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們已經主動撤離了,爲什麼煉炁士還是不肯放過自己?!
隨着那第一人的變身,其餘的古越巫戰士也紛紛出動,即便是身上帶傷的,也毫不猶豫的走到前線,只留下老弱病殘在身後,由蛇怪保護。
“咱們也上去。”
爲了不引起別人的懷疑,張清揚也主動上前。
他在古越族裡算是青壯年了,沒有敵人到來卻躲在後面的道理。
“小心點,你死了我也得死!”
樑豐攀在他的手臂上,蛇瞳中亦是透出冰冷。
這是他們這些生活在承平已久的大夏現代人生命中的第一場戰鬥。
沒有任何經驗。
但是不生則死!
張清揚胳膊上掛着樑豐,目光銳利的盯着那朵金雲。
而就在古越巫們擺開架勢後不久,金雲也到來身前,懸浮空中散開,露出兩個人來。
一位年青,一位黑鬚長者,皆爲男子。
可一見到把他們嚇得大開陣勢的來敵竟然只有兩個,古越大巫更加憤怒。
“黃帝呢?只派遣你們兩個過來是什麼意思?”
難道因爲之前的勝利,就可以將他們輕視到這般田地了嗎?!
他們這裡還能傾盡全力戰鬥的勇士尚有幾十個,對方只有兩人,留下來絕對不是問題。
但是他們所代表的黃帝卻是無法撼動的。
“黃帝只是遣我們前來送送你們罷了。”
年長者撫須輕笑,“有巢氏降伏之後,領着我們去了越族之地,未想你們已經人去地空了。”
有巢氏……
這風向變動的還真是快,剛投降就當帶路的了。
底下,張清揚跟樑豐默默想着。
“是來看我們是真的敗逃,還是假的躲藏吧?”大巫冷笑。
那年青人擺手,對於對方的嘲諷毫不在意,“是真是假,於我們而言並不重要,在此之前,越巫中的強者已然被我等於戰場上斬落,難道你們還有實力和我們交戰?”
“那我是不是要感謝一下黃帝大人的禮遇,竟然派了力牧常先前來【送】我們?”
大巫氣憤的胸膛起伏,呼吸沉重。
“這個不必,我和力牧前來除卻送你們遷移外,還要順便告訴你們,關於戰場的情況——”
常先不顧大巫的憤怒,直接將聲音傳達給了全部的越族人。
“如今蚩尤已敗,有巢投降,東夷歸屬,就連神農氏之後都與黃帝結盟了,泱泱九州,已有一統之氣象,你們還要逃到哪裡去?”
“黃帝爲天授人皇,自當威服各族,統御此界,爾等先前也嘗過我們的刀兵了,何必如此掙扎呢?”
他說話完,力牧也立馬出聲爲之附和。
“黃帝之志不在於征伐異人,鞭笞天下,而是在爲天下主。東夷如今的首領雖爲黃帝之子,可其部落並未更號改旗。蚩尤殘部也被收編入軒轅丘之內,甚至於在以後,有巢氏還能於其舊地興建國家……可見仁德。”
既然要做到混一九州,以黃帝的雄才大略是不可能對於手下敗將們趕盡殺絕的,一者爲顯示自己的寬容,免得那些部族成天戰戰兢兢,方便溝通,生養人口,二者則是爲了保留力量。
畢竟九州中的強者不能複製粘貼,打的越多死的越多,不能無休止的內耗下去。
特別是對於那些已經打的服服帖帖,安心聽話的部族,黃帝更是有風度。
這些話一出來,底下的越族人不由得起了點點騷動。
作爲一個部落氏族,他們之間除了巫法修士外,也是有大量普通人的,這幾天的高強度遷移足夠讓這羣人感到難受,現在聽到黃帝並不會要自己的命,他們便有“脫離苦海”的念頭了。
其實說實話,以目前的人族情況來看,部落的征服與被征服是常有的事,當時的越族先人也曾經當過有巢氏的小弟,只是後面厲害了才升級成盟友的。
所以認老大對他們而言很正常,是符合三觀習慣的!
但是越巫們卻不肯。
他們爲了保護自己的部落已經死了這麼多勇士了,哪能現在被別人說兩句話就低頭?
“你做夢!”
大巫呵斥,身上的紋身隨着情緒波動,爆發出更加劇烈的光芒。
“那你們爲什麼會在擊敗有鳥氏之後,將他們部落裡的大巫全部斬殺?”
常先冷聲回道:“有所謂,一物興便有一物敗,如今我煉炁士大盛,那有鳥氏的巫者卻不肯捨棄巫法而學煉炁,自然只有死的下場!”
“你是越族大巫,亦是當年名震一方的強者,難道還不知道這樣的道理?”
更何況有鳥氏乃是黃帝征伐之初的對象,在這個以力稱雄的年代,即便黃帝再有風度,也不可能在最初便寬以待人,不然只會讓其後的對手認爲他軟弱可欺而已。
所以有鳥氏便成爲了黃帝用來殺雞儆猴的那隻雞。
“對!對!是這個意思!”大巫狂笑着說道。
當年越族強大時,他也用這樣的手段對付過自己的敵人,現在只是風水輪流轉,換到他頭上了罷了。
而人羣的張樑二人聽雙方你來我這的說着事,心底更是驚異,不敢多話。
“走!”
大巫笑罷,突然斂去一身的力量,恢復正常人的體態,轉身下令。
有越巫勇士不肯後退。
聞風撤退已經讓他們覺得丟臉了,哪裡能面對着正式的敵人,又跑路的道理?
“走!”
大巫回頭,圓睜的雙目中壓抑着無盡怒火,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個字。
如果只有族中的勇者,他當然可以不顧一切的下令攻擊對方。
可是他們這是在遷移。
還有那麼多普通的,無法反抗的族人在身後。
逐鹿之戰才發生不久,力牧常先的威名通過那次戰役,已經讓無數部落聞之喪膽了。
再者,一旦對這兩位黃帝大將動手,那就是對黃帝發起戰爭……
大巫看着不遠處的老幼病殘們,實在不忍心將其送上絕路。
於是在力牧常先的注視下,越族人只是強忍悲憤,驅使着蛇怪遠去。
有了黃帝派人“送行”,他們這次要遷移的更遠更久,才能離開那位人皇的視線。
於是張樑兩個見着打架是打不起來了,只能眼巴巴的瞅了那還在天上的二位幾下,掉頭跟隨大隊伍。
嘖嘖!
自己竟然有幸見到了黃帝手下的著名將領,還是遠古煉炁士,日後大夏修士們的祖師爺……
這可牛批大發了!
可惜他們沒能“穿越”到黃帝一方啊。
而在看着人影化作黑點消失後,常先突然感嘆道:“越族敗了!”
越族本就是盤踞在東南之地的一個大部落,其下統治着無數的小氏族,巔峰期還能和蚩尤所屬的苗蠻之部抗衡……
可他們現在敗了。
就連族羣中的強者也在戰役裡被一一斬落,只留下幾個強撐着不倒下的老朽,還有不少傷患。
更重要的事,越巫是巫法時代最後的奉行者,在煉炁士興起發展的過程中,只有他們還在堅持修行巫法。
於是現在,巫法也落寞了。
“力牧,你說日後我們建立起來的煉炁之術,會不會也有如巫法這般衰亡的一天呢?”
“那最少也得是數千年之後的事了,你何必多慮?”力牧淡淡回道。
“正如你說的,一物興一物敗,這世上本來就沒有長久的東西,我輩只能努力超脫而已。”
“也是,現在纔開始呢,我不該想這麼多。不過我覺得日後若真有衰敗,指不定還會有後來者接過我等的志向,重新將煉炁法發揚光大呢?”
“你說那麼多廢話幹什麼?”力牧讓他扯的有點不麻煩。
於是常先轉移了話題。
他正色看向對方,“你說,黃帝會怎麼處置天女魃呢?她已經不受控制了。還有應龍……”
“向西。”
力牧瞥了他一眼,“我聽黃帝大人私下說話,在天女魃的神志沒有消失殆盡之前,讓她去西邊。”
西邊缺水少雨,人煙更是稀少,可以容下天女魃的折騰。
至於應龍……
力牧就不知道了。
黃帝還捨不得將這位得力部下驅逐身邊。
即便應龍所到之處,當有無休無盡的大雨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