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朱嬤嬤, 這些個東西,是世子爺差小人送來給小姐用的。想着小姐來的時候匆忙,帶的衣物不多,奴才身後隨着兩個皇城頂有名的,蘇家大裁縫。”
陶朱聞言,問着那多福,“這裁縫可是蘇山家繡坊裡出來的?”
“嬤嬤眼力勁兒就是好,一眼就看出來。”
“滾你個王八癟犢子,帶走,王妃這茗景苑裡不用那蘇家的裁縫,自此也不用蘇家出產的布絲。”
多福趕緊問道,“怎地是奴才哪裡得罪了嬤嬤?”
陶朱也沒解釋,立刻打發了出去。
多福受了氣,攆着那兩個蘇山繡坊裡出來的大裁縫,惡聲惡氣的趕了出去。
李蘊與許輕遠,剛巧出來,瞧見這般一幕。
許輕遠皺眉,沒言語,李蘊輕聲道,“這事兒啊,和蘇山有關。
萬壽寺後院,臨近母親素心齋的小院子裡,住的就是蘇山的正妻,金氏。金氏已經在那山上呆了約莫七八年還久。遠哥可曾知道,當初蘇家能生意旺盛起來,也是多虧了金氏的主意,以及帶來的嫁妝,這才幫助蘇山成爲一代富豪。
偏生啊,男人本風流,美人遲暮容顏不再,就淪爲被嫌棄,丟到偏院鄉野之地。”
“阿蘊語氣略微帶酸味,可是把爲夫也算了進去?你的嫁妝我不動分毫,我掙的錢,細數全部交於你。沒有我帶着你的錢花天酒地的那刻。”
她抿嘴淡笑,“是了,你的小金庫,可全在我手中呢。 ”
瞧見陶朱前面走,李蘊與許輕遠後腳便出去,打算今日遊街,先逛上一圈再說。
約莫過了半晌,見是陶朱回來。
肅王妃差人去叫若蓉,想問一些事情,卻百般叫不過來。
“你親自去叫,不知是我在這王府沒了威嚴,叫不動她,還是她長在屋子裡出不來了。”
“也是奇怪,昨日還說要進來的,今天就叫不來了。”
陶朱不解的說了聲,轉了語氣,帶着幾分高興的說,“王妃也彆氣惱,倒是有件好事,素夫人那邊,不知被誰放了什麼東西進去,整個院子裡的人,全是一身紅疹,個個抓耳撓腮,不解癢, 還有把整個臉抓爛的。
請了大夫,說是什麼東西過敏,這會兒正在配藥方呢,吃不到嘴裡藥,整個身體都抓的體無完膚了,瞧着都想笑,咱們可是痛快一回了。”
“也是她作的。素夫人還翻不出大風大浪來,倒是王爺一直在她那水蘭園裡呆着,也不是個事兒,晚飯時間差人去請,若是以病重爲由不讓出,就是硬闖也給我擡了出來。”
小小的一個夫人身份,這般勾搭王爺沉溺於閨房之中,她便是用這個由頭,就能送素夫人去姑子庵裡,長伴青燈,到死都不能入這王府大門半步。
“是,奴婢去梧桐苑看看。”
梧桐苑。
多是以種植梧桐樹爲名,因爲當年肅王妃懷孕時,大夫把脈說是是個姑娘。而肅王妃又盼女成鳳,便特意開了這般一個小院子,裡面種幾棵梧桐樹。
鳳當以梧桐而棲,肅王妃想着,讓她家的姑娘將來,不必皇宮裡的公主,差上分毫。
可惜,陰差陽錯,弄反倒了女兒,昔日最愛的梧桐苑,這會兒子倒是卻憎惡上了。
陶朱親自來請,綠纓趕緊進到裡面去報。
“郡主,王妃跟前德高望重的陶朱嬤嬤親自來的,語氣強硬,意思是,必須讓郡主您去一趟。”
“去,去什麼去,就說,本郡主病重,正在養病,怕這般嚴重的病情傳染給母親。趕緊的去攆走,我現在誰都不見,都給我攆走了。”
若蓉站在房間裡面,踱步走來走去,手中繡帕,似是要揉斷了一般。
她到底是沒想到,王妃會這般明目張膽的帶着李蘊回來,還對外聲稱李蘊是真的郡主,這不是在啪啪的打她的臉,讓她沒臉在王府呆下去嗎?
怎麼可能,她早就想好後路了。
只要萬家那邊提前成婚日期,就是李蘊成了真郡主,她也已經成爲萬家嫡子長媳。
綠纓被若蓉推了出去,先弄走陶朱再說。
瞧見門外旁側站着的藍纓,若蓉喊她進來。
低聲說道,“你去萬家走一趟,對萬家大公子說,我最近噁心想吐,反胃,想食酸的,想討來一罐子釀青梅。”
藍纓不解,卻還是點頭,“是,奴婢這就去。”
“要快,要是慢了,回頭我饒不了你個小蹄子。”
藍纓走,綠纓進,好生笑着說道,“打發了陶朱嬤嬤回去,不過,陶朱嬤嬤說,她去找管家請來大夫幫您瞧瞧,暫時是打發走了。”
若蓉聽到沒放鬆,反而黑臉甩了綠纓一個嘴巴子。
“你個自以爲很聰明的蠢貨,你不會說我正在吃藥啊,要是大夫來了,你死也在外面給我攔住了,要是攔不住,我直接把你賣到窯子裡,千人上百人騎,折磨死你個蠢東西。”
綠纓稀裡糊塗的被罵了一番,委屈可憐,卻只能在跟前受着。
與這般情勢緊張想必,這會兒在街上,迎着陽光,輕和溫暖的場景,就越發顯得罕見。
李蘊與許輕遠,下了馬車,讓那車伕與兩個奴婢,呆在原地等着。
這倆夫妻,對這皇城裡的小鋪子好生逛了一番。
“可是喜歡這邊繁華熱鬧?”許輕遠笑着問。
清俊的面容在陽光的照耀下,冷淡中透出溫情,像極了這會兒,春寒乍起,卻因陽光而溫暖舒適。
“喜歡是喜歡, 也只能是許久不來一次,才覺着欣喜,要是讓我日日呆在這處,倒是嫌棄聒噪而紛雜,不如小小山林裡來的靜謐而溫和。還是更偏愛家鄉那邊。”
“真傻,若是認真而言,你的家鄉,該是在這裡的。”
相談說着, 瞧見前面有個鋪子,李蘊抓了許輕遠的手,往裡面而去。
“真是沒想到啊,這裡竟然還有賭石,遠哥,我們試試運氣可好?”
李蘊說着,踏足要進去,又一想自己的賭運,那是十賭九輸,便要作罷。
“算了,要是我買的話,定是要賠錢的。”
春琴與春滿給李蘊添了二百兩傍身,李蘊怕傷及許輕遠的自尊, 沒敢告訴他。
但是她這次皇城出行,既然是隨了王妃親孃來的,花這王府一點銀子,又怎生能說不過去呢。
她偷偷摸摸了下腰間錢袋子,進去一腳,又撤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