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大客廳。
“混賬,憑什麼你們說是就是嗎?那我說你們陳家的三大院也是我何家祖上的,你們會給我嗎?”一個大漢拍了下桌子,狠聲說道。
“何老三,你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家祖宗會說謊?”一精瘦男子面沉如水,壓低聲音回答道。
被稱爲何老三的大漢玩昧地說:“陳老四,誰知道你們家的老祖宗練功練得怎樣呢,究竟是成功了,還是被火攻了呢?我還真的有些擔心啊!”說完,何老三拿起手邊的一杯茶,用杯蓋慢慢地撥開杯子水上的茶葉,細細地品嚐起來。
而聽完何老三這句話,陳家的人有些按捺不住了,陳老四從座位上站起,用他那有些乾枯發黃的手指着何老三,率先發難道:“好你個何老三,居然敢詛咒我家老祖,我們定饒不了你!”
看着這箭弩拔張的氣氛,客廳左上角那張太師椅上的中年男子微微皺了皺眉,眼珠子忽地轉向右手邊那個雙鬢有些發白的男人,略一會,便收回了有些疑惑的心思,然後微笑着說:“安靜!老三,過了,那是長輩。”
“是,大哥。”何老三對着自家大哥輕聲說道。
不過,端坐在客廳最上邊的兩個男人都是精明人,對於這話的含義大家自然明白不過。雙鬢髮白的男子是此次來提親的主事人,也是陳家的老大。聽到何家家主開口,他心情稍緩,放下手中的茶杯,緩緩地開口說道:“老四你也要注意點,這裡不是陳家。雖然我們陳何兩家很快就要成爲親家,但一般的禮儀還是得有的。”
陳老四額頭有些微微發汗,微微應了聲“是”便不做聲了。
陳老大很滿意自家老四的表現,畢竟這都是商量好的。他轉過頭,看着左邊這位何家的當家人。發現與自己一般年紀大小的對方還是滿頭長長的黑髮,歲月似乎並沒有在不再年輕的臉龐上留下痕跡,就連眼角的魚尾紋也只是好看地隱於皮膚之下,沒有表露太多。他不禁有些羨慕地說:“|何方兄,你看這禮,還是先收下吧。其他事我們可以從長計議。”
何方揮了揮手,說:“不妨,待易娘回來再收也不遲。”
隨着時間的推移,大客廳門前正掛着的圓圓白玉盤開始變得有些昏黃,從天空中慢慢下滑,拉出一片美麗的彩色。剛開始的客氣作禮就像這太陽一樣,在衆人心中慢慢下沉。大家不禁有些着急,也有些睏意,畢竟大家都坐了好幾個小時。
茶水不知換了幾遍,桌上碟子裡的水果早已不見蹤影,但是誰也沒有提前離開,因爲剛從一開始就離開的那兩道身影還沒有回來!
不知道誰打了個哈氣,衆人心中的疲意更盛。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走廊緩緩傳進客廳,衆人立刻端正了起來。
待那人把腳步聲停下,一個丫環模樣的人走進了客廳,她看着客廳裡的諸人,微微有些害怕,低下頭,有些結巴地說:“老爺,小姐,小姐回來了。”
“哦,那快快請她進來吧。”何方微笑着說,但從丫環的表現來看,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是!”
丫環慌張地退下。不一會兒,門外再次傳來腳步聲,只不過這一次相對比較平穩。衆人心中明瞭,同時也有些許期待。
隨着一道青色身影緩緩地出現在客廳之中,衆人有些愕然,但大多數人都沒有說什麼,有些人也只是擡了擡眼皮。這個時候,首按耐不住的是陳老四。他不知道眼前這個青衣婦人有何能耐,只是看其跟在何明麗身邊,大概是年紀大一點的丫環吧。所以,他站了起來,眯着小眼睛,細細地打量着易娘,陰翳地說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回來,小姐呢?”
本來不對頭的兩人再次爆發了。何老三陰沉着臉說:“哼,陳老四,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發話了?還有,不要用你那猥瑣的小眼睛看着易娘!”
“你!”
“好了,老四,不着急。易娘,你慢慢說來。”陳老大瞪了陳老四一眼,悠悠地直接進入正題。
易娘很不喜歡陳家這種語氣,秀眉微微挑了挑,剛想吐出的話語生生嚥了回去,然後目光看向何方,這個從她踏進客廳的門後便一直端着茶杯沒有放下的男子。
何方輕輕啜了口茶,然後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看着眼前這個青衣婦人,緩緩說道:“易娘,說吧。”
“是。小姐讓我過來,她回房休息去了。”易娘說完這句話,頓了頓。衆人心中一陣舒暢,感覺心中的石頭放下了一半,然後等着易孃的下一句話。
“約定存在!”
聽到這話,衆人心中一凜,神情卻各不一樣。陳家的人臉上緊繃的神經瞬間疏散開來,化作一朵朵開放的花兒,而反觀何家的人,雖勉強維持着臉上的笑容,但任誰都知道,那就像被打焉了的花兒一樣,充滿了失望。不過,仍有人不甘心。
何老三細細地問道:“易娘,麻煩你詳細說來,特別是老祖宗怎麼說。”最後三個字是被何老三一個個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有些低沉地迴響在這個並不大的客廳裡。最後,聲音通過柱子的反彈,傳進衆人的耳朵裡,勾起了衆人心中尋根問底的興趣。
“只不過,前輩說當初是以武服人。所以,一切還是等兩位前輩分出勝負後再說吧。”說完這句,易娘便退了下去。
原本開着的花兒頓時停止了開放,原本焉着的花兒開始了繼續開放。畢竟來之前陳家老祖也只是淡淡吩咐了一句“去何家提親吧,就說是實現當初的諾言”,陳家老大沒有細問,也不敢細問,急匆匆地備好禮品帶了一些人就過來了。
後面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大家都沒有想到,也想不到。聽完易娘說的話,陳老大隻覺得口有些乾澀,清了清嗓子說:“既然如此,那我們改日再登門拜訪。”
“也好。老三,送客!”說完,何方起身做了個揖,然後看了一眼何老三。
何老三立刻心領神會,捧手嘿嘿一笑,說“各位,請了。”
“哼!”陳老四甩了甩衣袖,跟在陳老大後面離開了。至於之前的禮品,雖然有些少,但都是好貨。不過陳家的人也不怎麼在乎這個,這只不過是個心意,更何況陳老大也來了。
看着陳家的人慢慢離去,何方的神情有些複雜,心裡有些感慨,因爲他也不知道當初的約定是如何的,不過既然還有時間緩衝,那麼事情就還有餘地。畢竟何明麗是他唯一的小女兒。陳家世代做官,出了不少高官。但他還是不想何明麗成爲官家的女兒,至於真正原因,整個何家上上下下都知道。
何老三看着那些堆在客廳旁邊的禮品,有些厭惡,看着自家大哥那張清秀的臉,幽幽地說:“大哥,這些禮品?”
“留着,以後再扔。”說完,何方頭也不回便離開客廳了。
何老三微微一愕,然後哈哈大笑起來。待吩咐下人把這些禮品搬到倉庫的某個角落後,這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