玄又忍不住更大膽地想了一下，會不會現在的自己纔是真正的自己，而那個複製的自己，卻是已經悄然走出了九州，去了自己的族中。
烈天玄不禁被自己的猜測給嚇到了。
但是有時候一些想法就像是春天的野草一般，會在荒蕪的大地上瘋狂且肆意地生長。
若是真有一個自己的完美複製體代替了自己……
烈天玄搖搖頭，不再思索，畫面太美，不敢想了。
“宸……宸道友，請問，四極的假四族中，可否有我？”烈天玄終於還是耐不住思緒的折磨，忍不住開口詢問道，畢竟自己種族是自己最後的牽掛和新年，若是有人在自己被封印的時光中替自己照顧他們，他總是感覺怪怪的。
更何況，以他的身份，是靈族這艘巨輪的掌舵人，一個不查，便會導致不可彌補的損耗。
宸看着訕笑的烈天玄，目中神色古怪，思索一番後，鄭重地說道：“據我所知，九州四極之中的神秘種族，一旦死亡之後，並不會復生。嗯，實不相瞞，復刻出來的烈道兄，正是被我親手擊斃，這點我可以肯定。”
烈天玄的面上的笑容終究是有些僵硬，他真的搞不清楚，復刻出來的自己，真的是自己麼？究竟是什麼樣子的種族，才能根據自己存在的痕跡，然後完美地復刻出自己的一切，如此逆天的種族，當真會存在麼。
如此一來，若是他們復刻已經消失在諸天星海的一些強橫種族，這世間，誰又可以輕攫其鋒呢。
嗯？等等，消失！
烈天玄似是想到什麼一般，一時間因爲沉眠無數年而有些遲鈍的思維，在這一刻就如一道雷鳴劃過陰沉的天空一般，照亮了腦海中的濃濃迷霧。
爲什麼，九州四極的存在，不去復刻人族！
人族，究竟爲什麼會遭到四極存在的封禁，甚至是到了一定程度上就會被抹滅當下存在的文明和古史。
一時間，烈天玄甚是篤定，那些曾經消亡的文明，勢必是以人族爲主導，要知道，他作爲存在久遠的帝者，看過諸天星海中太多文明的興衰繁衍。
不是沒有強族做過類似的試驗，用其餘的種族綻放的文明之花，來誘發自己文明完善的靈光，但是這途中，同一個種族，卻是未必能夠綻放出新的文明之花。
甚至，諸天星海中得出一個結論，每一個新世界的出現，每一個新的文明的誕生，這個過程之中，都會充斥着很多必然的幸運，如此一來，才能夠保證一個種族可以誕生出一個文明。
但是，這個種族經受過毀滅，那麼能夠再次誕生新的文明體系的種族，萬中無一！
而聽到宸的話語，烈天玄的心中卻是涌起無盡的波瀾，究竟是什麼樣子的種族，才能夠每一次都能百分百地誕生出文明，甚至是不一樣的文明。
這個看似孱弱的人族，未經過文明的灌溉，柔弱的就如同螻蟻一般的人族，天生有着超低的起點，然而天地卻是似乎從未給他們設置過上限一般。
莫非，真的要低到塵埃之中，才能夠綻放出前所未有地璀璨麼。
宸不再看面色不斷轉變的烈天玄，對着冥皇說道：“沒錯，或許這個時代終歸要斷絕了，不過卻也是未必，因爲天地之間存在着一個可能，那就是造化。”
像是想起了什麼，宸突然笑了出來，說道：“左衛這孩子，雖然不知道有沒有覺醒歸來的可能，但是他前一世的影響竟然跨越了輪迴，這孩子，修道的第一件事兒，竟是不斷的翻閱宗門的藏書，尤其是對史料記載感興趣，這是下意識的去追尋曾經的自己，那曾經刻骨銘心不可割捨的曾經麼。”
冥皇笑着搖搖頭，卻是不言語，因爲樂意的記憶，他同樣早就悄無聲息地翻閱了便，可以說，此時的宸和冥皇，可能比樂意自己還要了解自己。
對他曾經的所有事情，都瞭如指掌，洞若觀火。
很明顯，這兩個曾經的巨擘，絲毫沒有尊重他人隱私的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