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濟着實被賈詡嚇了一跳,見他願意幫忙,旋即問道:“計將安出?”
賈詡放下酒杯,收起懶散的姿態,一臉正色道:“公孫先此子,少年俊傑,年僅二十有餘便坐上了衛將軍的高位,有此建樹,他必不是浪得虛名,沽名釣譽之輩。兄長若是就這麼前去歸降,恐怕在他手下也不得志。”
張濟不明所以,自負道:“何以見得,想我所部也算西涼精銳,隨我南征北戰至今,雖比不得飛熊軍,但在西涼也是一支勁旅悍卒。此時戰場正逢焦灼之態,我若投他,他定然欣然接納。”
“哈哈,兄長也說欣然接納?能對你器重有佳豈不是更好?現在兄長去投他好比錦上添花,並非雪中送炭。如今公孫孟知尚未有所動作,倘若立下戰功,那就不一樣了。”賈詡解釋道。
張濟連連點頭,遂問道:“如何立功?”
“由愚弟前去做個說客,兄長從中策應,綁了李傕郭汜送至汜水關,這不是大功一件?”賈詡一改嬉皮笑臉的尊容,眼中射出寒光,沉聲說道,同時語氣裡充滿了怨恨。
“賢弟可有十足之把握?”張濟先是一喜,而後又平添一絲憂慮問道。
賈詡又言道:“那是自然,只需兄長遣一人與我同往,自然水到渠成。”
“哦?此乃何人?”張濟問道。
“令妹張姜仙子。”賈詡答道。
張濟恍然大悟,急忙道:“言之有理,愚兄都忘了,當年小妹與那趙愛兒乃同門姊妹,當年張天師遊歷西涼,幸得天師垂青,收了小妹爲徒,她們兩姊妹關係極親,還在武威留宿數月。”
賈詡笑而不語,頻頻點頭,說道:“既如此,愚弟先行告辭了,明日一切安排停當,便走一趟汜水關。”
“如此甚好,我這就去告知小妹。”張濟起身送賈詡出門。
張姜,張濟幼妹。年方二十有六,容貌不算嬌豔,說得上是清新淡雅。性子活潑,從小便與張繡嬉笑打鬧。道心清明極具慧根,但卻懶散得很,張道陵的傳授都是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盪。跟趙愛兒的修爲可謂天壤之別。
翌日,張濟賈詡二人早早就等候在此了,可那張姜卻遲遲沒有出來。鄒氏見狀,便又一次去叫她。良久,張姜跟在鄒氏身後,揉着朦朧的睡眼,打着哈欠邁步而出。
“阿姜,成何體統?昨晚我怎麼跟你交待的?還如此耽擱?”張濟一臉不悅的質問道。
張姜不以爲然的嚷嚷道:“吵什麼吵,擾人清夢還說我成何體統。這就啓程吧。”
“你……”張濟指着她準備開罵,卻被賈詡攔住,賈詡言道:“兄長罷了,這也誤不了時辰,現在啓程正合適。”
“嗯嗯,還是賈大哥善解人意。”張姜朝賈詡報以微笑。
對於賈詡來說,張姜的性子倒合自己的胃口,二人年紀也合適。從賈詡籌劃歸附公孫先開始,就想娶了張姜。就衝着張姜跟趙愛兒的關係,也可以跟公孫先更近一層。若是哪一天公孫先也沒落了,還能跟張姜回龍虎山。
如今的賈詡還不是那個能禍汲邦國的亂世毒士,他只想活的舒坦一些。但不得不說他的籌劃當真是環環相扣,可謂一石多鳥。可說到底,這些只爲兩個字:活着。
張姜對賈詡,也是頗有好感。原因也很簡單,自從她接觸賈詡,她就覺得賈詡的那種懶散的性子跟自己很合拍,但也沒到談婚論嫁的地步。
張濟夫婦將賈詡二人送至城門外,囑咐幾句便要返回了。正在這時,身後馬蹄聲不絕於耳,原來是張繡前來送行。
張繡躍馬揚鞭來至張姜近前,跳下馬背,說道:“小姑姑此去一路保重,阿繡特來給你送行。”
“哈哈,我就知道小繡兒會來得,姑姑沒白疼你。好了,好了回去吧。我們就要出發了。”張姜笑盈盈的說道。
張繡緊走兩步,貼近賈詡耳邊,小聲說道:“文和叔父,此次出去,他日再見,我是不是要叫你小姑父了?”
賈詡從來沒緊張過,也從來沒被人看穿過,今日張繡一語中的,讓賈詡渾身不爽,心中暗道:難道如此明顯嗎?
不愧是賈詡,那份緊張感轉瞬即逝,演技爆棚的一陣大笑,而後悄聲說道:“如你所願。”
張繡聽罷,也是一陣大笑,翻身上馬,往城中去了。
張姜看得一頭霧水,走了一路,問了一路。可賈詡多能沉得住氣,愣是沒說,也是張姜心地單純,每次都是成功的敷衍糊弄過去。
西涼大馬腳程奇快,清早出發,旁晚便抵達了汜水關。
由於戰事迫在眉睫,汜水關早早就掛起了吊橋,城門緊閉。城上當值之人,正是孟兕與孫策。自從二人營前較力比過之後,關係極好,形影不離。城門樓之中,二人正在掰手腕子解悶,輸了就是一吊錢。要知道劉寵軍法森嚴,這也就是他們二人,換做別人任誰也不敢如此兒戲。
二人臉紅脖子粗,額頭上青筋暴漲,難捨難分不可開交之際。只聽得城下有人呼喊:“速開城門,我等乃衛將軍親戚。”
孟兕聽罷,自然分了心神。孫策心中暗喜,不依不饒,抓住機會,死死的將他的胳膊按住,然後哈哈一笑,收了那一吊錢。
“孫伯符乘人之危,勝之不武。”孟兕嘟囔着嘴,一邊活動着手腕,一邊抱怨。
“嘿嘿,趕緊去吧。我替你守着,贏得這錢,還不是我請你吃酒?”孫策把錢串子在手裡掂了幾下,說道。
孟兕露出憨厚的微笑,點點頭,轉身下了城樓。
吊橋緩緩升起,賈詡二人拍馬過橋。厚實的城門“吱呀呀”慢慢打開,只見孟兕帶着一隊健卒而來,肅聲問道:“爾等是衛將軍親戚?”
“正是,此乃大夫人之妹,還請將軍通傳。”賈詡自然是一副知書達理的樣子,躬身施禮說道。
孟兕看了看二人,又問道:“那你是何人?報上姓名,我好通傳。”
“在下武威賈詡,乃小姐隨從。”賈詡答道。
孟兕雖然不知道趙愛兒有沒有這麼一個妹子,但他也沒有懷疑。畢竟孤身二人,其中還有一女子,進城又能鬧出什麼風浪?不過,不懷疑歸不懷疑,也不會怠慢。
“既如此,兩位先在此稍後,我親自去見衛將軍。”孟兕說完,自有人帶過馬匹,孟兕翻身上馬,直奔公孫先住處。
公孫先正在看榻上研讀《商君戰策》,忽聽孟兕求見,放下竹簡,叫他進來。
孟兕如此這般說了個明白。
公孫先聽完差點從榻上掉下來,急忙問道:“阿兕,你說誰來了?”
“大主母之妹呀。”孟兕說道。
公孫先一陣搖頭,接着說道:“不是不是,是那隨從。”
孟兕不解的撓撓頭,說道:“哦,他呀。武威賈詡。”
“我草,賈詡來了?!”公孫先大吃一驚,心情久久不能平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