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見婆婆

“霜兒拜見王妃。”

雖然心中忐忑,但洛雲霜並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甚至沒有新娘子普遍的羞澀和膽怯,她跪在地上,用一種大膽而驚奇的目光注視着王妃,靈動的眸子裡滿是驚訝,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王妃,您好漂亮!”

王妃也有些吃驚的望着洛雲霜,這個氣息乾淨,清清爽爽,目光清亮靈動的少女,當真是傳聞中那個蠻橫跋扈、看見美男就走不動路的紈絝郡主麼?

她明媚的小臉兒上毫不掩飾的驚訝與欣喜,讓王妃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她的單純率直,一個把什麼都寫在臉上的人,又能有多麼歹毒的心思?雖然傳聞她蠻橫,但是相比之下,真正歹毒的是那些讓人猜不透心思的笑面虎,表面上裝柔弱扮可憐博人同情,實際上卻是蟄伏在陰暗處的毒蛇,在你最無防備的時候狠狠咬你一口!

綦兒身子弱,若媳婦明朗率直,一心待他,那便是他的福氣了。

可是這樣一個率直靈動的女孩兒,怎麼會做出搶奪妹妹親事,不顧後果的任性替嫁之事呢?

王妃心裡少了一分厭惡,卻多了一分探究。

洛雲霜敏銳的注意到了王妃眼中閃過的一抹笑意,頓時心中有了底,只要王妃對她滿意,她在這王府中便有立足之地。

王妃起身走到了洛雲霜面前,柔婉地笑道,“難怪綦兒喜歡你,瞧這小嘴兒甜的,連本妃也忍不住喜歡你呢!”

譚嬤嬤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小王妃可真是心直口快呢!”

洛雲霜笑眯眯的,一雙大眼睛笑彎成了小月牙兒,潔白的小虎牙越發顯得她嬌憨可愛,清脆道,“我說的是實話嘛!”

王妃的心情在她直爽的笑容中也漸漸明朗了起來,旋即也笑開了,走回去坐下,指着旁邊的椅子道,“別多禮了,快起來坐吧!”

然而洛雲霜卻沒有依言起身,而是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個頭,認真道,“霜兒之前任性胡爲,是霜兒的不對,還請王妃原諒霜兒吧!”

洛雲霜很清楚,她最大的錯處,就是這樁婚事名不正,言不順,想要得到王妃的承認,就一定要先解決了這件事。

王妃自然明白洛雲霜說的是搶親替嫁之事,卻沒有想到她就這樣大大方方的說了出來,並且坦白承認是自己錯了,這樣一來,反而讓人無法怪她,她畢竟是個小輩,雖然做了錯事,可現在頭也磕了,錯也認了,再不原諒她,就是做長輩的不夠寬容大度了。

再說,她可是鎮遠侯府的郡主,呼延十二部的王女,這件事就算鬧到皇上面前,恐怕也只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畢竟她是嫡女,在身份上與綦兒也相配。

終究也要是一家人,又何必鬧僵呢?若是因此事讓她產生芥蒂,影響到綦兒可就麻煩了。

王妃一時間思緒良多,遲遲沒有開口,洛雲霜滿臉期待的表情一下子垮了,她緩緩低下頭,渾身的沮喪不用說也能夠感受得到,她低聲道,“王妃不能原諒霜兒麼?霜兒知道是自己太任性,闖了大禍讓王妃爲難了。反正妹妹也嫁了過來,如果王妃實在厭惡霜兒的話,那就讓相公休了霜兒吧,還是讓我妹妹做相公的妻子吧!”

她笑時春光明媚令人歡喜,這泫然欲泣的沮喪模樣卻讓人看了十分揪心。

王妃見狀,忍不住上前親手將她扶起來,牽到自己身旁坐下,柔聲道,“傻丫頭,婚姻是人生大事,哪裡能說換就換?你與綦兒已經拜堂成親,名字也已寫上了宗祠玉牒,是名正言順的夫妻,說不定這就是你與綦兒的緣分,所以纔會陰錯陽差的成就了這一樁姻緣呢!”

洛雲霜來的時候已經準備好了面對王妃的冷淡和厭惡,卻沒有想到王妃竟然這麼溫柔,就像是自己的孃親一般。她瞞着孃親嫁給寧綦,孃親還不知道多擔心多心疼呢!

“怎麼不說話了?”王妃低頭一看,卻發現洛雲霜正在噼裡啪啦的掉眼淚呢,她慌忙道,“怎麼了?別哭啊,我沒有怪你啊,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這件事就算過去了,啊!”

洛雲霜搖搖頭,低聲道,“我就是想我娘了。”

王妃一愣,隨即想到洛雲霜搶親強嫁,鎮遠侯夫人必然是不知的,她現在是怕母親生氣呢!

這丫頭還是個孝順孩子啊!孝順的孩子又能壞到哪裡去呢?

想到鎮遠侯夫人,王妃不由得也想到洛雲曉與洛雲霜並非一母所生,洛雲曉的生母在生她的時候難產死了,傳言洛雲曉天生命硬,才剋死了生母,鎮遠侯也因此對這個女兒十分不喜。

王妃心中一陣後怕,洛雲曉如此命硬,若真的嫁給綦兒,再克了綦兒怎麼辦?

哼,她就說,姜側妃那個陰險歹毒的狐媚子,怎麼會突然轉了性,如此好心的給綦兒張羅婚事,原來,是不安好心!

王妃又覺得慶幸起來,還好洛雲霜這麼一鬧,陰差陽錯的竟阻止了洛雲曉嫁給綦兒爲正妻。

難怪鎮遠侯如此嬌寵這個丫頭呢,看來她果真是個有福氣的,如今這福氣也帶給綦兒了。

原本王妃還覺得對洛雲曉有所虧欠,想着找機會將她擡爲平妻,也算是彌補她了,可是現在看來,這平妻是斷斷不能擡了,就讓她當個側妃算了,不算正妻,就克不着綦兒。

如此想來,王妃對洛雲霜就更加喜歡了,不由打趣道,“這麼大姑娘了怎麼還哭鼻子呢?本妃不也是你的孃親麼?”

洛雲霜重重點頭,胡亂的抹了抹眼淚破涕爲笑,“孃親!”

王妃含笑點頭,譚嬤嬤也眉開眼笑,“哎喲喲,這一聲兒孃親叫的,不像是兒媳婦,倒像是王妃又多了一個小女兒呢!”

王妃心中也是百感交集,綦兒雖與她親厚,但畢竟是兒子,哪裡會如女兒一般膩在她懷中撒嬌?他一直恭敬的叫她母妃,卻從未這樣親熱的喊她一聲孃親。

“孃親,您在想什麼呢?”洛雲霜見王妃神色恍惚,疑惑道。

“沒什麼,”王妃回過神來,笑道,“譚嬤嬤,將我給霜兒準備的見面禮拿來,燕燕,叫人弄些吃的來吧,小王妃還沒用早膳呢!”

洛雲霜心中一驚,王妃既然知道她沒有吃早飯,說明果然有人將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告訴了王妃,以後自己更要小心點,不能對那個病秧子動粗,至少,不能讓人看見自己動粗。要不然,不管王妃對她多麼滿意,一旦知道她欺負她的兒子,絕對饒不了自己。

譚嬤嬤抱來一個四四方方的紅木盒子交給王妃,王妃打開盒子,取出一副淨白通透的玉鐲,道,“這副鐲子是當年我和王爺大婚的時候,太后賞賜的,現在呀,我就把它送給你了。”

說着,王妃拉過洛雲霜的手,將玉鐲給她帶上。

王妃一將玉鐲拿出來,洛雲霜的眼睛都要直了,她也見過不少寶貝,自然是認得這手鐲價值連城的。

坊間傳言她看見美男就走不動路,但是實際上,讓她看見就走不動路的,分明是寶貝啊!

洛雲霜愛不釋手的摸着手腕上的玉鐲,觸手生溫,果然是上好的美玉,她驚喜道,“孃親,這個真的要送給我麼?”

王妃笑道,“你都叫我孃親了,還能有假不成?”

望着雙眼放光的洛雲霜,王妃心中一動,既然這個丫頭喜歡寶貝,那豈不是正好?寶貝她有的是,只要她能夠一心一意的對待綦兒,照顧綦兒,要多少寶貝沒有?

整個寧王府,還有什麼能夠比得上她的綦兒更寶貴?

“霜兒啊,你如今新婚,孃親這裡還有幾件首飾送給你,女孩子還是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纔好。”

沒想到王妃這麼大方,洛雲霜忙道,“謝謝孃親。”

“傻孩子,謝什麼,綦兒是寧王府的嫡子,也是本妃唯一的兒子,孃親的東西,還不都是你們倆的,只要你們兩人好好兒的,夫妻恩愛,早點兒讓我抱個孫兒,就比什麼都重要了。”

洛雲霜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心裡卻道王妃對她好,都是以她對寧綦好爲前提的,寧綦纔是她的護身符,討好了王妃還不夠,日後還得伺候好寧綦才行。

“王妃,早膳做好了。”

燕燕帶着丫鬟將飯菜擺了上來,王妃道,“先不說這些,霜兒,還是先與孃親一起用早膳吧!”

“啊?”洛雲霜稍稍有些猶豫,低聲道,“現在就用膳啊?可……”

王妃哪裡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忍不住笑了笑,拍着她的手安慰道,“別擔心,用過膳後,孃親就把首飾給你。”

洛雲霜一聽這話就放了心,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小聲道,“我也沒有擔心嘛……”

隨後她掩飾性的聳聳小鼻子,一臉陶醉的聞了聞桌上飯菜的香味,吞吞口水笑眯眯道,“孃親屋裡的飯菜真是好香啊!霜兒還真是餓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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