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問話，慕月瑤微微搖頭。“不用？”
“你真的不在乎自己的臉？”世間女子皆愛美，慕月瑤如何能如此雲淡風輕？
目光灼灼的看着慕月瑤，總覺得越來越看不懂她了。
又拿出兩方錦帕，一點點爲她清理臉上黑沉的汗漬。褪去那層黑紫，還她原來模樣。
臉色慘白，但慕月瑤隱隱帶笑，“我的臉現在是什麼樣，我心裡清楚，用不到鏡子。況且，就算我永遠都恢復不了，他也不會嫌棄我。”
說這話的時候，她心裡暖暖的。
忍不住想想起在巫孫木林裡，池墨天給她講的事。
池墨天的心裡只有她，她有這個信心和把握，不論她變成什麼樣子，他都會不離不棄。只不過士爲知己者死，女爲悅己者容，她還是喜歡原來那個自己。
無奈搖頭，孤嵐瞬間覺得自己老了。年輕人的愛情，遠遠超乎她的想象。
擡手將聖幽草的血紅汁液遞給慕月瑤，“喝了吧，時辰差不多了。”
慕月瑤緩緩接過藥碗，手依舊有些顫抖，但她依舊倔強的將藥碗拿到嘴邊，自己喝下去。
殷虹如血的藥汁，帶着一股淡淡的血的味道。喝下去之後，她覺得藥汁浸染過的地方，都火辣辣的如同燒着了一樣。
身體的溫度不斷上升，體內不斷有污漬排出來，身子粘膩的厲害。
雖然還是不舒服，但這次已然沒有了撕心裂肺的疼。
“果然是藥中極品。”慕月瑤淡淡的開口，她已經能隱隱的感覺到身子在不斷恢復。
只是她中毒太深，想要徹底好起來，還需要時間。
就在這時，房門外傳來戚遠庵的聲音，“小姐，谷主吩咐，任何人都不能進去打擾她。”
聲音低沉，帶着恭敬和寵溺。
“別攔着我，今天我偏要進去。”話音才落，人已經破門而入。
慕月瑤轉頭看去，是一個妙齡女子。年歲和她相差不大，一身大紅的衣服穿在身上，有說不出的妖媚。
慕月瑤看她，她也看向慕月瑤。
臉頰慘白，褪去了黑紫，倒是有幾分我見猶憐的味道。這樣的
慕月瑤在孤悅的眼裡，更惹她厭。
“娘，你爲什麼要拿聖幽草救她？”聲音寒厲，她猛地出口質問。
她明明說了不想要這個女人活，娘怎麼能不聽她的。
那一聲娘，慕月瑤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同時，她也想到了，在巫孫木林裡，池墨天看到的女人是誰。
順理成章的，這咄咄逼人的質問的原因，她也猜得到。
嘴角掛着淺淺的笑，蒼白的臉色卻掩飾不掉她的風華，“爲什麼還重要嗎？反正聖幽草我已經吃了。”
慕月瑤的話，讓孤悅一愣，她沒有想到慕月瑤能夠如此冷靜。心裡暗暗想着，倒是小看她了。
“我在跟我娘說話，輪不到你插嘴。”
“反正事實都一樣，誰來回答你有什麼不同？”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池墨天的關係，慕月瑤對孤悅莫名的沒有好感，甚至有些敵意。話就那麼自然的脫口而出，幾乎不經過大腦。
看着兩人脣槍舌劍，孤嵐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轉身去收拾那棵只掉了三片葉子的聖幽草，獨自忙碌。
她心裡清楚，孤悅從小生活在鬼鳴谷，她和戚遠庵都寵着她，養成了她嬌慣的性子。
她一輩子留在鬼鳴谷，可至少生命裡曾經有過一個林卿之。她不想讓孤悅在鬼鳴谷裡陪着她孤獨終老一輩子。
早點讓她瞭解外面的世界，讓慕月瑤教訓教訓她，也是好的。
心裡不知道孤嵐的想法，眼見着她不動聲色，慕月瑤又囂張，孤悅氣鼓鼓的衝着孤嵐大吼。
“娘，我還是不是你女兒。我都跟你說了，我喜歡那個男人。我不管，這個女人必須死。”
擲地有聲，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
她說話的口氣，彷彿就在向孤嵐要一塊糖，而孤嵐必須給她一樣。
慕月瑤看着，嘴角不由上揚。“怪不得池墨天能夠在巫孫木林中不受蠱惑，或許不是他的定力太好，而是女人太弱。”
心裡想着，卻不說出來。
坐在椅子上，緩緩的閉上眼睛，她不想再跟孤悅發生口角。一來會讓孤嵐爲難，二來她不想費力和一個沒有
大腦的女人生氣。
見慕月瑤不動聲色，孤嵐無奈的看着孤悅。
“你以爲感情是什麼？別胡鬧，快出去。”
“娘？我還是不是你女兒？你怎麼能這麼說我。這麼多年我好不容易看上一個男人，你就不能幫幫我。”
“幫你？幫你搶人還是幫你殺人？”瞪着孤悅，孤嵐嗔怪。
都怪她溺愛太深，才讓孤悅如此驕縱不懂事。她比慕月瑤好大幾歲，卻沒她的那份成熟穩重。
“老戚，將孤悅帶回密室，罰她三天不許出來，你給我盯着她。”
“是，小姐請。”戚遠庵聽到聲音，進來低聲迴應。
孤悅一蹦三尺高，“娘，我又沒錯，你罰我做什麼？愛一個人有錯嗎？你不是也愛我爹愛了一輩子……”
孤嵐臉色微微暗沉。
“愛一個人沒錯，但不必愛到不擇手段。”
“那娘是不是也想爲我準備兩口棺材，讓我守着一身鳳冠霞帔孤獨終老。”孤悅撇嘴。
緊閉雙眸的慕月瑤聽到這話，乍然睜開眼睛。凌厲的眸光宛若兩把刀，狠狠的射向孤悅。
“棺木情深，你還配不上。池墨天就在隔壁，你若想討他歡心，儘管去。別在這裡將火氣撒在你娘身上，畢竟她沒有權利決定池墨天愛不愛你。”
慕月瑤擲地有聲，說的孤嵐和戚遠庵一愣。
慕月瑤有尋常女人的私心和吃味，可也有尋常女人沒有的胸懷和大度。
她自信沉穩，爲人着想，即便坐着不動，也掩飾不掉她身上耀眼的光芒。
“哼，去就去。”孤悅說完扭頭就走，險些撞上端着藥進來的楚玉緲。“礙事，滾開。”
楚玉緲一愣，這是誰？
訥訥的看着孤悅的背影，不解的看向孤嵐。“伯母，怎麼回事？”
孤嵐尷尬，“教女無方，讓你們看笑話了。丫頭，你別介意。”她目光灼灼的看着慕月瑤，滿是歉意。
“我明白，不會放在心上。”慕月瑤淺淺一笑。
她知道，孤嵐寵愛這個女兒，畢竟這是她和林卿之的骨肉。窮極一生的等待，孤悅就是她所有的依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