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縣,通明觀。
通明觀之中“通明”二字拜劉虞所賜,取“通曉明瞭,道心澄澈”之意。這所道觀曲徑通幽,坐落在半山腰之上,風景秀麗,是絕佳的修道之處。公孫先帶着程緒來拜望趙該,來這裡目的明確,就是爲了趙愛兒。
程緒開門見山的說出了來意,趙該聽聞,受寵若驚,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是邪公子前來提親。而後趙該平復了一下心情,面帶憂慮說道:“程先生,舍妹承蒙公子看重,可謂榮幸之至。只是舍妹潛心修行,不知答應與否?”
公孫先聽到趙該如此說,赤瞳閃爍,劍眉一蹙,臉上略顯不悅。
程緒看了看公孫先的臉色,旋即說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趙真人乃是趙家家主,又是愛兒仙子的兄長,所謂長兄爲父。怎麼,趙真人還做不了令妹的主?何況當年愛兒仙子立下誓言在先,如今公子少年英雄,二人乃天作之和,若能結成連理,豈不美哉?”
趙該一時語塞,思量少時,說道:“也罷,貧道這就去詢問一番。”
道觀後面的一所雅緻的庭院就是趙愛兒所居住的地方。趙該來到門前,只見趙愛兒正在打坐。也顧不得許多,立即開口道:“愛兒,邪公子來了。”
趙愛兒緩緩睜開美目,起身說道:“既然是邪公子來了,兄長爲何有閒暇到我這裡?還不去好生招待,以免失了禮數。”這聲音甜美,煞是沁人心脾。
趙該一捋鬍鬚,面帶笑意,說道:“你可知邪公子此來爲何?”
“還能爲何?無非是想請兄長爲賬下幕僚。兄長不必再來問我,當年師尊就說你功利心太重,一心想要爲官,不宜修道。你當初嫌劉虞難成大事,現在這公孫先少年俊傑,正合兄長的心意。兄長大可放心而去,通明觀我料理的來。”趙愛兒一甩拂塵,平靜的說道。
趙該連連搖頭,笑道:“愚兄自然不如賢妹一心向道,無慾無求。只是,你可記得當年你立下的誓言?”趙該也不直接說公孫先提親的事,而是旁敲側擊。
趙愛兒一聽,臉頰浮現出朵朵紅雲,一轉身說道:“兄長又在取笑我了……難不成這公孫先……?”趙愛兒何等蕙質蘭心,一聽趙該說這話,旋即明白過來。
趙該笑而不語,只是將頭點的如小雞啄米一般。一時間端莊典雅的趙愛兒方寸大亂,在屋中來回踱步,美豔臉龐上的神色,可謂是:笑靨如花堪繾綣,容顏似水怎纏綿?雖然貌美如花,但是一直憂愁煩惱。
趙愛兒收斂心情,正色的問趙該道:“兄長所言非虛?!這是真的?”
“這還有假?今番邪公子來此正是提親,要是你不願意,我這就去回絕了他。”趙該佯裝要走,轉身出了屋門。
趙愛兒見狀,心中急躁起來,柳眉一蹙,連忙說道:“兄長留步,只是我已三十有二,似這般年紀怎配得上邪公子那少年英雄?”
趙該聽罷,仰天長笑之後,言道:“妹妹何等聰明?今日怎麼糊塗了!邪公子何等樣人?自然是不拘小節。否則豈會親自登門提親?!”
趙愛兒心花怒放,喜不形於色,旋即說道:“既如此,就全憑兄長安排了。”
聽到妹妹答應下來,趙該滿心喜悅急匆匆的去前廳告訴公孫先、程緒二人。見到趙該離去,趙愛兒心中也是興奮不已,其實她興奮的不僅僅是找到了意中人,還有更重要的一層原因。那就是公孫先是極好的爐鼎,配合道家丹經中陰陽雙身丹法可以採陽補陰,提升修爲。
這陰陽雙身丹法,最難在“擇鼎”。如今修爲極深的趙愛兒處於修煉瓶頸,若是有公孫先襄助,定能輕而易舉的突破。雙身丹法的修煉以情投意合爲最佳,最低要求也要心甘情願。如今公孫先自然是喜歡趙愛兒的,而趙愛兒自從見過他也是芳心暗許。
公孫先、程緒得知了趙愛兒已然答應下來,就跟趙該告辭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告知公孫老爺子跟公孫瓚,公孫先快馬加鞭火速返回龍川鄔。在龍川鄔養傷的公孫瓚得到這個消息,有些不悅,畢竟婚姻大事豈能私自做主。
當得知是趙愛兒的時候,公孫瓚更加不允許了。雖然趙愛兒看上去極爲年輕,但畢竟三十二歲了,與公孫先年紀相差太多。男子可以比女子大出十多歲甚至更多,反之是萬萬不可的,這就是男尊女卑的封建社會。
最後公孫先還是用最簡單的辦法解決了這個問題,那就是讓老將出馬。公孫老爺子一出面,公孫瓚頓時就蔫了,再老爺子對威嚴之下,答應下了這門婚事。不過公孫瓚還是態度強硬,趙愛兒不能爲正室。畢竟公孫家名聲在外,老爺子也不好說什麼。
公孫先也不再糾結什麼了,畢竟這個結果總比遭到拒絕要強上許多。鬆了一口氣的公孫先走出了府門外,坐在府門前的石階上,呼吸着新鮮的空氣,一掃心中的壓抑,看着蔚藍的天空心情大好。這時身後傳來一聲清脆的叫聲:“是阿邪哥哥嘛?”
公孫先轉過身去,見到一個小童,他斷定這一定是公孫續。他第一次見到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只見這小子虎頭虎腦的,格外的招人喜歡,面目像極了公孫瓚。旋即開口道:“阿續,過來,讓爲兄好好看看你。”
公孫續一蹦一跳的來到公孫先身前,公孫先摸摸他的頭,然後把他舉得高高的,然後開始轉圈,逗得公孫續哈哈大笑。玩耍了一陣,將他放下,兄弟二人坐在石階上攀談起來。
“阿邪哥哥什麼時候打仗?下一次一定要帶上我。”公孫續奶聲奶氣的說道。
公孫先看了看小公孫續,無奈的一笑:“阿續,打仗有什麼好的?”
公孫續思索了一會兒,說道:“騎着高頭大馬多威風啊!我在薊縣的時候,虎頭說你是幽州的大英雄,他長大以後一定要跟着你打仗。他可羨慕我有阿邪哥哥啦。”
“虎頭是誰?”公孫先不解的問道。“他是嚴叔父的兒子,我們從小就在一起玩耍。”公孫續說道。公孫先聽罷才明白,這個虎頭是嚴綱之子。
公孫先鄭重其事的告訴公孫續說道:“阿續,打仗是會死人的!而且會死很多人!”
“虎頭告訴過我,他說他不怕死,我也不怕!”公孫續拍打着自己小小的胸膛。
公孫先莞爾一笑,又說道:“那哥哥告訴你,要想跟着我打仗要下苦功夫,你做的到嗎?”
公孫續肯定的點點頭,說道:“嗯,我能做到,阿邪哥哥我讓你看看我的槍法。”說完,就跑的飛快而去,一眨眼的功夫,就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手裡攥着一根木頭削成的長槍。
公孫先見狀,看這小子正在興頭上,不好掃他的興。裝作很感興趣的樣子說道:“來,蛇騰霧第一式,撥草尋蛇!”
公孫續有模有樣的一紮架勢,歪歪扭扭的使出了這一招,還差點摔倒。公孫先上前一步扶住了他,然後笑着拿過木槍,對公孫續說道:“阿續,你站到一邊,且看爲兄練來。”
行雲流水般的將一整套蛇騰霧槍法演練完畢,看得公孫續連連拍手叫好。
就在這時,一名僕人跑了過來,臉色蒼白的說道:“我的二公子,我的小祖宗,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夫人要是知道了,非打斷我的腿不可,你又再找大公子?夫人可不許你找他……”這家僕顯然沒有看到不遠處的公孫先,嘴裡嘟嘟囔囔說了一大串。
公孫先一閃身站在了這家僕身後,聽着他的碎嘴子不停的囉嗦。公孫先則將食指放在嘴上,示意公孫續不要聲張。公孫續看着家僕身後的公孫先,咧着嘴直笑。
這家僕正說到起勁之處,公孫先拿起手中的木槍朝他頭上就是一下,疼得他哇哇直叫,嘴裡還罵罵咧咧道:“哪一個狗東西敢偷襲老子,也不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這是哪裡,這裡是龍川鄔公子府……”然後他轉過身去,發現一雙赤瞳發出邪魅的幽光正盯着他,頓時嚇得屁滾尿流連連磕頭求饒。
公孫先自然不會爲難他,問道:“剛纔我聽你說,夫人不讓阿續找我,這是爲什麼?”
這家僕看看公孫續,然後趴到公孫先耳朵上輕聲說道:“敢情您還不知道呢!那還不是怕接觸多了,你們兄弟情深,將來不好下手奪權。”
公孫先看了看這家僕,然後對公孫續說道:“阿續,你先跟他回去找你母親,改天我再教你。”
公孫續很聽話,乖乖的跟着那家僕走了。
公孫先看着遠去的公孫續,他心中很明白自古以來的嫡庶之爭,不過他不明白就憑現在的公孫續如何跟自己掙?就算是長大了,恐怕也沒有這個實力吧。這個侯氏想的有些太長遠了,遠的不着邊際。
想到這裡,公孫先會心一笑,搖了搖頭,不在想這件事。婚期已經定下來了,就差娶趙愛兒過門了。想一想自己的婚事,就無比的興奮。公孫先這時又開始對趙愛兒曼妙的身姿心曠神怡了。心中感慨萬千:娶妻如此,夫復何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