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行修許良久沒有說話，食指輕敲着桌面開口道：“當時就沒有發動民衆尋找嗎？”
“當然有。”明老太太嘆了口氣，“但當時那種情況，民衆自己都自顧不暇，雖然因爲感激少爺和少奶奶，大家都很盡心，但似是而非的消息倒是傳來不少，卻始終沒有確切的消息。”
閔行修皺了皺眉，“那當時少爺和少奶奶看來，這事到底是意外……還是人爲？”
“肯定是人爲。”明老太太一臉肯定道：“當時少奶奶託付的那個女孩子雖然年紀不大，但爲人細心沉穩。她既然說了將睡着的小小姐放在了帳篷，那就絕對不會有錯。”
頓了頓，她道：“其實那個女孩你也認識，她叫登雨。在那次水災後，少奶奶資助她上學。等到她大學畢業後，又將她介紹進了孃家的百優集團。一開始，不單是少奶奶，便是我們對登雨都是有怨氣的，覺得是她害得小小姐失蹤。但是相處久了我就知道，這事根本不怪登雨，她本人對這事也一直內疚於心。畢業工作之後，只要時間允許，登雨就會去H省尋找小小姐，H省的福利院和孤兒院她幾乎走了個遍，後來更是專門打聽了收養孩子的人家，一一上門拜訪。”
“你說的登雨……難道是百優集團在亞太區的執行總裁？”閔行修有些遲疑道。
見明老太太點頭，他恍然道：“難怪了，聽說登雨私下每年都會拿出大量的積蓄捐助給全國各地的孤兒院和福利院，而且，這些年百優集團對於國家打拐行動一直都很支持。”
明老太太嘆氣道：“登雨那孩子心思重，一直都覺得對不起少奶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心思都放在尋找少奶奶身上了，幾次談戀愛都以失敗告終，如今將近五十的人了，依舊單身。”
閔行修卻突然反應了過來，“奶奶，你的意思該不會是……小小姐是被拐子拐走的！？”
“不然你以爲呢？”明老太太幾乎是咬牙一般說道：“那會那樣的情況，沒人會因爲孩子可愛就抱起來逗弄，而小小姐自己更不可能隨便亂走。”
“爲什麼？”閔行修有些奇怪道：“便是再乖的孩子，睡醒後看不到熟悉的人，也不能保證她不亂走吧？”
“因爲小小姐根本沒辦法走。”明老太太哽咽道：“少奶奶的身子不好，生下小小姐都是拼了命。即便如此，小小姐也是先天不足，發育比同齡孩子慢上許多。因爲醫生交代小小姐體內的各項元素都偏低，像學翻身、學坐、學爬、學走路這種事儘可能晚一些進行。少奶奶關心則亂，一直都捨不得讓小小姐下地。因此，小小姐那時候雖然兩歲半了，但根本走不了幾步路。”
“可是……”閔行修皺起眉頭，“若是小小姐是被人拐走的，那她的處境……”
要知道，比起女孩子，柺子一向更喜歡男孩，尤其是健康的男孩。而女孩，若是成年的，倒是能賣到落後地區，那些娶不上媳婦的光棍便是傾家蕩產也樂意買一個回去，若是小的……大概也就那些買不起男孩的人家會選了。
或者……
“你去調查一下沈家。”明老太太皺眉道：“我覺得小小姐說不定就是被沈家的人給買下，然後寄養在現在的家庭的，現在的有錢人就喜歡弄點幌子，維持一個表面光。”
“你的意思是……”閔行修抽了抽嘴角，“沈家買了小小姐做童養媳？”
“肯定是。”明老太太肯定道：“我都問老鄭了，那沈家搞出那麼多花樣逼小小姐嫁進他們家，還弄出什麼威逼利誘的戲碼，肯定是做給別人看的。還有小小姐那養父母，肯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閔行修一臉無語，自家奶奶這個猜測也太不着邊際了。
想想也知道，沈家能運氣那麼好，買回來的童養媳剛好就把兒子迷得神魂顛倒？要是從小一起生活還有點可能，雙方之前根本沒有接觸過，人海茫茫，哪來那樣的巧合？
他轉頭看了自家爺爺一眼，還好，爺爺顯然並不贊同奶奶的想法。
而且……
“沈家那樣的人家，怎麼會需要去買童養媳？”又不是娶不上媳婦。
最後那句話，閔行修沒說說出來，但明老太太卻聽懂了。
“怎麼不需要？”明老太太理直氣壯道：“你看看沈家養的兒子，那個樣子，要是不買童養媳，誰家大好閨女願意嫁過去？”
閔行修頓時苦笑，那是現在，誰家父母會在孩子小時候就知道將來他不成器。再者，沈明遠即便再不成器，衝着沈家，依舊有得是人願意嫁過去。
他正要辯解一二，一邊的明老爺子卻對他使了個眼色。
等到出來後，避開明老太太，明老爺子纔開口道：“你奶奶這些年看着雖然正常，但腦子……有些不對了，加上成天看那些愛恨情仇的電視劇，腦補能力是一天強過一天，我有時候都搞不明白她的想法。但你不能和她爭，她現在有點像小孩子性子，要是沒爭贏，幾天都睡不好覺。你別理她就成，自己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那我該怎麼辦？”閔行修皺起了眉頭，“少爺讓我去樂想老家調查，可當年一點線索也沒有，我有些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
“這有什麼好煩惱的？”明老爺子有些恨鐵不成鋼道：“不管怎麼說，小小姐的養父母總歸是重點，從他們身上下手準沒錯。”
半晌聽不到孫子的回答，他怔了怔，想起他始終都對樂想直呼其名，有些恍然道：“你是懷疑小小姐是假的？”
閔行修摸了摸鼻子，“我總覺得你們和少爺都太草率了，或者說是關心則亂，萬一這個樂想的出現是被人算計好的……”
“不可能！”明老爺子想也不想便反駁道。
頓了頓，似乎覺得單是這樣反駁沒有說服力，開口道：“這些你先不用管，調查過後不就什麼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