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正值夏末秋初,賀染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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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家參與非法活動的相關人員,全部被抓,而賀染把自己撇的一乾二淨,毫不相關。
賀少恆被警察反扣住手腕帶走的的時候,回頭大罵賀染:“我當初就應該把你弄死在那個破地方,養不熟的白眼狼!”
面目猙獰這時用在他身上極爲形象,大罵時帶出的唾沫星子讓警察厭惡的制止他:“閉嘴!”
然後是賀堯,和賀少恆一樣,或者說更甚,遺傳了他的無腦和只會張口髒話的本事。
鼻孔氣的瞪圓,眼裡紅血絲布滿,咬住牙齒,腮幫鼓起。
仇視的眼神死死的釘在他身上。
賀染朝他微勾脣角,露出一個輕蔑的笑,他知道,賀堯最受不了的就是這種眼神。
果然,下一秒,賀堯瘋狗似的想衝過來。
結果就是,最後被三個警察壓着走。
看到賀涵和賀雪,他沒什麼表情,瞭解不多,所以無法判斷她們到底是幫兇還是被連累的那個。
不過他倒記得一件事,而後多看了賀雪一眼。
剛來賀家那一年,賀家上下都無視他。
那是一種比厭惡更冷漠的情緒,沒有一個人當他存在。
他站在一旁的時候,他們都若無其事的從他旁邊走過,剛開始他還主動上去打招呼,可他們就當他穿了隱身衣,瞧不見。
他們吃完飯後剩的殘羹冷炙是他的,還沒到他的飯點的時候,賀染就看着賀家那隻狗,它吃的都比他好。
而剩飯也不是經常有的,傭人是不被允許叫他的,他只能在賀家人吃完飯後立刻跑到廚房去主動討,才能不捱餓。
那是第一次,他去的時候剩飯已經被倒掉了,他問傭人,傭人支支吾吾半天都不說什麼。
剛走出廚房,看到沙發上賀涵坐在沙發上,等他出來後,她擡眼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然後起身離開。
安靜的客廳裡,聲音不大的笑聲顯得格外尖銳,讓那個時候的賀染紅着臉低下頭。
他們終於對他正面出擊了。
微長的頭髮遮住了男孩清明的眼睛,那裡滿是算計。
他根本不在乎這頓飯,他只知道這個事帶來的意義。
飯要一口一口吃,做人不能太目中無人。
可那天晚上,他那狹小的被當做臥室的儲物間的門被敲響了。
聲音輕輕的,若不仔細聽,恐怕真聽不出來。
他在辨別,辨別這是哪類人的。
不是自大粗鄙的賀堯,也不是沉穩又用力恰當的傭人,更不可能是他那還沒見過幾面的父親。
他正想,又聽到了兩聲。
他去開門。
然後看到了白裙子的一角,或許在這裡太過警惕,他對這裡幾乎所有事都記得很清楚,譬如這天裙子他見誰穿過。
然後他打開門,又是一副弱小自卑的微低着頭的模樣。
真像一個弱者。
“你餓嗎?”賀雪糯糯的聲音,跟吃了糖似的,聽着像一個嬌小姐。
他沒說什麼,只點點頭。
賀雪從背後拿出一個小袋子,布料柔軟的帆布袋,沒有塑料袋會發出的聲音,能更隱蔽的帶過來。
“你吃吧!” 賀雪遞給他。
賀染沒說話,接過,打開一看,裡面有餅乾,巧克力,牛奶,還有別的小零食。
可能賀雪也知道以後這種情況還有好多次,所以準備了很多。
賀染往旁邊站了一點,讓她進來,然後關上。
他把袋子放到牀上,拿出拿出一個麪包,頓坐在牀頭一角,一點一點的撕着麪包吃。
賀雪在他旁邊陪着他。
兩人年紀差不多,可這個時候兩人之間的氛圍卻有格外的成熟。
“以後,你如果捱餓,我來給你送吃的。”
賀雪覺得他是父親的私生子,可他也沒有錯,錯的是父親,所以大家不應該那麼對待賀染。
賀染來之前她是家裡最小的,可現在她也是姐姐了。
姐姐想保護弟弟。
“不用。”他說了兩個字。
如果在正常情況下,賀染一天都不會說話。
“你這麼瘦,再餓下去會長不高的。”賀雪摸摸他的頭,說道。
聲音很好聽,可當時的賀染也就腦子裡帶着一個想法,他還記着季子禾,他還想回去找她,他如果長的矮,她會不會嫌棄他。
哼,他還沒嫌棄她呢!
可賀雪再說要給他送吃的的時候,他卻不再反駁。
賀染看到賀雪被警察壓着走,手腕上被勒出了紅痕,一聲不吭。
她終於在上車前看了他一眼,沒有想象中的帶着仇恨。
是一種非常淡的情緒,賀雪想到小時候那次,那次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打。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她偷偷給賀染送吃的的事在兩個月後還是被發現了。
大廳裡,除了賀染,誰都在。
會在地上,賀雪腦子裡是剛纔哥哥和姐姐說的話。
“一個賤人生的棋子,小雪倒不用這麼上心。”賀堯在一旁給她闡述事實。
“小三的兒子,賀雪,你腦子是被驢踢了吧,去幫他!”賀涵一手指着門外的方向,臉上很憤怒。
不像賀堯那樣不在乎這個妹妹,賀涵很在乎,她很保護這個妹妹。
然後賀雪又聽着賀涵說了一大堆關於他不好的言論。
父親一言不發,像一個等待她被同化後的宣判者。
她只是一聲不吭。
父親生氣了,姐姐催促她趕緊認錯,她們都知道再不服軟的話是什麼結果。
“還不認錯!”最前方的人發話。
她還是不言語。
“家法。”聲音冷漠至極。
所謂的家法最初只是用來馴服不服從者。
兩米長的棍子,最輕的要打三十下,三十下結束後,再拒不服從者,繼續。
第一下沒有落到她身上,她轉過頭,賀涵擋住了她。
冷汗在賀涵額頭冒出,她對她說了一句話:“快認錯!”。
賀雪像是有了巨大的力氣,她把賀涵的手緊握,任賀涵怎麼抽都抽不出來。
剩下的二十九,一下一下全部落在了賀雪的後背。
她護住了賀染!
從那之後,賀染沒再捱過餓,連賀涵都不對他使絆子了。
而她的這一身傷療養了將近一年的時間。
……
賀雪看着賀染朝她走過來,看着他的眼睛。
她總是這樣,不言語,卻能讓人知道她的態度。
站到她面前,賀染遲疑了很久,他在判斷,判斷在這件事後,她會不會和他們一樣,遲疑過後,還是叫出了那個字:“姐。”
她沒說話,卻揚起了微笑。
他剛想上前擁抱她一下,就被一道聲音停住了腳步。
“狗雜碎,小雪對你多好,你不知道嗎?滾!”賀涵惡狠狠說。
他聽到這話,看着賀雪,想知道是不是還能像以前那樣。
賀雪還是朝他笑了一下,還是那麼溫柔,可是轉身上了車。
她這麼做是想告訴他,你做的沒錯,可你終究是害了我的家人,永遠無法回到從前。
警察帶着他們離開,留下賀染獨自站在那裡。
沒過多久,手機響了。
賀染看了一眼,隨後接起來。
“賀染,回來吧!”季子禾的聲音通過手機傳過來。
事情結束了,他的生活迴歸了平淡。
這麼多年待在算計裡生活,現在又回到了平凡。
對於賀雪,被包在帶着目的的親情炮彈裡,終究配不上她滿心赤誠的付出。
或許是她太過真誠,讓賀染帶了一絲愧疚。
不過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