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六三章 少年故事,一刀八人散

一道充滿無奈與不甘的呢喃聲,在山洞中幽幽響徹。

“轟!”

陡然間,那桃枝結成的“蛹繭”,竟在這一刻爆發出無盡紫光,就猶如一輪紫色烈陽,在洞府內升騰而起。

“啊,眼睛,我的眼睛!”

紫光刺目,就連身爲五品的吳仙師,只剛剛見到一縷紫光乍現,便頓感雙眸刺痛無比,好似要瞎了一般。

“紫日”升空來得太過突然,另外八名仙師也是心中驚懼萬分,有一種猝不及防的慌亂感。

“轟轟……!”

九道磅礴的氣息炸開,衆仙師一同催動問道鈴,引神光護住肉身與臉頰,且緊閉雙目,意圖憑藉着護宗法寶,暫時脫身,離開洞府,返回到石門之外。

卻不料,那護宗至寶問道鈴,在足足有九名五品仙師的共同催動下,也僅僅只是綻放出了一絲華彩,而後便在桃刀面前,驟然光芒黯淡,且散發出像是“驚懼”的嗡鳴之聲。

“爲何……爲何會如此啊?護宗法器竟……竟自行收斂氣息,竟像是遇到了天克之物?!”

荀仙師心神俱震,聲音結巴地喊了一聲,便要催動神能,率先退出洞府。

“轟,轟轟……!”

就在這時,剛剛已經安靜下來的“桃刀”,卻散發出了蓬勃無盡的吞噬之力,猶如一個深不見底的大漩渦,肆意拉扯着洞府內的一切物質。

九位意圖強行衝出洞府的仙師,在這一刻竟有一種深陷泥潭沼澤,肉身無法動彈分毫之感,且腹內的星核也似乎在被那種恐怖的吞噬之力牽引,令星源氣息在體內凌亂而走,完全無法聚斂神念,展現神能。

這種命運不受掌控的感覺,驟然令九人內心升起了一股絕望的驚恐之感。

“那小子,你到底做了什麼?!”

“此地的詭異,此子必然知曉!他先前在故意隱瞞我等!”

“小野種!你竟敢誆騙我們?你不怕滿門被滅嗎?!”一位脾氣暴躁的仙瀾宗仙師,即便此刻身在危局之中,也依舊用非常輕視的話語,在咒罵、威脅刑無。

豹爺說得一點錯都沒有,人心中的成見,就是一座大山。

在他們這羣人眼裡,小刑無真的連人都算不上。往小了說,他沒背景,沒身份,也尚未開悟,就只能算是一頭仙瀾五城圈養的牲畜,最多也就能爲潮龍城的稅收貢獻一丟丟力量而已。

往大了說,他們是仙凡有別。荀仙師等人都已年過一二百歲了,論年紀比刑無的祖爺爺可能還要大。他們在山中閉關一次,小刑無便可能已經從少年走到了中年。

修道無歲月,這些凡人對他們而言,真的就是完全可以被忽略的存在,就與山中的雜草一般無二,春去秋來,滋長與枯萎,不過也就是一茬換一茬罷了。

“小野種,此異象到底如何破除?!快說,不然……不然從此大澤鄉,將再無刑家!”吳仙師急迫地喊了一聲。

“刷!”

就在這一刻,洞府中無盡的紫光收斂,盡入刑無的眉心。

他身上桃枝結成的“蛹繭”,也肉眼可見地融入了他的身軀之中,化作一股股可洗精伐髓的吞噬之力,遊走在四肢百骸與氣血經脈之中。

“踏!”

他自半空中墜落,雙腳穩穩地踩在了地面之上。

紫光盡斂肉身之中,刑無的容貌雖沒有發生任何變化,還是從前那副憨厚質樸的面相。但不知爲何,他站在那裡,卻莫名有一股淡然冷漠之感。

他的氣質發生了變化,眉心中的“桃花”也已徹底綻放,佈滿了正面額頭,瞧着妖豔至極。

“小野種,你暗中到底動了什麼手腳?!!這裡的吞噬之力……爲……爲何會聽你調動?!”荀仙師自然不是傻子,他已經猜出來,自己身魂被禁錮的緣由,肯定不是因爲那柄“妖刀至寶”突然發癲了,而應該是眼前這個野小子動了手腳。

他剛剛還是一副痛苦萬分,極力呼救的樣子,而現在卻從容落地,身負那股恐怖的吞噬之力。

爲……爲何會這樣啊?

這不可能啊!

荀仙師等人內心不但驚慌萬分,而且還甚爲不解。

這神通者若是開悟了,那腹內必然誕生星核,即便是神明也不可能將腹內星核星海藏匿,隱去。而這小子先前被無塵宗主運用神念探查過,他腹內混沌一片,濁氣橫生,這明顯是尚未開悟的凡人特徵,而且還是天資最差的那種。

既是凡人,那自然不具備神威之能,更無法感知與調動星源之力啊!

此乃修煉之道的鐵律,無法違背,而這也是九位仙師如此輕視這個少年的原因。因爲高品之下,所謂的扮豬吃虎都只是笑話罷了。

區區凡人,就只是豬羊,又如何能吞虎呢?

那麼他,無法感知與調動星源之力……又究竟是怎麼引動那股吞噬之力入體的?

這太不可思議了,真是亙古未見啊!

九人懵了,心裡頓感刑無就是一個謎團,身上藏有太多不可窺探之事。

“踏踏!”

洞府中,刑無雙足落地後,髮絲凌亂,目光冷峻且平靜地瞧着九人,輕聲說道:“在有些事情上,你們還是言行較爲一致的。嘴上叫我螻蟻,心中也確實只把我們這樣的人當作螻蟻……而這也是,我能騙你們進來的根本。”

“小崽子,你果然沒安好心!”吳仙師感知到紫光消散,便頓時瞪着眼珠子怒罵道。

桃刀浮生錯,依舊漂浮在石碑後側,只微微散發着那股詭秘的力量,便將九人壓得一動也不能動。

“我確實沒安好心,但大家都一樣……!”

刑無稚嫩的臉頰上,再也沒有了憨厚的笑容,也沒有了身爲屁民的忐忑感,有的只是冷漠到有些木訥的神色。

他緩緩邁步前行,來到了吳仙師身旁。

他回憶起曾經的種種,平淡道:“我自幼家貧,很早便跟着城中的巡獵者跑山,幹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兒,補貼家用。”

“我認識一位老獵人,他六十多歲了,卻足足當了五十年的巡獵者,但他依舊沒有攢下什麼錢。賺的都交稅了,剩下的不是吃了,就是送給窯子了,來人間一回,到頭來還是一條窮命。我問他,你爲什麼不娶妻生子,他卻說,這踏馬的世道,老子娶了老婆,就要養活兩張嘴。一碗大肉,我能自己吃,那爲什麼還要分給別人吃?”

“我踏馬已經遭了一輩子罪了,再弄個崽子出來,繼續遭罪嗎?也讓他當牛作馬地活一輩子?這不是生孩子,這踏馬是造孽啊!”

“小崽子!莫要說這些烏七八糟的,你別忘了,你家中……!”荀仙師根本懶得聽這些話,只臉色陰沉着還要說一些威脅的話。

“莫要作聲,聽我說完。”刑無目光淡然地瞧着他,肉身一動未動,也沒有什麼怒意。

但不知爲何,荀仙師卻莫名感到了一股強烈的冰冷感,竟令他有些心悸和懼怕。他一時間有些恍惚,迷茫,竟也不知自己爲何會對眼前這個野孩子產生懼怕之意?

“這個老獵人算是我的師父,他教會了我很多道理。其中,令我記憶最深刻的,是他跟我說過的一句話。”

刑無漫步在洞府中,只自顧自地說着,完全不理會那九位仙師:“他說:巡獵者要有三把刀,第一把插在綁腿上,這是用於三步之內狩獵的,拔刀快,動作隱蔽,緊要時刻可以救命。第二把刀,是插在後腰上的,這把刀是捕獲獵物後,用於放血,扒皮,肢解用的,很髒且有血腥味,所以要用上好的皮套保存。”

“然後我就問他,那第三把刀呢?要放在哪兒?師父卻跟我說,第三把刀要藏在只有你自己知道的地方。我問他爲何?他卻說,第三把刀不是狩獵用的,而是用於防人,殺人用的。我問他殺誰?他說,遇到極好的貨物時,誰站的位置離你最近,你就有可能要殺誰……!”

話到這裡,他擡頭看向九人,突然笑道:“這句話救了我很多次。今日,你們也看到了,我的第三把刀……就藏在這洞府之中。”

九人聞言,徹底呆愣。

一股懊悔之情,瞬間填滿心頭,他們感覺自己大意了,也太過輕看這個外表質樸與憨厚的野小子了。

“我對潮龍城,對大澤鄉是有留戀的。呵呵,但肯定不是留戀重稅,留戀生不如死的生活。我有家人,我有對父母做出過的承諾……可往後,卻都沒辦法實現了。”

“我不想走,可你們非要逼我來此!”

少年刑無低着頭,冷漠的雙眸再次浮現出一絲不甘,搖頭道:“好,我給你們講一個故事吧。”

九人很想說,可不可以放我們站在門外聽,但面對懸浮在身前的桃刀,他們還是忍住了這個大膽的提議。

“帝晚年,天降不祥,而不詳則是來源於屋脊。”

刑無緩緩擡頭,雙眸宛若藐視螻蟻一般,並講述着“它們”窮其一生,也沒有資格聽到的“故事”:“不祥降臨,大帝爲保人間安泰,便放棄了登天而去的機會,只在大澤湖旁,力戰雙神。”

“那來自屋脊的雙神,爲確保可一戰斬九黎大帝,徹底阻他登上屋脊,便在降臨前,特意去了一處仙地,名爲桃仙島。桃仙島乃是平天女帝的修道之所,而女帝曾與一位名爲哭僧的大道之神,有過一些不爲人知的‘過節’,所以才一怒下,將‘超然至寶’浮生錯借與了雙神。”

“相傳,浮生錯擁有的吞噬之力,乃是天地創世之初的本源大道,正克擁有諸多至寶的九黎大帝。”

“不料,帝戰開啓,九黎大帝卻以無敵之姿,斬雙神與大澤湖旁,並一指鎮壓浮生錯,將其禁錮在這肉身化作的刑山之內。”

“九黎大帝尚未登天,卻以擁有比肩天外神明的無敵之資,當真是我九黎最大的驕傲與榮耀。”

“至寶雖好,可用的人不對,也是無濟於事。”

九人聽到這話,心裡升起了一百多個問號。

他一個“尚未開悟”的小崽子,怎會知道無盡歲月前的帝戰之事?難道他是轉世重生之人?!

“呵呵。”

刑無似乎看穿了他們心思,只淡笑道:“你們不用驚訝,這些事情,我也是在這柄桃刀的道韻中感知到的,就像是聽了一個故事。”

“你……你果然先前就來過這裡?!!”荀天師聲音顫抖,暗自怒罵自己大意,恨不得甩手抽自己幾個懊悔的耳光,但死死鎮壓着他的桃刀,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帝戰後,又不知過了多少歲月,一位沒背景,沒靠山,只想賺點星源補貼家用的窮小子,跟着幾位經驗豐富的獵人,在一個赤霧瀰漫的夜晚,誤入了刑山……!”

“走到花海旁,那些經驗豐富的獵人卻都已離奇慘死。那個窮小子走投無路,惶恐又害怕,卻因爲尚未開悟,陰差陽錯地來到了這個山洞之中。”

“或許是,那窮小子的祖先把人生之苦,都已獨自吞下了,而把福德卻留給了後代。也或許是,天道循環往復,昨日的螻蟻,在今日也能綻放出一絲華彩,得到一點機緣。”

“總之,那窮小子在見到桃刀時,便聽到了一聲空靈之聲。”

“空靈之聲說,那窮小子腹內竟有一縷混沌之氣,乃是無情道最優的傳人。祂問那窮小子,傳承在此,你可願意用代價換取嗎?”

“窮小子反問,什麼代價?”

“祂說,修道一途,便是褪去人性,奪得神性的過程,這便是大道無情。無情道,就是要你在活着的時候,眼睜睜地忘卻從前經歷過的一切……你的父母,你的兄弟姐妹,你的家鄉,你的一切喜怒哀樂……!”

“那窮小子站在桃刀前,萬分忐忑,生怕一個回答不對,便要死在此地。”

“可他……真的做不到,也不想忘記從前的一切。他的父親不是什麼光輝璀璨的大人物,母親也不是出身高貴的富家小姐……他們都很平凡,但這纔是那個窮小子,能堅韌不拔地活在這樣一個狗屁世道的源頭!”

“家!家你們懂嗎?!如果忘了至親,忘了生養自己的父母,忘了陪伴自己長大的兄弟姐妹,那即便修成大道又能如何呢?!”

“沒錯,那位窮小子雖然害怕,雖然忐忑,但還是拒絕了那道空靈的聲音。”

“卻不承想,傳承已經擇主,即便拒絕,不修無情道,那也不可再選擇其他傳承。”

“所以,那窮小子從來都不是什麼尚未開悟的人,而是早都擁有了傳承,只是尚未接取天道差事罷了!”

刑無緩緩擡起頭,目光泛紅道:“桃刀指引那窮小子離開,他爲了感激祂的救命之恩,而後便經常在打到獵物之後,從外圍扔到刑山之內。因爲它總是像一個吃不飽的巨獸,在肆意吞噬着周遭的一切,似要令自己完全甦醒。”

“那些普通的靈獸,對它而言是杯水車薪的存在,但那窮小子卻願意做,願意去竭盡所能地幫助祂。”

“善念善行,總有迴響。”

“有一日,那桃刀竟射出一道紫芒,將窮小子隨身攜帶的酒葫蘆點化。自此,那窮小子捕到獵戶後,便只賣皮肉,不賣靈獸星核。因那酒葫蘆,可將靈獸星核吞噬煉化,並滋養出仙液。”

“那窮小子就正喝着這種仙液,才能令自己肉身入二品。”

說到這裡,刑無稍稍停頓一下:“恩公說,想要收那窮小子爲徒,但窮小子卻只願意給他當義子。爲何?因爲他已有傳承……若接下,便是背叛與誆騙。”

“你……你得到的就不是什麼大帝血引?!而是平天女帝的傳承?!桃花血引中,之所以散發着大帝道韻,那是因爲桃刀在此地被鎮壓無盡歲月,自然也就沾染上了大帝道韻的氣息?!”

荀天師渾身泛起雞皮疙瘩,不可置信道:“所以,你從上山的那一刻起,就已精心編制好了一套謊言?!”

“翁!”

話音落,懸浮在石碑後面的桃刀,猛然抖動了一下。

刑無的雙眸盯着九位仙師,聲音沙啞的擡起手臂,遙遙向桃刀抓去,並一字一頓道:“這些年,它吃了很多靈獸,但……但都沒能令自身道韻完全復甦。你九人皆是五品,我想……那應該夠了吧。”

“好吧,故事講完了。”

“荀仙師,你先前贈我的金玉良言,今日我將盡還給你們九人。”

“仙瀾宗視五城之人如螻蟻,而在這帝墳之中,你們又與螻蟻有何區別?!”

“天道機緣,若只是助長你們的孤傲無情的心境,那我想說——這樣的機緣,我也有!!”

“轟!!”

不甘的怒吼聲響徹,嗡鳴抖動的桃刀,瞬間飛入刑無的手掌之中。

他髮絲飛揚,眉心的桃花印記栩栩如生。

九人見此,便驟然汗毛炸立,因爲他們同時感知到,那桃刀散發出了一股極爲磅礴的吞噬之力。

就像是餓極了的上古兇獸,準備在這一刻開餐!

刑無面容冷峻至極,猛然擡起右臂,動作極爲流暢地向前奔踏一步,大吼道:“螻蟻!!這一刀,會很刺眼!”

“刷!”

刀芒劃破虛空,吞噬之力激盪着鋪開,瞬間包裹住了吳天師的身軀。

他猛然收縮瞳孔,面目癲狂:“小野種,你若殺我在此,保你全家都難逃昇天……!”

“我沒想殺你時,你也沒給我們留過活路啊?!威脅之語,對我而言,早已麻木啦!晚了!”

刑無的雙瞳中流露出非常漠然的神色,肉身凌空躍起,一刀揮下。

刀芒割裂虛空,狂暴的吞噬之力肆意捲起。

“轟!”

刀芒由一條線,演化出無盡的紫光,瞬間吞沒了吳仙師的身軀。

“呼啦啦!”

眨眼間,吳仙師肉身充盈的氣血之力,磅礴的神念感知之力,以及腹內汩汩涌動的星源之力,在這一刻,全部變得扭曲,模糊,宛若化作了一片淺薄的仙霧,升騰而起,並捲入到了吞噬之力中。

“啊!!!”

“我……我要隕落在此了。無情……無情道竟修的是吞噬神能?!”

吳仙師只感覺自己的肉身在氣化,像是點點星辰一般,自紫光中源源不斷地飛向了桃刀之中。

“恐懼嗎?!害怕嗎?!我也有過……可現在卻沒有了?!”

刑無雙手壓刀,劈在了吳仙師的腦門之上,雙眼中盡顯玩弄的報復之感:“你堂堂五品仙師,就只有這點神能嗎?!你俯視人間一切的眼神哪兒去了?!!看着我,回答我!”

“轟!”

“嘩啦!”

意念涌起間,紫光更濃。

吳仙師的肉身氣血,神念感知,星源之力,在這一刻盡數化道,像是空中涌動的流沙一般,全部涌入了桃刀之中。

三息,不到三息的時間,一位苦修百年的五品強者,便毫無還手之力地死在了這帝墳之中。

當然,這不是刑無的力量,而是至寶甦醒,欲吞人間一切。

“刷!”

刑無手持桃刀,目光冷冽至極地看向了下一個。

“莫要留手了,我等共同催動問道鈴,衝出此地,便有大帝的道韻壓制此物,或可尚有一線生機!”

荀仙師急迫的大吼了一聲,便全身星源之力沸騰的催動問道鈴,準備強行衝關。

刑無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卻根本沒有理會他的動作,只再次持刀躍起,劈向了下一位仙師的天靈蓋。

他若不得傳承,便只是一介凡人,面對仙瀾宗毫無還手之力,更無法保護自己的至親,且最終要死在逼迫和利用之下;可若得傳承,他卻會慢慢忘掉很多事情,很多人間留戀……

而今,既已拿起刀,自然要報還內心涌動的萬般不甘與憤怒!

殺!!!

一個不留!

“轟隆!”

紫光如海潮一般在洞府中涌動,頃刻間便有吞噬了三位九品仙師。

“嘭嘭嘭……!”

剩下的荀仙師等人,拼着折損壽元的代價,極盡提升自己的神能,憑藉着問道鈴,竟堪堪衝破了桃刀的束縛。

“殺出去,抓住他弟弟!!”

荀仙師看見小不點之後,頓感自己抓到了絕地反擊的機會,他紅着眼珠子,在問道鈴的神光籠罩下,便只差一步就能衝出洞府。

“刷!”

問道鈴的神光越過石門,眼看着就要將小不點包裹。

“嗯……嗯,爲何我眉心又突兀的熱了起來?”小不點猛然地摸了摸腦殼。

“轟!”

就在荀天師距離小不點近在咫尺之時,那面石碑卻驟然轟鳴作響。

帝道威壓,毫無徵兆的涌現,瞬間護住小不點的全身。

“砰砰砰……!”

剛要衝門而出的荀天師等人,被無情的帝道威壓,瞬間推回了洞府之中,就像是吹飛人間砂礫一般輕鬆。

“咕咚,咕咚……!”

荀天師等人跌落在地,全都不可置信地瞧向了小不點。

“這……這小娃娃……纔是得到大帝血引的人?!”荀天師呆若木雞地瞧着小不點:“一門得雙神傳承的青睞……這大澤鄉的刑家……絕……絕不是簡單的農戶百姓!”

“噗!”

身後,刑無邁步而來,擡刀便砍。

一道道紫光涌動,一位位五品仙師化道,在刀芒下,連點骨頭渣滓也沒留下,就盡數隕落。

洞府內,少年持刀獨行,來到了孤身癱坐的荀天師面前。

他彎着腰,輕聲詢問道:“……與我講講,你是螻蟻嗎?”

“咕咚!”

荀天師毫不猶豫的轉身跪地,臉色蒼白,狀若瘋癲的回道:“女帝傳人……若……若你願意,我……我願向天道起誓,從此成爲你的護道人,永不背叛!!”

“你要給我當狗?!”刑無笑問:“那叫一聲,我聽聽?”

荀天師雙拳緊握,渾身顫抖:“我……我……老夫……你……!”

“汪——汪汪!”

“哈哈哈哈!”

刑無仰面大笑,擡刀搭在荀天師的脖頸之上:“十四門古宗古族,齊聚仙瀾宗,欲以我弟弟換回恩公擒下的四位天驕?!你如實告訴我,你們準備什麼時候換人,在哪兒換!”

……

某地。

任也琢磨了很久後,便衝着魔女說道:“仙瀾宗定下交易之地了?!”

“有人傳信,已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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