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話,慕月瑤的一顆心都滯留在了池墨天的那句話上。
她對凝幽和不死之身沒有什麼期待,可是池墨天的話卻足以證明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這樣的滿足,讓她沉淪。
重回到柳樹林,刀月陣已經被清理乾淨。
這裡優美平靜,晨光點點,在陽光的映襯下,比夜裡多了一分歡愉。
靜靜的站在柳樹林中,慕月瑤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依偎在池墨天的懷裡,任陽光斑駁灑落在臉頰上,盪漾成甜甜的笑。
鬆凌就守在慕月瑤和池墨天的身邊,看着他們依偎在一起,平靜的彷彿沒事人一樣,心下不由打鼓。
“快去,將鬆俊帶來。”
“是。”鬆凌唯恐遲則生變,急忙吩咐。四個暗衛齊聲應是,轉而離開。
慕月瑤和池墨天兩個人聽着,也不急。
直到剩下的暗衛將他們圍住,鬆凌一臉冰冷的盯着他們,“少動不該動的心思,否則我送你們一起上西天。”
在鬆凌眼中,慕月瑤和池墨天就是兩隻狐狸,他們越是沉默,這平靜的表象之下,就隱藏着越深的心思。
聽到鬆凌的話,慕月瑤緩緩離開池墨天的懷抱,輕輕一笑,“閣主的手段,月瑤二人自然不敢多想。”
明褒暗貶,一句話說的嗤之以鼻。
連自己兒子都會動的人,又怎麼會將他們兩個人的生命放在眼裡。一切不過是爲了凝幽罷了,若是沒有凝幽,鬆凌這樣的老狐狸,豈會和他們周旋?
慕月瑤的話,鬆凌如何會不懂。
“那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他本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將這枚棋子安安靜靜的放在身邊。可他偏偏窺探到了那個秘密……
鬆凌那惡狠狠的語氣,完全沒有一絲對鬆俊的疼惜,彷彿在說一個陌生人一樣,生死與他無關。
“是嗎?”池墨天冷哼。
南宮雲城對他固然不好,不顧他的意願,硬逼着他手染鮮血馳騁疆場,成了赫赫戰王,可至少不傷及性命。
慕天遠對慕月瑤不好,拋在翠竹軒十幾年,不聞不問,可至少還讓她活着。
鬆凌對鬆俊呢……
咎由
自取?
拳頭不由攥的緊緊的,池墨天心裡發誓,若是鬆俊真的有個三長兩短,那他就要將他受的苦,一點點從鬆凌身上討回來。
明明只有了兩個字,明明只是不鹹不淡的開口,可池墨天身上散發的霸氣和殺意,讓鬆凌不由爲之一振。
自認爲閱人無數,但是像池墨天這樣,舉手投足隻言片語間,就流露出王者威儀的人,他所見甚少。
乖乖的閉上嘴,靜等着暗衛將鬆俊帶來。
現在,他只想快快結束這筆交易,拿到凝幽,交給那個人。否則後果,他一想想就覺得可怕……
暗衛的速度不慢,很快就將遍體鱗傷的鬆俊帶了過來。
若不是那一雙眸子還睜着,帶着幽怨的光芒,這樣遍體鱗傷身子僵硬的人,慕月瑤都會懷疑他已經不行了。
“鬆俊,你怎麼樣?”
池墨天和慕月瑤兩個人見狀,擡步就要去接鬆俊。
然而,暗衛微微避開,根本不給他們靠近的機會。鬆凌冷冷開口,“人已經帶來了,快把凝幽交出來。”
聽到這話,呆滯麻木的鬆俊,雙目中陡然閃過一絲凌厲。衝着池墨天和慕月瑤微微搖頭,“不要,凝幽不能給他。”
氣若游絲,聲音不大,但足以讓在場的幾個人聽得清楚。
“住口。”鬆凌大怒,他眸子裡的驚恐一閃即逝,隨即巴掌已經狠狠的落在了鬆俊臉上,“孽障,閉嘴。”
咬牙切齒,他真恨自己沒有拔了鬆俊的舌頭。
那一聲耳光,徹底激怒了慕月瑤和池墨天。
慕月瑤雙目帶恨,惡狠狠的盯着鬆凌,“該死。”說話之間,銀針暗閃,一枚銀針以刁鑽的姿勢刺入鬆凌的手背。
怒火中燒的鬆凌本無防備,待到發現時,他只感覺到手背發麻,一隻手如同不受控制了一樣,連連往自己的臉上扇耳光。
“死丫頭,盡用這下作的手段。”趁他不被偷襲,好大的膽子。
這突然的變換,讓所有的暗衛都圍了上來。十個人將慕月瑤和池墨天包在其中,只等鬆凌一聲令下。
聽着鬆凌的話,慕月瑤也不惱,只是猖狂的笑。
那忽高忽低的笑聲,意味深長,讓鬆凌莫名覺
得,那聲音似乎可以透過肌膚滲透到骨子裡,讓他身上發麻的部分越來越大。
“你笑什麼?”
畢竟是多年的閣主,他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弱點。
慕月瑤一雙明媚的眸子帶着狡黠的笑,妖媚動人,“我笑什麼?銀針雖小,蝕骨散卻好用的很。你敢對鬆俊動手,我自然也不用再顧及情面。”
鬆俊和池墨天一樣,都是高傲的人。
直到現在,她依然記得,爲了救慕錦玉,初來雲星閣時見到的鬆俊。睿智、沉穩、看似溫潤如玉絲毫無害,可誰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那纔是鬆俊,活在雲端乾坤在胸,不容踐踏。
可偏偏是鬆凌,他折斷了鬆俊的翅膀,折辱了他的高傲。這樣的傷害,比用刀子割他的肉還疼千百倍。
雖無情愛,可她也心疼。
不喜歡慕月瑤對別的男人太過關注,池墨天霸道的想把她藏起來,讓任何人都無法窺探。
可他也明白,鬆俊坦蕩,月瑤真心,他們兩人之間從來都不存在什麼。
今日的人,不論是鬆俊,還是換做歐陽沐風、蘇澤豪、林傲冰還是他,慕月瑤都會如此守護。
靜靜的站在慕月瑤身後,守護她的安全,池墨天將所有的一切交給她。
這樣的慕月瑤,讓她移不開眼。
鬆俊聽到慕月瑤的話,微微擡頭。那一道鞭傷,在俊白的臉上顯得異常猙獰。嘴角微微上揚,連笑一下都覺得疼。
可他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輩子,能聽到慕月瑤如此維護他的話,值了。
就那麼看着慕月瑤,良久,鬆俊才輕輕開口,“月瑤,將解藥給他吧,當做我報答他多年的養育之恩,從此互不相欠。”
一句話說的淡淡的,也就只有鬆俊知道,他此刻心在滴血。
終於還是走到這一天了……
“鬆俊,你瘋了。父不父,子何子?他這樣對你,你還跟他談養育之恩?”她認識的鬆俊,不是這樣的。
鬆俊淡淡的笑,“是啊,父不父,子何子。可月瑤,他本來也不是我的父親,我只是一枚棋子,一枚棄子,呵呵……”
說着,他緩緩閉上眼睛,心下悲涼四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