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晴其實有些不捨得,也睡不着,一直盯着手機上的記錄。
過了大概二十幾分鍾,原本的記錄下又冒出了一條短信:“快睡吧,等我回來。”
原來他也還沒有休息。
她想念着他的同時,他也在想着她。
顏晴心滿意足,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回道:“晚安。”
“恩,晚安。”
那邊又回了她,顏晴笑靨如花的瞅着手機屏幕看了半響,準備聽封辰的話睡覺了。
然後才意識到她明明還在和宋子安討論她的事情。
她連忙翻短信,發現之後宋子安只回了三個字,她再發消息過去,就沒人回了。
顏晴等待了一會兒,想着宋子安或許已經休息了,便放好手機,睡覺了。
與Z國隔了一片汪洋大海的美洲。
封辰還並未休息。
他站在高大幾十層的辦公大樓上,從玻璃窗往遠處的高塔望去。
過了一會兒,他收回視線。拿着手機看了一眼,才收回褲兜裡,沉聲道:“查得怎麼樣了?”
“有二爺和歐陽雄的手筆。”
在他的身後,陰影處站着一個黑影。
“手伸得挺長。”封辰冷峭的嘴角微勾,一抹嗜血的寒芒一閃而過。
沉沉的聲音,若風吹打鑼鼓一般。
封辰背後那人,身姿筆挺,只是垂着頭,帶了一頂圓帽,並看不清他的模樣。
“你下去,繼續暗中查探。”封辰揮揮手。
那人很快便離開了辦公室。
封辰站在落地窗前,燈光將他的身影拉得老長。
他摩擦着指間的戒指,嘴角先是露出一抹冷笑,若魑魅一般,沉冷至極。
回到位置上,他又開始翻看文件。
封黔當真是煞費苦心,以爲讓手下的人,在這邊製造混亂,就能爲他的計劃謀求時間。
他會讓他所有的心思都公諸於衆,最後什麼都化爲泡沫。
還有一個歐陽家……
黑夜越發黑暗,那些潛藏在人心底最深處的陰暗,總是在這樣的黑夜肆無忌憚的暴露。
*
“啊……”古堡臥室裡,顏晴猛然睜開眼,無神的盯着天花板,但雙頰卻已經被淚水打溼。
小包子被顏晴的驚呼聲給吵醒,急忙爬起來,拉着她的胳膊,搖着道:“麻麻,你怎麼了?”
顏晴沒有立刻清新,她還沉浸在那個噩夢當中。
等到小包子連叫了好幾聲,她才緩緩偏過頭,望向他。
“睿睿。”眸子清明,她握緊了小傢伙的手,好像有些害怕失去他。
小包子乖順的靠在顏晴的胸口,小手伸長了,想要摸她臉上的淚水,“您怎麼哭了?”
顏晴眸子柔和,只輕輕揉着他的頭髮,“我沒事,睿睿不擔心。”
說着將小傢伙抱住,心臟還撲通撲通的跳着。
兩人抱了一會兒,顏晴放開小包子。
起牀後,顏晴先給小包子換了衣服,自己才換好,坐在梳妝檯前梳理頭髮。
牀頭鑽石戒指散發着璀璨的光澤,她盯着那戒指有些出神。
不知道爲什麼,一大早起來總覺得心緒不寧,就好像有什麼重大的事情要發生了。
而且早上她還是被噩夢嚇醒了的。
按道理來說,最近她日子過得幸福而美滿,怎麼還會想起當初和封辰的糾葛。
那些不堪的記憶,雖然已經開始釋懷,可在夢裡好像又親自經歷了一遍。那種痛苦,還是那麼刻骨銘心。
顏晴用梳子緩緩疏着長髮,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小包子穿好衣服後,下樓吃早飯。
顏晴並不是每天早上都準備早餐,只是有時而已。
Wωω ▪TTκan ▪CΟ 小包子高高興興的去抓了小懶猴吃早餐。
剛吃了幾口麪包,就聽到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從樓上傳了下來。
小包子往上看去,見自家麻麻急急忙忙的從樓上跑了下來。
顏晴下來後,根本就沒有打算吃早餐,而是找到王山,焦急的說道:“王管家,能幫我定一張儘快回S市的飛機票嗎?”
她的臉色明顯不大好,脣膏大概因爲一時間的慌張,給超出了脣瓣,隨意的套了一件外套,眼眸裡蓄滿了擔憂。
“夫人,發生什麼事了。先生交代過,他不在的這些日子,您就留在古堡,最好哪裡都不要去。”
王山想要勸阻顏晴。
“來不及解釋了,我現在必須回去。”說完,顏晴一意孤行,繞過王山,便朝着門外走去。
到了玄關處,停下腳步,回頭望向從餐桌上下來的小包子,“睿睿,乖乖在家。”
她眸光一悲,堅決扭過頭,大步往外跑去。
王山跟在她身後,喊着她。
“王管家,請你不要攔着我,我今天必須回去。”
顏晴態度極其堅決。
同時王山在追她的過程中也接到了消息,國內顏老爺子突然重病住院。
顏晴不着急纔怪。
王山知道不能阻止顏晴了,只能立刻給她安排專機護送她回國。並且聯絡了王力,讓他準時去醫院接人。
之後,他又聯繫封辰,不過奇怪的是封辰居然一直沒有接他的電話。
幾個小時後,飛機在S市的市北機場降落。
此時S市還處於深夜。
和M市不同,S市更偏向於亞熱帶氣候。因此,即便已經進入冬季,但溫度也不是很低。
顏晴一下飛機,被夾着幾絲冷風的寒氣吹拂,手心和額頭的冷汗都被蒸發,渾身不由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夫人。”早已等候在機場的王力帶了外套來給顏晴披上,照顧很是周到。
顏晴點點頭,環顧了一圈,同王力道:“王叔,請你送我去市人民醫院。”
王力在顏晴回來之前,已經和王山通了氣兒。當即請顏晴上車,護送她去往市人民醫院。
深夜,醫院雖然有值班的醫生護士,但都不允許家人再來探病的。
若不是王力提早做好溝通,顏晴怕是大門都進去不了。
顏晴走在寂靜的樓道里,感覺到一股冷意縈繞在心間。她的腳步有些僵硬,身邊跟着一名護士和王力。
護士正在小聲跟她說顏父的情況:“顏老先生還沒有醒過來,手上比較成功,但還要看能不能堅持過今晚。”
具體的情況顏晴還沒來得急瞭解,只是老爺子怎麼就突然患上了冠心病,而且還進了醫院。
“恩,有沒有其他人來看我爸。”顏晴其實想問顏朗過來沒有。
護士聽了,輕輕晃了晃頭,回憶道:“當時老先生送過來的時候,情況緊急,沒有家人。醫生也是沒辦法,如果不立刻手術的話,老先生很快就會死亡。因此,主治醫生張醫生就提議立刻進行了心臟支架手術。”
顏晴臉色在白熾燈下顯得有些蒼白,顏父突如其來的住院的確給了她不小打擊。
到了病房門口,護士將房門打開,叮囑了顏晴一些事宜才離開。
“夫人,我就在外面守着,您若是有事就叫我。”
顏晴進去後,王山同顏晴說了話,便退出去,把空間留給顏晴。
一步一步緩緩走到病牀邊,顏晴看着病牀上瞬間好像老了好多歲的老父親,心裡很不是滋味。
她在恢復記憶後,心裡對父親其實是有怨念的,但親人始終是親人,即便做錯了什麼,也應該有被原諒的機會。
因此,她選擇原諒他的私心。
其實,他還是很疼她和哥哥。
他也很愛母親。起碼母親去世後,他從來沒有再娶的心思。他是別人眼中的高富帥,但緋聞一直都很少。
顏晴深吸了一口氣,眼角不自禁的便有了點溼潤。
爲了他。
她端了張凳子坐到牀邊,盯着他看。
他彷彿睡着了,靜靜的,沒了平時對哥哥的嚴肅,對她慈愛的笑容。
“爸,我回來了……”
靜。
沒有風聲,只有她輕若蚊音的話語。然後飄散在空氣中。
牀上的人沒有一絲一毫要甦醒的跡象,若不是旁邊的心電圖機顯示正常,怕是以爲他已經沒了。
“您總是這樣,您以爲自己是鐵打的?”
顏晴趴在牀邊,眸光越發迷濛。
父親是真的老了。
此刻,看着他安靜的躺着,她才意識到他會有突然離開他們的一天,心突然見變得有些惶恐不安。
“生病了,也不告訴我。”顏晴語氣帶着一點兒責怪,實則是心痛。
可惜牀上的人還是沒有反應。
“您心裡是不是一直都覺得愧對了我,如果您醒過來,好好的,我就原諒你,還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顏晴一個人對着牀自說自話,而牀上的人始終不曾有一絲一毫的動靜。
她一直守在邊上,直到天亮。
見了主治醫生,他告訴顏晴老爺子病情得到緩解了,只是需要好好修養,相信很快就會醒過來。
顏晴總算是舒了一口氣,但依舊沒有離開醫院。
她想要等到老爺子醒過來。
其間,顏朗一直都沒有出現。顏晴給他打電話,也打不通。
對此,顏晴心裡有些不滿。
一直守候在老爺子身邊,直到早上十點多,他才醒過來。
彼時,顏晴讓花店送了幾束花來,正在窗邊的桌椅上,練習着插花。
插花是一門藝術。她聽王山說,在貴族裡面也是個必須學習的手藝,所以在古堡的時候跟着王山學習了一小段時間。
“小晴……”
虛弱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顏晴插花的動作霎時間一頓。
眸中喜色乍現,她轉過望向病牀。
那裡,顏父正微掀眼皮望着她。
縱然憔悴,但至少是醒過來。
顏晴連忙放下花束,匆匆走過去。雙眸不知不覺間就又溼了。
也不知道爲什麼,最近總是如此,當真是心更軟了嗎。
顏父瞧着女兒那又是擔憂又是高興的模樣,心底淌過一片暖流。
“爸!”顏晴高興的喊他,又立刻按下病房的按鈕,找醫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