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明坐在桌子旁邊,一時間有些呆呆愣愣,那些久遠的記憶隨着林雲雷的傷勢,慢慢浮現在眼前。似乎時間並沒有過去二十年,眼前還是林毅抓着他的手,囑託他好好照顧林雲天和林雲雷兄弟。
甚至於許明還能夠清楚記得,當時林毅躺在牀上,臉上毫無血色,明明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卻拼着最後一口氣,將林雲天和林雲雷兄弟裡託付給他們。
許明包括當時在場的士兵都知道,林毅的傷勢如果能夠及時進鎮治療,他更本不會殞命。雖然事後郡守大人立馬處置了狗官,但是林毅的生命卻是走到了盡頭。
甚至於事後當今皇上的父親也就是太上皇,爲了平息大家的怒氣,立馬派了欽差大臣前往山海鎮,給了不少的賞賜,也廢除了祖上夜不通行的條令,但是這些到底挽救不了林毅的性命。
當年他答應了林毅要照顧好這兩兄弟的,哪裡想到當年他眼睜睜的看着林毅閉眼,如今又眼睜睜的看着他的兒子,在他的面前毫無聲息。
“幹爺爺,林雲雷到底怎麼樣了,傷勢重不重?”
夏至幫着丁二將林雲雷的傷口用酒清洗了一遍,又在傷口外面裹上了紗布,便走到有些發呆的許明身邊坐下。如果仔細看,或許還能看到夏至的眼圈有些發紅,似乎之前哭過或是極力隱忍自己的眼淚。
許明有些機械的扭轉頭盯着夏至看,夏至只以爲許明是有話要與她說,便也沒有出聲打擾。只許明盯着她看了許久。也沒有任何動作。夏至在其眼前揮了揮手,有些着急的問道,
“怎麼了幹爺爺,是不是雲雷的傷嚴重?”許明的這種表情卻是讓夏至誤會了,以爲林雲雷的傷勢已經十分嚴重了。
“幹爺爺,你說吧,雲雷的傷勢到底怎麼樣了,你說出來我能承受的!”夏至努力憋着眼中的淚水。顫顫巍巍的咬着嘴脣說道。
“不會有事的!”田老四見自己閨女梨花帶雨的樣子,十分心疼,拍着夏至的頭頂安撫道。這個時候田春芬等人也都跑進了林雲雷的客院,鄭氏也聽了消息趕了回來。見着門外面趴着的田春芬一夥人,上去就趕人,派了下人將人送回去,這纔有時間進了屋子。
只是這一進來便見着田老四站着夏至的身後,夏至和許明相對而而坐,兩人表情十分悲慼,鄭氏心裡便是咯噔一聲。以爲林雲雷的傷勢已經重到無藥可救了。想到夏至和林雲雷的婚約,不僅悲從心中來。未語便先紅了眼眶,眼淚更是不要錢的往下掉。
田老四隻覺着頭疼,想着鄭氏來能夠勸勸夏至,結果擡頭一看,鄭氏居然先夏至哭了起來,而且看那趨勢是停不下來了。
“你這是幹什麼,許大夫和夏至都在這裡呢,哭什麼哭!”田老四苦笑不得的拉着鄭氏的手,小聲的問道。
“還不是爲了咱閨女,如今雲雷都這樣了,我是哭咱麼閨女命苦,這一件一件的就是不讓咱閨女歇一會!”
想到這麼多年來夏至的不容易,如今好不容易有一個知心的人疼着寵着,哪裡會想到林雲雷會碰到這樣的事情,真真是天有不測風雲。
“瞎說啥,林雲雷不是好好的在哪裡嗎!”田老四一邊指着躺在炕上的林雲雷說道。因爲怕夏至聽到,田老四甚至故意放到了聲音,扭頭朝夏至,
“閨女放心吧,有你幹爺爺出馬,雲雷肯定沒事!”田老四拍着夏至的肩膀,一邊對着鄭氏使眼色。
“阿爹,阿孃,我知道他會醒過來的!我相信他!”
隨着夏至的話,許明臉上的苦澀越來越深。他真相告訴夏至,有時候不是相信就能解決事情的,就像當初他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鼎鼎大名的震北將軍死了,而且死得如此窩囊。
這也是爲什麼幫助林雲天站穩了腳跟之後,他那麼快離開軍營的原因。當初的許明是懷着一腔熱血蔘軍的,軍營的生活以及雖然年齡的增長,現實佔據了生活很大一部分,這裡不僅教會了他勇敢,同時也教會了他人性的醜惡,尤其是在戰場上,往往對着你捅刀子的,其實都是自己人。
只是他本以爲離開了軍營,漸漸的將身心都投入醫館裡,也許就這過完了一輩子,也是很不錯的吧!但是二十年過去了,命運卻又神奇的將他送到了傷重失血昏迷的林雲雷,終究讓他逃避不了一輩子啊!該來的還是要來的,只是這才卻是給了他緩衝時間。
許明慈愛的撫了撫夏至的頭髮,他說不出口林雲雷失血過多,有可能永遠的醒不過來偶的消息,只能對着夏至安撫道,
“傻丫頭,你還不相信你幹爺爺的醫術,只要幹爺爺在這裡,保證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雲雷,好不好?”
說完了,許明還照着夏至的頭來了一下。疼的夏至捂着頭,縮着脖子,怒瞪着許明那隻作怪的手,不過心情到底放鬆了許多,心裡繃着的那根弦也徹底的鬆了下來。
許明是大夫,如果他不將病人的情況說清楚,病人一旦有什麼問題,許明是要承擔責任的說的真誠,所以當許明真誠的說這些的時候,夏至下意思的便相信了許明,甚至將許明的那點異樣自動忽略了。
“恩,我信幹爺爺,我也信林雲雷,他一定會好起來的!”夏至攥着拳頭,信誓旦旦的說道。
相對於夏至的樂觀,許明心裡可是一點底都沒有,林雲雷的血是止住了,但是不要忘了在這之前,林雲雷可是留了好多血,大量的鮮血流失,纔會造成林雲雷昏迷不醒。
“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休息,等晚上的時候過來,替我換班?”許明只想將夏至支走,與田老四和鄭氏好好的說一說林雲雷的情況。
“不用,幹爺爺,我就在這裡等着!”夏至看了看躺在炕上閉着眼睛的林雲雷,心裡覺着許明說的有理,卻是捨不得離開林雲雷身邊。
“閨女啊,你先回去休息休息,我陪着你許大夫在這看着雲雷,等到晚上的時候,你再來換班好不好?”田老四接受到許明暗中的示意,便開口附和道,
“雲雷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你丁一丁二兩位叔叔,陪着雲雷一路走來,已經十分疲憊了,要是晚上讓他們照顧雲雷,怕事不妥!”田老四的潛意思就是家裡沒有能夠照顧林雲雷,你好好的休息,才能養足了精神,晚上照顧林雲雷。
夏至果然動搖了,丁一雖然此時看不見,但是面前的丁二果然是一副疲憊的神情,只是爲了照顧林雲雷,丁二沒有一絲的怨言,一夥給林雲雷擦擦汗,蓋蓋被子。
想到晚上丁二還要照顧林雲雷,夏至心裡便不免有些擔心,會耽誤林雲雷的傷勢,如果是這樣,夏至無論如何都不能答應。自是夏至卻有些狐疑,低着頭,沉着臉,眼睛卻是四處打轉將田老四、許明、鄭氏的臉色打量一邊,沒有任何異常這才,送了一口的回到,
“好,那我先回去休息了,有勞幹爺爺了,等到晚上再來這裡換班!如果在我來之前雲雷醒了,便讓人去報於我!”林雲雷雖然依舊臉色蒼白,但是胸口的血已經止住了,指不定什麼時候人就醒了。
許明心裡藏了愧疚,作爲一名醫者他沒有對家屬說實話,還在病人生死關頭欺騙小女娃,而這個小女娃還是他的幹孫女,?他心裡的愧疚不是一點點,有時候他都忍不住的想說與夏至聽,可是看着夏至年輕的臉龐,許明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能講一肚子的話別再心裡頭。
“去吧,去吧,雲雷這裡有我們看着呢,還有你幹爺爺,你好好休息,如今雲雷還是昏迷不醒,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指不定今天晚上要你守一夜呢,你可得把自己精神養好了,不然雲雷的傷好了,你身子要是累垮了,可怎麼辦!”
鄭氏拉着夏至的手,仔細的叮嚀到。要是平時,鄭氏也許會說林雲雷和夏至的男女大防,但是如今林雲雷昏迷不醒,作爲未婚妻的夏至照顧他也是情有可原,便只囑咐她要小心的照顧好自己。
至於許明和田老四大的啞謎,她卻是沒有發現,只以爲兩人爲了夏至好,才讓夏至現在回去休息,以便能夠更好的照顧林雲雷。
“阿孃,我會的!”說着夏至朝着許明、田老四、鄭氏福了福身子,扭頭便領着夏花出了林雲雷的客院。
雖然夏至不懂的中醫,但是在現代的時候,一些簡單的醫學常識還是知道一些的,所以她離開的時候,將林雲雷的狀況裡裡外外的看了一番,發現林雲雷呼吸平緩,想來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的,這才帶着夏花等下人出去了。
鄭氏、田老四和許明目送着夏至的身影漸漸走遠,直到消失不見,許明才揮了揮手讓屋子裡的下人退下,哀嘆了一了聲對着田老四和鄭氏說道,“恐怕,雲雷要步老將軍的後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