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零八章 兩杯酒,敬這軍師與戰友

楓林見任也如此急迫,臉色同樣很虛弱的回道:“好,我們這便前去收攏氣運,儘快合攏迷霧壁壘,免生事端。”

“軍師,你受傷了?沒事兒吧?”任也看着他黃不拉幾的老臉,很是關心的詢問了一句。

李彥站在一旁,酸溜溜的插嘴:“軍師是人?狼哥就不是人唄?”

任也看了一眼模樣狼狽的彥哥,安撫道:“我見你身體強壯的像頭野驢,這一看就沒什麼事兒。”

李彥白了他一眼:“我與你們同去鎮天關吧。”

“不,不。”任也立即擺手道:“你與樊明師兄,帶領着一衆高手,依舊坐鎮距馬關,直到迷霧壁壘閉合後,在返回上虞縣。這樣更穩妥一些。”

“好吧。”李彥點頭。

任也扭頭又看向了愛妃,許棒子,老劉,二愣等人:“你們也留在這裡修養一下。我和軍師取完鎮天關的氣運,便去上虞縣等你們。”

“可。”愛妃微微點頭。

“行,正好我留在此地平復一下心態。”老劉感慨道:“剛剛那小屁孩,一指頭打的我原形畢露,這太傷自尊了。老子有點破防了,一會我準備去三皇子哪兒嗎, 看看有沒有什麼良方,能撫平我的心靈創傷。”

許棒子立即附和道:“同去,同去。我先打二十個找找自信。”

任也懶得鳥這倆騷包,只與衆人相互攀談了幾句,便帶着楓林急匆匆的趕往了鎮天關。

不多時,李彥,樊明,濟滄海,八舊臣,龍首,八傳子,以及愛妃等人,全部入距馬關,坐鎮大本營。

上午,辰時初。

大皇子與大胖龍,共攏兵十五萬,在岷山外連營佈防,完全不給大乾兵甲捲土重來的機會。

……

蜿蜒的古道上,塵土飛揚。

任也與楓林一路策馬疾馳,片刻也不敢耽擱,終於在即將功成之前進入了鎮天關。

一位南疆將領親自領路,帶着二人來到了關城的衛所內。

入院後,任也擡頭凝望,見天空中紫氣已極爲淡薄,而龍鼎則是散發出了難以言名的威嚴與厚重之感。

那鼎中紫氣繚繞,仙霧渺渺,且上方有朵朵祥雲流動,微微震動間,似與此間天地共頻。

按照這幅景象來看,人皇印與龍鼎,最多不用半個時辰,便能徹底煉化上虞九地的全部氣運。到時,任也便可掌此地天道權柄,將上虞列入人皇疆土之中,從而閉合迷霧壁壘。

“呼……!”

任也緩緩收回目光,長長出了口氣道:“看來還要有一會呢。”

“是,即將功成。”楓林笑眯眯的點頭。

“懷王殿下,那你二人再次歇息。我這便讓人準備一些飯菜來充飢。”南疆的將領很客氣的說了一句。

“此時此景,光吃飯菜充飢,豈不無趣。”任也笑道:“有勞將軍,讓人拿些好酒過來,我與軍師慶祝一番。”

“好,我這便去。”

二人聊了幾句,那將領便邁步離開了衛所之中。

任也與楓林邁步進了聚攏氣運的大陣,且體態鬆弛的一塊來到了內堂。

“坐下,休息一會吧。”任也招呼了一句。

楓林目光深邃的瞧着他,臉上掛着笑意,彎腰坐在了木椅之上。

不多時,將軍派來一位兵丁送酒菜,但卻無法步入大陣,所以任也親自去拿。

內堂之中,光線略有些昏暗。

楓林左手託着下巴,雙眸深邃的望着任也背影,右手緩緩擡起。

“翁。”

一點幽暗的黑芒在其指尖浮動。

他眉頭輕皺了一下,思維似在掙扎。

“刷!”

一瞬間,黑芒寂滅,內堂恢復如常。

“來了,來了。”

任也取了飯菜,表情美滋滋的返回了內堂,且特意伸手關上了房門:“這早起便有酒有菜,神仙也就過這日子了。”

“幼主生性灑脫,着實令人羨慕。”

“沒外人,別舔別舔,真的很癢。”

“……!”

二人一邊從食盒中取出酒菜擺好,一邊像平常一樣鬥嘴閒聊。

沒多一會,四碟小涼菜擺在了桌上,而任也則是親自斟滿了兩杯酒。

他臉上泛着燦爛的笑容,端起其中一杯酒,輕聲道:“來吧,你我共飲此杯。”

“好好……!”

楓林端起酒杯,老臉也是笑開了花,與任也相對而站,頗有一些狼狽爲奸的意思:“老臣先乾爲敬。”

“嘶……!”

就在這時,任也突然吸了口冷氣,皺眉道:“先等等。”

“等什麼?”

“你我共飲這一杯,怎麼也得有個由頭啊。”任也緩緩放下酒杯,輕聲道:“讓我想想,什麼由頭合適呢?”

“不着急,慢慢想。”楓林瞧着他,也緩緩放下了杯。

“你坐,你坐。”任也擺手。

楓林彎腰落座,不在多言。

內堂昏暗,靜謐的如鬼屋一般,只有幾縷被遮擋住的光線,照耀在了那一老一小的身上。

相對無言,相對沉默許久過後,任也緩緩擡頭,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只聲音沙啞的說道:“講個故事,作爲這一杯酒的由頭吧。”

楓林表情平靜的點頭:“幼主有如此雅興,老臣定當洗耳恭聽。只不過,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故事呢?”

“一個《老臣與幼主》的故事。老臣謀劃三地,將帝王將相玩弄於股掌之間,竊寶佈局,屠城殺人,又引邊疆之地混亂,行千里流血之事。他算計了所有人,卻唯獨助幼主功成。”任也怔怔的看着他,輕道:“事了之後,幼主竟一時之間,也不知是該憎恨,還是該感激。”

“聽着是個有趣的故事。”楓林微微擡手:“請幼主細細講來。”

任也望着他良久,纔開口挑明道:“這個故事的起點,起自我遊歷了第二個星門之後。那位老臣以星門匹配的方式來到了大乾王朝,這對他而言,應該是一個極度陌生的世界。所以我猜測,他先是查閱了很多史料,資料,甚至不惜動用靈魂禁術,搜魂攝取記憶,以此達到快速瞭解這個世界的目的。”

“很快,他便理清了大乾,南疆,以及清涼府三方之間的關係。這位老臣應該活了很久了,雖不是陰陽系傳承,卻有一個羅盤,且精通一些高品的陰陽之法。所以,他也推算出了,我曾因未接權柄,而有愧於天道一事。”

“這個局的起點,便是以“天道謀三地”。不過,他缺少一位傀儡之人站在臺前,並以身入局,鞠躬盡瘁的幫他促成此局。而他選的這個人,就是韓嬋。一位因監黨之爭,被大乾武帝流放到上虞縣的人;一位鬱郁不得志,一心想要光復羽鱗黨輝煌的人;一位做事兒不擇手段,只講結果利弊的人……沒有誰,比他更適合站在前臺,當一位傀儡執棋者了。”

“這位老臣,處心積慮的查清了韓嬋的一切過往和履歷,甚至將他的心態都揣摩的一清二楚。所以,他動用靈魂秘法,令韓嬋在第二日一早醒來時,記憶中便多了一位,只見過一次面的師伯。那位師伯叫紅葉僧人。”任也不急不緩的敘述道:“所以,他在不老山秘境中,與我講述韓嬋過往時,才能將對方的種種經歷,說的一清二楚,數如家珍。現在想來,韓嬋一位被朝堂棄用之人,前途渺茫之人,真的值得被一位軍師如此關注嗎?像他這樣的棄臣,大乾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這難道都要緊密關注嗎?”

楓林沉默半晌:“你是如何知道紅葉僧人一事的?”

“這要感謝死在上虞縣外的觀風。”任也輕聲回道:“他死後,愛妃對其搜魂,也得知了韓嬋佈局邊疆的起點,因爲此事他曾與觀風講過,且講的很詳細。紅葉僧人告知韓嬋,我曾因未受權柄,而有愧於天道,則日後必降下災禍。所以,韓嬋決定借天道懲罰,令清涼府瘟疫之事擴散。隨後,他又告訴韓嬋,南疆的封運石板,是封巫妖國國運的,只要將其竊取,則必然國運動盪,天下動盪。不過,我進入過不老峰,見到深淵中有無窮盡的不詳石胎,而深淵入口則是要靠封運石板鎮壓……所以,這是他騙韓嬋的第二個謊言。封運石板的作用,幾乎與一國之運無關。暗示韓嬋去竊取石板,也只是爲了第三個謊言做鋪墊。”

“第三個謊言,也是促成血屠落日鎮的“元兇”。”任也說到這裡,目光也變得冷冽:“因爲紅葉僧人告訴韓嬋,不老峰下鎮壓着不詳。只要煉出數萬人的血丹和魂幡,投入深淵之中,便能引出不詳,令南疆徹底大亂。可結果呢?他被騙的一塌糊塗,徐貳叄捨命重回不老峰,將兩樣染血的陰物扔下去,卻什麼都沒有等到,只白白死在了禁地之中。”

“哦,這一點是我猜想的。愛妃搜魂,只從觀風哪裡得知徐貳叄離開,卻不知他的下場。但只要細想,結果卻不難預見。”

“真是精彩絕倫。”楓林聽得動情,拍手道:“可這個故事中,有令人費解之處啊?!那韓嬋好端端的,怎麼就在記憶中突然多了一個師伯呢?”

“莫急,請容我慢慢道來。”

任也微微擺手,繼續敘述道:“接下來,是第四個謊言。”

“呵呵,還有嗎?”楓林一笑。

“有。”任也微微點頭:“這位老臣需要一個非常合理,也非常絲滑的方式,出現在我的面前。所以,他還要鋪墊。我猜,他一定再三告誡韓嬋,這懷王身負氣運,殺之不詳,所以觀風纔會說,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殺我,只是想生擒我,並掌控清涼府,最終奪得一處立錐之地。可這清涼府沒了我,觀風就能順利的將其掌控嗎?他一個南疆之人,遭大乾人士嫉妒憎恨,即便將我囚禁,民衆也不會服他啊。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送給觀風一位在清涼府德高望重的傀儡,只要掌控此人,就能掌控清涼府。於是——一位老懷王的入幕軍師,便憑空出現了。”

“第四個謊言是。他告訴韓嬋。老懷王帳下有一位軍師德高望重,受萬民敬仰。並且,在朱子貴的婚宴上,老懷王曾說“如若有一天,我不幸戰死沙場,清涼府無人管理,三軍也無人統帥,那便由楓林道人輔佐長子朱子貴。但如果子貴肩不能扛,事不能做主,那爲了麾下的三十萬青甲,以及清涼府的百姓考慮,楓林道人可以取而代之,廢子貴,統領三軍。”

“沒有什麼樣的評價,能比這個評價更高了。不過,韓嬋與觀風都生性謹慎,他們一定去清涼府查過此事,而答案是,清涼府的百姓記憶中,確實存在着這樣一位德高望重,受人愛戴的老軍師。”任也皺眉道:“所以,韓嬋與觀風堅信,只要抓住此人,便可掌控清涼府。這便有了,後來在阜南縣的客棧中,趕屍人夜襲老軍師的戲碼。而在這戲碼中,二愣也稀裡糊塗的入局了。”

“二愣是如何入局的?”楓林問。

“二愣曾與我說過,他入二品後,非常想念我,也想念清涼府,所以便急不可耐的離開了家鄉。原本,他當晚路過阜南縣時,是不準備在哪裡留宿的,只想買些乾糧,一路趕到嶺南在休息,這樣就可以早點見到大家。”任也輕聲道:“可他在到了阜南時,卻鬼使神差的在哪裡住下了,且恰巧遇到了老軍師被夜襲,遂出手相助,並且二人一同逃到了不老山內。”

“這位老臣,爲什麼非得要拉着二愣入局,爲什麼非要在阜南縣露出蹤跡?!”任也自問兩句後,又幽幽答道:“因爲大家的記憶中,雖然都多了一位老軍師。可他如果太過突兀的出現,仍有一定概率暴漏,因爲細節經不起推敲。所以,二愣如果可以陪在他身邊,與記憶共同“做證”,那便誰都不會多想。”

“在這期間。這位老臣也有過一次重大危機,且不在他的算計之中。”任也沉思片刻,再次補充了一句。

“什麼危機?”楓林問。

“李彥的出現,是他沒有算到的。”任也直白回道:“因爲在婁山關一戰中,李彥非常巧合的摻和了進來,而這也令老臣暴漏的機率,達到了最高峰。爲什麼?因爲李彥足足在清涼府呆了七八年的時間,且一直在等待着我的出現。在這麼長的時間裡,他又怎會不知道,老懷王的身邊有一位這樣位高權重的軍師呢?!這是一個致命的漏洞,若李彥告訴我,懷王身邊根本沒有這樣一位老臣,那他必然會露出馬腳。所以,婁山關大戰之後,我還沒來得及與彥哥進行溝通,也沒來及介紹你,他便“生病”了。”

“那一夜過後,李彥的記憶中也多了一位老軍師。”任也一字一頓的道:“只不過,彥哥在接下來的幾天內,都是精神恍惚,臉色蒼白之相。爲什麼會這樣呢?因爲他是四品神通者,與我們不同。那位老臣在他記憶中做手腳的時候,一定是極難的……雙方都消耗巨大,甚至彥哥都曾無意識的反抗過,所以,他纔會生病,他纔會感覺到自己很虛。只不過,那時他以爲,是自己失去肉身太久了,且剛經歷過大戰,這纔會感到精神疲憊,乏累。”

“殿下才思敏捷,真是令老臣無比欽佩啊。”楓林用審視的目光瞧着任也,竟然還有些欣慰的點了點頭。

“與這位老臣相比,我這點韜略,連個屁都不算。”任也微微搖頭,輕道:“哦,還有一件事兒,他應該也沒有算到。”

“何事?”

“天道突然演化不老山秘境一事。”任也瞧着他回道:“邊疆風雲的差事出現後,天道一再強調,利用天道者,則必會被反噬。何爲反噬?演化出一系列的差事任務,便是反噬。天道逼迫着大家必須自相殘殺,必須有一方身死,有一方獲勝,那纔可見到終局。這是意外,是老臣事先沒想到的,所以他在不老山秘境中,表現的非常膽小和怕死,幾乎有風險的差事都不參加。因爲在這裡,天道是公平的,大家也是平等的,他的一身神通都無法使用,也被天道壓制,所以一不留神可能會死……但他覺得,與誰換命都是不值當的,芸芸衆生,在其眼裡也都是微不足道的,只有自己活着才重要。”

楓林怔怔的看着他:“你是從何處入手,開始推演這個故事的?”

“先說兩件事兒?”

任也豎起兩根手指道:“第一,巫神曾敗給了一位不存在的人。第二,在黃居士縣,我聽店小二講了一個故事。大災之年,那個地方的百姓瀕臨餓死,可一家富戶連些泔水都不願意分給災民吃。這時,一位書生站了出來,他向所有百姓講述了一個一模一樣的故事,聲稱府城外有一夥流寇已經起勢,而領頭者叫小明王。他勇猛無敵,見富戶便殺,一言不合就屠全家老幼,所以富戶聞訊逃跑,最終在半路被難民截殺。”

“我一度懷疑這個故事,是天道故意給我的提示,因爲他和老臣的故事太像了。”任也嘆息一聲,緩緩搖頭道:“老臣也跟清涼府所有人,講了一個一模一樣的故事,憑空捏造出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軍師,常伴在我身邊出謀劃策,且最後的目的,也都是殺富戶,奪利益。只不過,黃居士是爲了百姓;而老軍師則是爲了自身利益,可殺天下所有人。”

“不過後來,我特意翻找過黃居士縣的史料,此地確實發生過這樣的事情。所以,這不是天道的提醒,而是確實存在過的。可能……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巧合吧。”

楓林瞧着他:“老臣是如何向清涼府所有人,講述了一個一模一樣的故事。你可有憑證?”

任也沉默半晌,突然擡起右手,輕輕貼着桌面揮動。

“刷刷刷……!”

數百張宣紙緩緩浮現,輕盈的落在了桌面之上。

任也瞧着楓林,淡然開口:“清涼府的老案牘庫中,有一位叫楊三郎的小吏,他甚至都沒有官職品階,可卻做事極爲嚴謹認真。北伐大戰開始之前,我們一同回到了清涼府。黃哥爲了能做事能更有效率,便將府城中有名有姓的小吏都叫到了府衙中聽候差遣。楊三郎當時也在場,他看見了你,也認出了你,而且記憶中也有你的存在。但他曾經修繕了許多案卷,史料,卻從未親眼見過楓林道人四個字,也不記得那個案卷中,有關於你這位老軍師的記載。他在無盡的費解中,變得精神恍惚了……他執拗的返回了案牘庫,再次查閱所有資料,可也依舊沒有找到你。”

“這時,你再次出手了。”

“我不知道,你是通過什麼樣的方式察覺到了他的異常。”

“但是你想殺人滅口,更想毀掉案牘庫,確保在成功之前,自己不會露出馬腳。”

“可幸運的是,案牘庫起火的那一天,我恰好路過那裡,且聽到了小吏的喊聲。”任也盯着他補充道:“隨後,我進院查看,心裡覺得楊三郎的死太過蹊蹺,且聯想到巫神敗給了一位不存在的人,以及黃居士縣的故事,所以,便展開了調查。”

說到這裡,他指着桌上密密麻麻的宣紙說道:“我讓人暗中找了三百餘位百姓,其中包含販夫走卒,士紳官吏,以及各種三教九流之人。我在雜房一一問過他們,腦中對你的記憶究竟是怎樣的。可得到的答案,竟然是一模一樣的。”

“他們都只見過你一次,那便是在我的婚宴上。”

“在整整三百多人的記憶中!!你當天穿的是什麼樣的衣服;說過怎樣的話;在婚宴時有怎樣的肢體動作,是那個手先舉的酒杯,那個腿先邁上的臺階等等……他們竟然都記的非常深刻,也都一模一樣!!這太恐怖了,真的太恐怖了。”任也怔怔看着他:“我問過一位老翁,記不記得他孃親離世時的一些細節,而他卻跟我說……有的記得,有的全忘了。連孃親之死時的一些細節,他都不記得,又怎麼會把你記的如此清楚?!”

“你恐怖的神異裡,有個極大的弊端。那就是不能做到,讓記憶變得“生動,鮮活,只能簡單粗暴的植入。師尊說,只需用紙,就可以破掉你的秘法,而我也是這麼做的。所以口述,我都讓人記下來了。”他淡淡的說着:“所以,從楊三郎死後,不管你在我的記憶中動什麼樣的手腳,只要這些紙還在,你就不可能在騙我。”

楓林並沒有任何緊張之色,只好奇的問:“以你的層次,可以理解這種神通嗎?”

“不,起初我很難理解,也想不出天底下有什麼樣的人,可以擁有這麼恐怖的神異能力,可以篡改這麼多人的記憶。”任也搖頭道:“我百思不得其解,差點像楊三郎一樣瘋掉。而且,我有過猜測,當我開始質疑自己的記憶時,並且陷入癲瘋狀態時,你或許是會有察覺的。這令我心生恐懼,所以,便去找了師父。”

“你的師父,告訴了你答案?”楓林問。

“沒有,我的師父只對我進行了引導。”任也否定道:“他說,他看過我所有的星門資料,而我要的答案,就在一場戰鬥之中。”

“我醒悟了,瞬間記起來……我曾經去過一個非常熱鬧的星門,在哪裡與一位年輕俊傑發生了衝突。”

“被趕鴨子上架,我與其有過一次交手。”

“那個人叫尹棋,是一位稀有的靈魂系傳承擁有者。他的二品稱謂叫——提線師。”

“我與他交手時,曾被他在意識內植入過一道殘破的靈魂。當時,我的記憶變得非常混亂,分不清自己是誰,甚至差點揮劍自殺……”

“這樣一來,我就聯想到了,整座清涼府百姓的記憶問題。你二人的手段如出一轍,擁有太多的相似之處了。唯一區別是,你比他的品階要高得多,所以讓十萬人的記憶一同發生變化,那也就合理了。”任也稍稍停頓一下,繼續猜測道:“不過。我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清涼府的品階問題。”任也陷入了非常專注的狀態,仔細分析道:“這裡僅僅只是一品之地。你在強,那也要受到天道壓制,只能屈居一品。所以,你究竟是怎樣瞞天過海,動用不屬於這裡品階的神通,且神不知鬼不覺的讓所有百姓記憶出現了問題呢?”

“你找到答案了嗎?”

“一直沒想通,但剛纔來到這衛所後,我便相通了。”

“怎麼做到的?”

“只有氣運可以齊肩天道,對抗天道。”任也瞧着他:“你不但是一位靈魂系的超高品稀有,而且身上也一定藏有氣運,且當時遮擋住了天道,可以令自己短暫回到巔峰。我猜測,在瘟疫發生後,清涼府內一定有一天夜裡,天空中隱隱紫光浮現,那一夜……十萬百姓入夢,睡的極爲安詳。”

“那一夜,你與黃居士一樣,與這裡的百姓和我,講述了一個一模一樣的故事,在衆人記憶中,憑空捏造出一位老軍師。”

“啪!”

楓林激動的擊掌而慶,大聲道:“佈局者,以謀全局,身處暗處,這算不得高明。破局者,兩眼一抹黑,不知天高,也不知地厚,最終卻能查明真相,這纔是一等一的才智。哈哈,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這杯酒的由頭,聽得老夫血脈噴張,當一飲而盡。”他說話間便端起酒杯,豪爽道:“那你到了現在,可曾有想通,自己是憎恨這位軍師啊,還是心生感激啊。”

“化身紅葉僧人,引導韓嬋,帶動觀風。佈局婁山關,竊去封運石板,血屠落日鎮,煉魂幡與血丹……這種種事件,都令我不能贊同,更沒有感激,只有怨恨。因爲你替我選擇了很多事情。”

“你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最終挑起三地交戰的目的,應該就是想大乾遭受戰亂,國運不穩,隨即助我奪得上虞九地,從而穩步發展。而你自己,則是要取這龍鼎之內的氣運吧?”

任也搖頭,一字一頓道:“但我很想念……那位陪我一路殺遍南疆,一路爲我出謀劃策,一路與我調笑,一路教會我很多道理的老軍師。人之所以是人,那便是因爲我們有情。”

“說真的,我到了此刻,也不願意這樣面對你。我甚至無數次想推翻自己的猜想,告訴自己這個故事是錯的,你從來都只是楓林,而不是一位另有圖謀的人。”

“唉!”

他長嘆一聲,緩緩拿起酒杯:“這一杯,敬我心中憎恨,敬我的老軍師……今日已死吧。”

“今日已死?這話說的老夫心花怒放。我不在乎這個世界死了多少人,但我很在乎……你說的那句生而爲人,又怎會沒有情感?”

“哈哈,好!來,共飲。”

楓林大笑着與其撞杯,二人仰面一飲而盡。

“啪!”

杯子落在桌上,楓林瞧着他又問:“既然你已經看透棋局,那可在心中想過,如何讓這位老軍師就在今日死去呢?”

任也搖頭道:“不急。還有第二杯酒。”

“第二杯?”楓林挑起眉毛:“那第二杯的由頭是?”

任也聽到這個問題,苦思許久後,才輕聲回道:“第二杯由頭是《戰友》。”

“何爲戰友?”楓林眼神中隱隱露出了震驚之色。

一杯酒下肚後,任也口鼻中噴着香氣,雙眼中也充滿了回憶感:“剛剛那個故事開講前,我曾說過一句話。”

“什麼話?”

“一切故事的起點,起自我遊歷的第二個星門之後。”任也一邊倒酒,一邊輕聲呢喃着:“我遊歷的第二個星門,叫做濱海市。那是一個SSS級的單人任務,名叫《消失的燈芯》。機制大概是一個無限輪迴的機制。”

他在敘述這個由頭的時候,用的全是現代常用之語,也不在模仿古人講話。

楓林微微發楞,只靜靜聽着。

任也高擡手臂,又小心翼翼的給楓林倒酒:“在那個星門中,我遇見了一位隊友。我二人的緣分,起自一輛無限輪迴的高鐵列車之中,且在後續尋找燈芯,送回燈芯的時,也曾無數次並肩而戰,無數次共同赴死。”

“這位隊友,是我見過天底下最善良的人。”

“他爲了營救一個正義組織中的一萬餘人,不惜聽從地藏菩薩的點化,自願化作燈芯,企圖焚燒已軀,點亮人間。”

“我二人一路披荊斬棘,歷經波折,最終在無限輪迴中,找到了破局之策。可結果是,只能活下一人。”

“這真是一個悲劇啊。”

“這位戰友爲了保護老婆和兩個孩子,便選擇提前化作燈芯而死。殊不知,七日之後,他見到自己的老婆和孩子,竟被正義組織的一萬餘人,殘忍的虐殺在了一座古廟秘境之中。”

“七日後,輪迴蓮燈重新點燃,那位戰友于怒火中復活。並血屠了古廟中的所有人,自此墮落。”

“後來,我完成了那個任務,卻久久不能平靜,腦中全是那位戰友的善良和墮落。”

“我不是一位聖人,也不想去辨別對錯,但我始終記得這位戰友。”

“我離開那座星門後,遷徙地便開府了。”

“我猜想,當遷徙地開府的那一刻;燈芯與燈座融爲一體的那一刻,有一位沉睡了許久的靈魂,便從地獄中徹底醒來。”

“沒錯,是我喚醒了他。”

“隨後,他離開了崩裂成廢墟一樣的遷徙地,匹配進了大乾王朝的星門,並開始苦讀南疆,大乾,清涼府的史料和資料。最終,他謀劃全局,並選定韓嬋爲傀儡執棋者。”

“至此,故事閉環。”

話到這裡,楓林不知不覺間,以是滿面淚痕。

任也緩緩舉起滿杯的酒,同樣雙眼含淚,一字一頓的說。

“楓林……”

“紅葉……!”

“你爲何要給自己起這樣的兩個名字?”

“是不是,哪怕無盡的沉睡過後,你也始終不能忘卻,老婆和孩子慘死的那天,那古廟中漫天遍野的楓林紅葉啊!!!”

“我說的,對嗎?”

“我的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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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戰友!”

“威名傳遍整個遷徙地的魔僧——木木!”

他舉着酒杯,一字一頓的點名了對方的身份。

“好久不見啊……沙包同志。”

楓林雙眼發紅的瞧着他,滿臉微笑着回。

第三十二章 一石激起千層浪第二五二章 另類相認第三八五章 三味藥材第二九一章 許棒子的故事第三二八章 三日暴雨,天道異常第五二八章 極限過關第五十五章 一位父親的囑託第三三五章 割袍鄉,跑馬幫第五四零章 長生觀第一百零五章 掃墓人第六一零章 鬼童發威第二二八章 兩天時間第二零一章 人不如狗第二十二章 受到組織關注第一六五章 兩個人的股東大會第三四八章 不老山莊,四方雲動第一百零八章 一個陣營,人人皆有華彩第三四四章 借用天道規則的陰謀第四八零章 驚天秘聞,赴死第四九七章 白蟒族最後一位兒郎第一五一章 我一人入墓第五八五章 真相只有一個第二四八章 你的命值多少錢?第七十三章 傲慢第三十五章 狩獵人第一二四章 準備拉偏架的豬先生第五四六章 悲慘的一天第一二六章 奇葩的師兄妹第二零一章 人不如狗第五六二章 驚天大案第二六八章 天才的直覺第五十七章 各方雲動第二百章 逆天改命第七十六章 我要你袍子第三三八章 苦戰,亮旗第十五章 誰都不白給第三四八章 不老山莊,四方雲動第二三八章 罪,大爭之世來臨第二九零章 歸途,內訌第三一三章 懷王的策略第四四七章 井蓋去哪兒了第二三九章 有陰氣第三二九章 爲清涼府跑斷腿的大哥第三八六章 地獄開局第五二二章 隊長,出發第五三四章 彩蛋任務第二七七章 鐵人陣,誰來破局?第五六三章 中心開花,自投羅網第三九九章 弼馬溫升官,最後的權利第六零八章 這是一種影射嗎第八章 一間密室第二零六章 救人,靈感乍現第四八四章 鐵頭女娃第四零一章 月映紅殿風鈴響第五三三章 一位掌握細節法則的男人第六一七章 光頭降臨,最後任務第二七四章 原來都是我乾的?第四二三章 鏖戰第四二零章 匯合,處境堪憂第三六三章 你二人爲何如此倒黴?第一百零二章 氣運之地第二三三章 搭臺,好戲開場第四二九章 步步殺機第二四四章 入院第一五三章 寒灰更然,枯骨生肉第一五一章 我一人入墓第三十七章 我看見了神第六三四章 半神斬九蛇,地窟與活人第三零一章 誰都想不到的婚禮第五五三章 三件套,壓制一切神通第五一二章 得上將兩員,大會開啓第十章 我很虛第二六八章 天才的直覺第五九七章 遺言,再見宏哥第五七八章 陰冥體鬼童第三五四章 一夜之間,地窖滿員第七十三章 傲慢第五三六章 交流寅虎,小元主動暴線索第一三四章 地獄級難度第三八八章 遠道而來的財神爺第四六零章 車隊避讓,聖諭第九十四章 安靜一夜第三九九章 弼馬溫升官,最後的權利第五六五章 反向包圍,一羣不當人的隊友第五五二章 火爐煉三子第六二七章 彩蛋線索,樓下有人第伍八六章 偉大的冒險少年團第二七四章 原來都是我乾的?第二六零章 今晚行動第三二三章 第一位人皇隨扈第六零一章 一個驚喜第二四八章 你的命值多少錢?第六四零章 古潭市尋友第二五七章 暴怒村第三十九章 老潮人了第五四四章 石臼與石杵,浴火與謎底第五十八章 神秘男子第一九九章 神秘星門,老劉的消息第三二五章 聞到血腥味的蚊子第一五三章 寒灰更然,枯骨生肉
第三十二章 一石激起千層浪第二五二章 另類相認第三八五章 三味藥材第二九一章 許棒子的故事第三二八章 三日暴雨,天道異常第五二八章 極限過關第五十五章 一位父親的囑託第三三五章 割袍鄉,跑馬幫第五四零章 長生觀第一百零五章 掃墓人第六一零章 鬼童發威第二二八章 兩天時間第二零一章 人不如狗第二十二章 受到組織關注第一六五章 兩個人的股東大會第三四八章 不老山莊,四方雲動第一百零八章 一個陣營,人人皆有華彩第三四四章 借用天道規則的陰謀第四八零章 驚天秘聞,赴死第四九七章 白蟒族最後一位兒郎第一五一章 我一人入墓第五八五章 真相只有一個第二四八章 你的命值多少錢?第七十三章 傲慢第三十五章 狩獵人第一二四章 準備拉偏架的豬先生第五四六章 悲慘的一天第一二六章 奇葩的師兄妹第二零一章 人不如狗第五六二章 驚天大案第二六八章 天才的直覺第五十七章 各方雲動第二百章 逆天改命第七十六章 我要你袍子第三三八章 苦戰,亮旗第十五章 誰都不白給第三四八章 不老山莊,四方雲動第二三八章 罪,大爭之世來臨第二九零章 歸途,內訌第三一三章 懷王的策略第四四七章 井蓋去哪兒了第二三九章 有陰氣第三二九章 爲清涼府跑斷腿的大哥第三八六章 地獄開局第五二二章 隊長,出發第五三四章 彩蛋任務第二七七章 鐵人陣,誰來破局?第五六三章 中心開花,自投羅網第三九九章 弼馬溫升官,最後的權利第六零八章 這是一種影射嗎第八章 一間密室第二零六章 救人,靈感乍現第四八四章 鐵頭女娃第四零一章 月映紅殿風鈴響第五三三章 一位掌握細節法則的男人第六一七章 光頭降臨,最後任務第二七四章 原來都是我乾的?第四二三章 鏖戰第四二零章 匯合,處境堪憂第三六三章 你二人爲何如此倒黴?第一百零二章 氣運之地第二三三章 搭臺,好戲開場第四二九章 步步殺機第二四四章 入院第一五三章 寒灰更然,枯骨生肉第一五一章 我一人入墓第三十七章 我看見了神第六三四章 半神斬九蛇,地窟與活人第三零一章 誰都想不到的婚禮第五五三章 三件套,壓制一切神通第五一二章 得上將兩員,大會開啓第十章 我很虛第二六八章 天才的直覺第五九七章 遺言,再見宏哥第五七八章 陰冥體鬼童第三五四章 一夜之間,地窖滿員第七十三章 傲慢第五三六章 交流寅虎,小元主動暴線索第一三四章 地獄級難度第三八八章 遠道而來的財神爺第四六零章 車隊避讓,聖諭第九十四章 安靜一夜第三九九章 弼馬溫升官,最後的權利第五六五章 反向包圍,一羣不當人的隊友第五五二章 火爐煉三子第六二七章 彩蛋線索,樓下有人第伍八六章 偉大的冒險少年團第二七四章 原來都是我乾的?第二六零章 今晚行動第三二三章 第一位人皇隨扈第六零一章 一個驚喜第二四八章 你的命值多少錢?第六四零章 古潭市尋友第二五七章 暴怒村第三十九章 老潮人了第五四四章 石臼與石杵,浴火與謎底第五十八章 神秘男子第一九九章 神秘星門,老劉的消息第三二五章 聞到血腥味的蚊子第一五三章 寒灰更然,枯骨生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