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棧,李承盤腿坐在牀上,開始整理起今晚獲得的情報。
原本從李掌櫃那裡得知的情報被完全顛覆了,仔細一想也是正常,以琅琊王氏的地位,其家族的分支勢力哪裡需要偷偷摸摸的遮掩關係:
如果是王氏安插在暗處的勢力,那麼絕對不能露出與王氏有關係的風聲出來,否則就失去暗子的意義;如果是王氏明面上的勢力,光明正大的說出來就好了,只會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
李承懊惱不已:原來王家是沒有靠山的,害得自己疑神疑鬼了這麼長時間。難怪以前王家只敢使用這種齷蹉伎倆來給自己扯虎皮,要知道像王氏這樣的大家族的招牌可不是那麼好借用的,一個不小心就是引火上身。
結合李掌櫃和王黎交代的內容,李承大概明白自己走後雉陽縣裡真正發生的事情了:
當初李承留下交代時,爲了隱瞞自己的武功,編了一個高手出來背鍋,用於掩飾自己能夠殺死二流武者的能力。結果讓縣裡的人們以爲自己是被某個大勢力的執事看上,然後給救下帶走了。
關於執事是什麼,李承也是清楚的,畢竟在這近兩年的時間裡面,李承也會去縣城,慢慢的對江湖上的一些常識也有所瞭解了,只是沒有想到被縣裡的人誤解了,估計自己忌憚的那個吳老也是因爲這個原因走掉了。
然後縣裡所有的其他勢力就開始一致針對王家,即使王家扯起“琅琊王氏”這件虎皮也沒有用了,畢竟王黎這隻“笑面虎”只敢以散佈謠言的方式來使用這座靠山,如果他王家敢直接說出類似的話,就離被真正的王氏找上門的日子不遠了。
面對家族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王黎這個老狐狸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投靠了馬上就會開戰的陳國,搭上了陳國墨者行會的謝姓長老。
在這個智謀出衆的謝長老的指揮下,他們趁着身處洛陽的王希之將要獲得賜爵,琅琊王氏從陳國調動家族客卿的機會,安排了另外一名錢姓的陳國墨者與之同行。這錢姓墨者有很大可能與王氏的那個王姓高手是非常相熟的好友,所以錢姓墨者才能夠誘導王氏高手與他同行,帶着他一起進入雉陽王家,在王家住了一晚。
然後王氏高手第二天一早就繼續上路,執行家族安排的任務,卻不知道自己只是路過的借宿一晚,卻被陳墨和王黎利用起來,成爲了最好的鐵證,證明雉陽王家是琅琊王氏的分支:
王氏高手和錢姓墨者是一同到來的,既然王氏高手可以證實是琅琊王氏的嫡系客卿,錢姓高手也肯定是琅琊王氏的外姓客卿。嫡系客卿去洛陽保護王氏的嫡系少主,外姓客卿被留下來保護自家的分支族人,沒毛病。
最妙的是,事後王黎還根本不需要再安排人繼續散佈謠言,那些在王家內部被其他勢力收買的探子,自己就會將王氏高手的身份目的等信息都傳出去,以曹家爲首的其他勢力知道了後就自以爲確認了雉陽王家的真實背景。
即使事後這王氏高手知道了這件事,明白自己被利用了,也無法責怪錢姓墨者,因爲王家從頭到尾都只是接待了他一次,一切都是縣裡的其他人自己認爲的。
對於縣裡的其他勢力來說,這錢姓高手的武力之高,能夠一招擊敗縣裡最強的伏安,說明王氏對於雉陽王家還是十分的看重,至於爲什麼會看重這個三線縣城的分支,就不是縣裡其他的勢力能夠揣摩的了。
那麼既然“琅琊王氏”出了面,以曹家爲首的反王家聯盟就得好好取捨一下,是繼續爲難王家賣好李承,還是趕緊收手,保持中立。
以這些老狐狸的立場來看,最後都會選擇後者,畢竟李家死去的都是下人,雖然李承差點死了,但最後不是還是沒事嗎,而且王家也給出了足夠的交代了,最後即使李承的師門出面,王家背後王氏也有足夠的地位擺平此事,化干戈爲玉帛。
然後陳墨的人在王家的掩護下,打着琅琊王氏支援的幌子,光明正大的進入了雉陽縣地界。按照王黎透露出來的數據,每個月跑商三次,每次帶入十到十五名武者,從一年多以前開始到現在大約累計十五個月,也就是說王家幫忙陳國光明正大的、讓人沒有察覺的送進了四百五十名到六百七十五名武者,難怪這一年來南陽郡地界內突然出現了這麼多的山賊馬匪,估計其中不少都是那些“折損”的王家護衛的真正去處。
藉着這個合作,王黎這個老狐狸還趁機將知道玄鳥琉璃的王潤給幹掉了,如此一來,不但能夠保守玄鳥琉璃的秘密,還撇清了這些“賊寇”和王家的關係:一不小心,王家連嫡子都被這些山賊給殺了,王家損失小是因爲王氏支援的護衛給力,不是王家和山賊馬匪有什麼勾連。
“賊寇”和王家之間是在演戲,和縣裡的其他家族就是動真格了。有着王家在各個勢力中安插的人手做內應提供情報,每次縣裡其他勢力跑商都落不了好,整個雉陽縣的物資供應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王家的手裡。
至於王家以後的出路,自然是離開魏國了:如果能夠從自己手上搶到玄鳥琉璃,將自己殺掉然後推給陳墨,反正陳墨也是天下間的一流勢力,沒有哪個勢力會爲了一名弟子和陳墨撕破臉;如果沒有等到自己,估計就是卷着從雉陽撈到的好處,跑到陳國重新開始發展,反正天下間這麼幹的家族多了去了,也不差他們王家一個。
理清了王黎的打算,李承嘴角露出冷笑,“王黎啊王黎,你倒是打的一副好算盤,可惜你遇到了小爺我,想讓整個雉陽縣甚至是魏國給你的野心買單,等下輩子吧。你們計劃中最大的弱點,小爺我已經知道了,嘿嘿。”
李承在心中過了一遍自己的破壞計劃,再次翻身下牀溜出了客棧,消失在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