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一出口，現場的所有人都愣了。
雖說劇本上面的臺詞不是一成不變的，但是沈昊這樣的，簡直不止相差了十萬八千里吧…
可是哪裡有人敢說半個不字，沈昊能接這部劇都是燒了幾輩子高香，根本沒有人敢出言否定阻止他。
高清攝像機裡，美少年對面的雙馬尾少女亦是一臉的呆滯。
季菡真是不知道該怎麼演下去了，剛一開始沈昊就這麼即興發揮，劇本上沒寫她不知道怎麼接啊喲喂！
可是人家沈大明星根本就沒有要她的迴應，他一個人都能演完一部劇，這個小場面應付起來更是不在話下。
少年墨黑的的眼瞳在澄澈的空氣裡，深邃晶亮如夏夜的銀河，他看着對面的人，臉上的表情似喜似憂，最後所有的複雜情感都化作一聲嘆息。
他黯然低下頭去，輕聲說：“我以爲你不要我了。”
沈昊的表情太過逼真動人，在這一瞬間，季菡已經有些分不清是戲是真。
夏日清晨的眼光，晶瑩剔透的青草和露水，還有面前人身上久違年輕的氣息，這一切像極了以前在大學裡的時光。
大腦瞬間麻痹。
眼前的畫面充斥着老電視機裡閃爍相間的黑白麻點，季菡的眉心一疼，生硬地轉過頭來喊：“導演，他說錯臺詞我接不上了。”
“卡，卡，卡！”
剛纔兩人戲裡流轉的氣氛真是把人帶進去了，導演這才如夢初醒地喊了幾句。
他扔了小喇叭快速地小跑過來，表情誇張地對着沈昊噓寒問暖：“阿昊是累了嗎？看劇本了嗎？”
慰問間還非常不友善地瞪了季菡一眼，隻字不提是沈昊出錯的事情。
從在KC上班開始，季菡見了許多這樣的嘴臉，已經習慣了連辯解都懶得多說一句。
忍氣吞聲地，低着頭站在原地。
沈大明星的眼光涼涼地，從季菡身上一掃而過，他有些不耐煩地擺擺手：“看劇本了，就是一時間串了戲，再來。”
導演點頭哈腰，對着沈昊臉都快要笑爛了，再體貼細心地問一句：“阿昊累不累，需不需要多休息一陣？”
沈昊還沒有說話，導演一看沈昊的表情就知道了他的意思，胖胖的身材又快速跑回去：“開始，開始！”
《盛世軒轅》第一話第二場，Action！
鏡頭裡的少女看着草地裡躺着的人，疑惑地問：“你是誰？從哪裡來？”
剛入世的男主角悠悠睜開了眼。
原本隨意清淡的眼神，在看見頭頂的人那一剎那，瞬間迸發出邪妄瀲灩的光，他的眸色一沉，伸手毫不客氣地，將季菡狠狠推向一邊的草地。
影視城裡的草地雖然有人精心養護，但是她被那麼猝不及防地一推，後退半步坐到地上，手肘被堅硬的根莖刺破，有好幾根生生扎進指頭裡，鑽心地疼。
所有的人又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
長身玉立的邪妄美少年滿臉都是陰沉，他冷淡地瞥了地上的季菡一眼，皺眉嚮導演看過去：“不拍了，不拍了！沒狀態！”
季菡氣得渾身發抖。
她發現沈昊這個人無理耍賴起來，比想象中的還要可惡，讓人崩潰。
邱亞連忙過來扶季菡站起來，然後對着她使了個眼色。
時間越來越晚，因爲是第一天的拍攝，周圍已經圍了不少的人。
片場的工作人員或者影視城裡的遊客，也或許還有狗仔記者也不一定，以季菡的立場，她什麼都不應該說。
藉着邱亞的力氣站起來，季菡渾身又冷又熱，忍不住有些發抖。
最傷人的不是人家對你惡毒欺辱，而是原本對你萬般呵護的人，現在突然換了張臉，把你往懸崖底下推。
她低着頭看都不看沈昊一眼，只聽導演反倒對着那人噓寒問暖關心了許久，最後一聲令下：“收工，收工，今天到此爲止。”
把季菡送到劇組酒店的房間。
邱亞微有難色地道：“今天…”
不用問就知道她是什麼意思，本來邱亞和自己都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僱傭關係，季菡自然是不好限制她的行蹤。
手心手肘都火辣辣地疼，季菡皺了皺眉問：“葉楠到底結婚了沒有？”
上回他們沒有去六十慶典，之後也沒有再聽說關於葉楠的事情，但是近來邱亞夜不歸宿的時間越來越多，作爲朋友，她再怎麼也該問問。
邱亞搖搖頭，然後眼角垂了下去：“還沒有，他公司的情況越來越複雜，女方那邊出爾反爾，現在正僵着。”
季菡的心裡有些感慨，看見現在的天葉紡織，就想到了當初的葉氏。
可是有些不同的是，即使到了最後那一刻，季國勝也沒有把把賭注，壓在她和紀念的婚姻上面。
想必葉楠心裡，是真的不好受吧。
低低嘆了口氣，季菡道：“你想怎麼做我是真的管不了，但是邱亞，我是真的希望你好。”
邱亞點點頭，眼睛微微有些溼潤。
季菡繼續說：“他們聯姻若是真的成了，不管他們有沒有感情，是怎樣的一種關係，你如果真的像葉楠說那樣做他的情人，到頭來最受傷的還是你。”
說到受傷這個詞，季菡都已經快要說不下去了。
因爲即使現在葉楠還沒有結婚，邱亞也不見得有多麼舒適自在。
說到底也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邱亞點點頭，抱了抱季菡拿了包就走了。
季菡無力地在牀上躺了一會，腦子裡亂七八糟想起了很多事情。
從以前和沈昊剛開始交往的磨合，到後來他的委曲求全。
還有前段時間蘇沛白的百般欺辱，現在也是變得隱忍退縮。
季菡開始檢討自己是不是處事上有很大的偏差，才導致自己在這兩個人中間左右爲難，看得出來，那兩人不是很開心。
其實她自己也很難過…
季菡的眼角微微有些溼潤，她翻了個身，手肘的傷碰到牀單，疼得渾身一抽。
換了衣服準備出去吃飯，順帶買些碘酒之類消炎的東西。
其實痛兩天倒是沒所謂，她就是有些怕留疤。她膚色天生白得幾近透明，但這也註定了她比平常人更容易受傷留疤。
別人被蚊子咬了幾個小時就好，季菡要紅腫上兩三天，然後不停地塗祛疤藥，兩個月之後才能恢復原狀。
在影視城邊上的小店隨便吃了個快餐，許久不見的許文怡打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