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某隻短毛胖兔真是沒毅力……吐槽一下,每天五千有那麼難麼,雖然對於我來說是有難度,但某人你可是整天在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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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浮堡。
這座已經經歷了幾年風霜,甚至於戰火的宮廷本身並不奢華,論及規模,遠比不上法術學院,被稱爲‘衆神遺落於凡間的行宮’那般氣勢宏大,說道華麗,也沒有晨曦之神大神堂那恍如天堂的天使花園那般輪美奐,甚至無法比擬財富女神神殿的華貴雍容。可以用來描述的,也不過就是堅厚沉重的外牆,構成的穩重沉厚,如一位老人的年紀,維持着國度最爲深沉的威嚴。
但正是這座古老威嚴的城堡,引領了這個國度數年無數個經久不衰的風潮——就在寬敞的後園中心,那座廣闊的噴泉正在逐漸構造出新的容貌,飄逸美麗的海洋女神靜立於波濤之上,被左右兩邊是代表富裕和健康的水波之神,以及四尊分別代表四季的少女雕像拱衛,腳下是一組牽着海馬的海妖的羣雕。無數俊逸男女的形象以一種潔白的石材構築,也越發襯托出噴泉的水流清盈透澈,波光盪漾。
這種潔白如雪,細膩溫潤的石材,乃是最近一段時間剛剛被發現的上品,嗅覺敏銳的藝術世家抓住了流行的裙角,十六名享譽羅曼蒂的大師,以一種令人吃驚的速度重新構築起這座王國最爲繁複華麗的噴泉,將之作爲那個歡慶之日到來之前的獻禮。
淙淙的流水。魅力的人體,光潤的玉石,這個禮物顯然因爲自身的精巧別緻得到了皇帝陛下的青睞,而不僅僅是他本人,對於那些有資格在這宮殿中出入的人們來說,這裡也成爲了一座必須觀賞的,亮麗的風景線。
即使夜幕已深。也仍就有人願意在此駐足。
通常而言,沉浸於浪漫之中的男女,似乎更適合於這座藝術的殿堂之前。如現在一般,由兩名男子組成的觀覽隊伍,畢竟是少數。
“我的將軍閣下。王國之中一半的名媛可是已經齊聚在剛剛的大廳中了,您高貴嚴厲的目光,難道就沒有容納進其中的任何一個?”掬起一捧清澈的泉流,兩個年輕人中,相對更加年少一些的開口道:“我剛剛可是注意到,至少有三十多位女子正在關注着你,怎麼,莫非已經有了單獨的目標,所以不想要回應她們的好感?”
“我只想要一個能夠令我欽佩的女子作爲妻子。斯特蘭殿下。”年長的青年迴應,短促的語聲像是在迴應口令。
“啊。那看來好像有點困難,畢竟,這個世界上能夠讓您感到欽佩的人可不多……想要比你更英勇的女騎士,唔,恐怕帝國那邊還有那麼一兩個可以稱之爲騎士的。不過想要趕上你,可還要差得遠。”
被尊稱爲殿下的年輕人搖了搖頭,不只是因爲對方的回答,而是因爲這個朋友臉上的表情——那張日漸蒼白的面孔,似乎從來就不會向着溫和的方向發展,除了平靜與恙怒。便從未讓他找到過第三種神色。
“不,殿下,您誤會了我的意思,疆場拼殺,摘下騎士的頭顱,那是男人的使命,不是女子的工作,即使她得到了十倍於我的戰績,在我來說,也沒有任何可取之處。女人,就應該在衆神賦予她們的領域產生令人傾慕的成績。”
“哦,這麼說,魯道夫,你最欽佩哪種女人?”
“孩子生的最多的女人。”
簡單幹脆的條件,讓年輕的王子不由哈哈大笑。
不過笑聲並沒有維持多久——面對着那張平靜冷漠的面孔,似乎沒有人可以讓自己的笑維持下去。
“我知道,你還在爲了那件事情憤怒。不過畢竟,每一個法師都有他們自己的怪癖,即使是……一個學徒也不例外。”又沉默了一刻,王子殿下發出一個嘆息,不過他隨即頓了頓,因爲這言辭聽起來不是那麼具有說服力。
不管怎麼說,一千條人命只是因爲某些怪癖就消失殆盡……這種解釋可無法說服任何人。
“雖然知道他和你之間的一些問題,不過我並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因此在父親調動狼爪的時候,我也沒有反對,這是我的失誤。”
目注着友人蒼白的面頰,王子殿下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但是顯然,我考慮不周,多特蒙德那個傢伙一向跟賈斯伯關係密切,他又怎麼可能會出一個有可能讓你再得到一份功勞的案呢。不得不說,玩弄這些手段,我遠遠不是這些老傢伙的對手。”
回答他的,仍舊是沉默。
“不過我這個訓導者也實在是……過分了一點兒,殺幾個人,警告一下也就算了,全軍覆沒……唉,這一下,鬧得我可都要跟陛下好好解釋一番才行了。”王子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不過,魯道夫,你知道,因爲父親……陛下的這件喜事,你的事情,恐怕需要被壓制一段時間才行了。”
“不必擔心,殿下,我並不記恨任何人。這件事情,完全是我御下不嚴造成的,如今的結果,我願一力承擔,明天,我就會向陛下出自檢,”
年輕的軍團長終於開口,神色冷漠,語聲鏗鏘:“只是,我的部下都是經歷過戰爭洗禮的勇者,他們用生命償還了他們所造成的錯誤,但我不能任由他們的屍首再受到那樣的凌辱。”
“是啊,烏鴉……”王子殿下嘆息出一個詞彙,然後閉口不言。
殺俘,釘上木架,讓烏鴉啄食屍體,然後展示在道路兩邊……
這樣的行徑,幾乎可以被稱呼爲邪魔。甚至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即使是國王陛下身邊的那一幫老傢伙們也不免變了臉色。
而對於他來說,無論怎麼說,都無法跟那個經常掛着一絲微笑,面容有些淳樸甚至像是個鄉下人一樣的少年聯繫在一起……更別說他不過只是個頂着學徒稱號的人而已。而他的城市傳聞中更不過是隻有幾個膨,一座破舊堡壘的小村。
可是根據國家法師的情報,正是這個不起眼的法師學徒。讓一千名騎士全軍覆沒,甚至據說這場戰鬥,都沒有超過一個沙漏的時間。
先入爲主真的不是一個好習慣。主觀的臆測根本不能作爲什麼標準,他搖了搖頭,特倫克老師已經無數次的醒過。可是自己爲何總是無法真的警惕起來呢?
或許,自己真的不適合於參合進這些事情之中吧。
心中的思慮,讓他不由得又發出了一個輕嘆。
這樣,或者也好。
首都貴族圈的勢力格局已經異常穩固而且他們排斥外來戶,一個外省的侯爵也比首都的侯爵低上一等誰掌控了軍隊,誰就掌握住了帝國的權杖,所以一個異軍突起的軍事領導者,自然遠比插進了貴族舞會的乞丐還要被這些人所厭煩。
而這件事情,實際上也是符合陛下的利益的,魔狼太大了。一個異軍突起的兵團,即使對於一位王座上的至尊也是不可忽視的存在,所以他纔會刻意加強魯道夫與第二個兒子之間的關聯,同時對於這種無聊的手段視而不見……
他需要的,是一個可以保護這個心愛幼子的籌碼。但又不可能樂於見到一個足夠威脅到他統治的
削弱,平衡,這種事情,便是一個國王一生之中唯一,也是永遠的手段。
不過這個結果,恐怕即使是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也沒有能夠想到的——魔狼軍團的數量衆多,但唯有冠名身體部件的那些隊伍,纔是真正的精銳。狼爪即使並不如獠牙,狼吻這些最爲精華的存在,但也同樣是戰老兵,這樣的一支千人隊,想要將之剿滅,而且是在那樣短暫的時間裡,需要的力量如果想概括的話。用來形容的詞彙,可不只是一個強。
“或者……所謂天才,就是他們擁有上天所賜予的超凡能力;凡人雖然可以嫉妒、羨慕甚至仇恨,但卻永遠只能仰望的存在吧……這個世界,註定要掌握在他們的手裡。”
他低聲道。
“知道麼,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那樣的人,擁有力量,可以隨心所欲……”
是剛剛在宴會上喝下的酒漿正在體內氾濫麼?或者,那泉水之中汲取的清涼還有着一些效果,讓思慮變得單純起來了……年輕的皇子向同伴開口,但輕輕的語聲又像是在自語自聽。
“小的時候,就很喜歡自己偷偷跑出寢宮,甚至跑出城堡去玩,不過出了開始的幾次,父皇很少能夠抓住我。”
他的目光掃過噴泉中,女神高高揚起的面孔,眼神有些朦朧:“開始的時候,我很開心,我覺得我甩掉了父皇對於我的束縛,所以我總是玩得很愉快,但隨着我慢慢長大,我就發現,不論我到了哪裡,周圍總是會有一寫着眼熟的人,而我去的地方,有時會過分熱鬧,有時卻又過分的冷清。”
這或者並不需要什麼質疑,一個皇子,不管他是不是王國的繼承者,他都同樣是不可能獲得真正的自由的。所以自語並沒有得到回答,更何況,那位年輕的統帥雖然是個不錯的傾聽者,卻不會聊天,對於他不知道的事情他只能沉默以對。
“若是可以放下這一切,和自己重要的人一起離開這個古怪而又陰險的圈子,可能遠比現在要輕鬆的多吧?”
王子似乎毫不在意,繼續道:“在邊境上得到一塊屬於自己的土地,一小塊就夠了,擁有那麼幾個善良的領民,一座半舊的城堡,一些粗俗卻熱情,根本不用遵守任何假惺惺禮節的朋友,死黨,即使目不識丁也可以,跟他們一起,享受着粗劣的酒漿,咬着腥氣的烤肉,哈哈地笑着,無憂無慮的度過每一天;再找到一個健康淳樸的姑娘。不是貴族名媛也沒有關係,甚至更好,因爲只要善良單純就夠了,與她養育上幾個健康活潑的孩子,再在老來的時候,向孫子們炫耀自己的年輕時代,安然地度過這一生……”
“那又有多美好?”他總結道。擡起目光,凝視着天空中,逐漸繁盛的星。
或者不會那麼順遂。但那也一定要遠比現在這樣,浸泡在外表華麗,內裡卻如同毒汁一般漆黑的爾虞我詐中要強得多吧?甚至幾萬倍也是有的。
但那註定是一種幻想吧。
再搖了搖頭。將那個珍貴的美好夢想壓進思緒的角落。
因爲細微的嘈雜,已經由遠及近,將
“我就猜到你在這裡。”
洪亮的語聲出自於一個高大健壯的人影,身材比一般人尚高出了一尺;肩頭寬闊,不過卻並不會給人一種肌肉虯結的感覺,而是一種令人讚歎的欣長,而輪廓深刻的面龐上有一雙叫人印象深刻,難以忘懷的深沉地棕褐色眼睛,彷彿鮮血染紅的暗紅色長髮在後腦隨意束起、帶着不羈的狂放,加上那高鼻樑和一副薄薄的嘴脣。理論上應該給人留下冷峻兇悍的印象,但是這個人臉上的笑容卻意外地讓人感到和善,柔和了他輪廓的尖銳線條,於是,這張面孔。就變得格外生動。
那一件淺色的銀絲紋邊長剪尾的禮服,暗藍色帶着細微紋理的長褲以及精工細作的長靴是最近一段時間最爲流行的貴族式樣。足以讓周遭所有的視線都匯聚到他身上,而忽略了他身後那幾個人影……
即使她們同樣可以稱得上是丰神俊朗。
“貝爾特皇兄。”
斯特蘭王子微微露出一個笑容,讓低微的嘆息聲隨着夜風飄散。
“怎麼在這裡躲閒?讓我好找,”王國的太子殿下望着弟弟,臉上的笑意似乎更加濃了一點。伸手拍怕他的肩頭,笑聲響亮:“大廳裡的名媛們都在埋怨,說小王子殿下不知道被哪一隻狡猾的妖精給迷住,早早地就離開了她們的視線,讓她們在裝飾自己上花費的苦心都白費了呢?”
“那不是很好?哥哥你正好可以多享受一點,”年輕的王子笑了笑:“你知道,那些女孩兒們……太優秀了,不適合我。”
“不像話,你就不能再努力點麼?”帝國的皇儲瞪了一眼,大聲道:“沒有追求就承認失敗,一點都不像我的弟弟”
斯特蘭王子開心的笑。
或者是酒的作用,在這一刻,似乎兩人之間沒有什麼隔閡的存在,又恢復到了往日裡,最爲真誠的那個時候。
作爲王國的至尊,阿爾法陛下並沒有外人傳揚之中那樣喜好漁色,實際上,只有很少的人清楚,他一生中實際上只愛過那一個女人,甚至爲了她險信棄了這個王國至尊的位置,但這個可憐的女子或者註定無法享受更多的幸福,她過早的離開了人間,這導致了那位至尊沒有再繼續養育更多的子女,也讓他自小便只是與這個唯一的兄長長大,親情厚重。
但對於皇室的子弟而言,親情,不過是一種可有可無的東西……
“哦,伯爵閣下,這一次的事情,很抱歉啊,多特蒙德也是好意,不過沒想到那個小鄉巴佬這樣持寵而驕。對於您所承受的損失,我感到由衷的歉意。”
短暫的笑容之後,皇長子的目光,轉向一旁的年輕伯爵:“這些所謂的魔法師們實在是不像話,你放心,我們很快就會要讓他明白,帝國的騎士,可不是他們這些來歷不明的傢伙可以輕易侮辱的我會竭盡所能支持你得到一個公平的結果的,所以,你可不要輕言放棄啊……”
不要輕言放棄?
然後又怎麼樣?讓魯道夫和一位大有希望的年輕法師徹底撕破臉皮?更何況,那還是父親特意給自己招來的訓導者,結局會怎樣,難道你會不知道麼?
或者,所謂的親情,是更加虛無的吧?
斯特蘭的目光低垂,片刻間的溫情已經被計算的冰冷沖淡得不剩分毫,這中間的變化,讓他心中的冰寒變得有些刺痛。
這就是皇室,這就是權力……在它面前,一切都是單薄的,原本的至親,不過短短兩年的時光,兩者之間便已經阻隔了一層可悲的深厚壁障。
實在是足以令心中鬱結。
“王子殿下,感謝您的垂詢。不過這一次的事情究其原因,還是由於魯道夫御下不嚴造成。因此,我會向陛下請罪的。”
魯道夫微微皺眉,臉色變得更加蒼白,甚至嘴角也顫動了一下,不過最終只是微微垂頭,溫和迴應。
“哎呀,伯爵閣下才真是過謙了,您可是王國的英雄,怎麼可能會犯下那種疏失?”
王國的皇儲搖了搖頭,然後冷笑:
“師的弟子?我倒想近距離看看,這位偉大的法師學徒,到底是個什麼摸樣,是不是真的有煉獄裡的魔鬼那樣的本領,能夠讓人心驚膽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