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樑豐訝然。
關於林靈素和王文卿兩人的事情，修仙團可以說是全團都知曉的。
過去他倆幹了什麼，最後在人世留下的蹤跡又是如何，修仙團曾經有過深刻研究。
特別是在得知他們在假死失蹤之前，有去過西域向無量真君奪取了敲門磚之後，樑豐對於他們的行蹤便更加好奇。
畢竟他的“道”也靠在了敲門磚上面。
樑豐也做過在進入幽冥後與之相見的準備，然而他卻沒有想過，雙方的見面會是這樣的情形。
而林靈素此時的狀態，絕對是肉眼可見的不好。
在各種記載中，那樣風光無限的人物，怎麼會和這鬼城牆融爲一體？
“你認得我？”林靈素問他。
樑豐回道，“前輩和另一位真君所做之事，哪裡能不名留青史？”
光是以宋徽宗和宋欽宗兩個黃帝在金兵南下時的騷操作，就足夠這位道君皇帝還有和他有關的所有人“千古流芳“了。
“是嗎？”對方輕笑一聲，“那距離宋廷之破，至今多久了？”
樑豐知道以林靈素的真實經歷，是肯定知道南宋這偏安小朝廷存在的，因此就將具體的年份告訴了對方。
“一百多年……宋廷不愧是奇葩王朝，打仗不行，靠着心眼卻是能活的長久……”聽完樑豐關於南宋的話，林靈素繼續反笑。
趙宋王朝建立的背景就是源於修行界的瘋狂干涉，因此在其建國之後，也是各種“與衆不同”。
宋前宋後，又哪有另一個偏安南方又不想打仗，平日內鬥居多的政權長久百年的？
都是些過去造孽所成罷了。
“早知道當初就該下手狠一點，將它氣運直接挪盡，如此我又怎麼會落到如今的田地？”林靈素說道。
如果當年狠心直接以宋廷破滅來爲自己的謀劃打底，如果當年沒有那麼強烈的野心……
樑豐便問他，“前輩你……怎會如此的？”
“還能怎樣？無非是貪心不夠罷了！”林靈素感嘆完了當年的事，倒是恢復了冷漠的表情，透出和這座鬼城一樣的氣息。
“你既然能來此，用的又是敲門磚，想來是去過了西域……”
“我們是見到了無量。”樑豐主動爲他補充道，“還有張繼先前輩，他……也留到了現在。”
林靈素聽到他這麼說，卻是冷笑，“無量是從唐時活下來的老人了，他能存條命我能想到，可張繼先？他還活着？”
“果真是人各有緣法，萬物不可強求。”
強求者的下場如何，林靈素已經知道了。
想當年他和王文卿以爲靈氣復甦的事不會出現，只一心想着在末法劫難中求得長生永存，是故下手狠辣，而張繼先雖然也有私慾，但更多還受着俗世家族的拖累，因此只能跟在二人身邊成爲輔佐。
誰能想到，在當初翻覆整個道門，折騰沒了北宋王朝龍氣之事中獲得最大好處的兩人都沒能苟到現代，卻是張繼先苟到了？
要知道在當時，林靈素和王文卿雖同張繼先保持着良好的合作關係，但卻不認爲雙方當真是同路人了。
畢竟爲了“長生”，前兩者可以拋棄親人弟子還有更多的東西，後者卻要爲了天師府那個老舊的牌坊而費心費力，對於挪用龍氣之事也下不了死手，哭勸他們爲趙家人留了半壁江山……
誰能想到再聽到對方消息，林靈素卻在心裡忍不住的羨慕和嫉妒呢？
“我如今和這鬼牆一體，已經算是幽冥中的一塊磚石了，非人非鬼，你若是不想重蹈我的覆轍，還是不要想着進入其中的好。”
“能否說說當年的事？”樑豐只是問道。
他對於這千年前的遺留問題着實好奇，再者好不容易來到了這裡，如果只讓林靈素這個有過嚴重前科的兩句話給說了回去，樑豐也會覺得遺憾。
有龍氣加身的林靈素按理說實力已然超過神仙，怎麼會……還有王文卿呢？
他們不是一直統一行動的嗎？
“還能如何？不就是同樣利用敲門磚來了這裡，結果成了此境地的嗎？”
生死隔閡到底是很難打破的。
大荒之時黃帝身帶無邊氣運，爲了鎮壓蚩尤魂魄和風后一同入了幽冥，也不過待了數天，更何況末法時代的修行者？
“不過王文卿到底比我好運一些，也比我油滑，在幽冥降罪於我們這兩個生魂之時，僥倖逃脫入了城中，留我被這鬼牆束縛，成爲了它的一塊墊腳石頭。”
幽冥到底是和陽世同等級的存在，所蘊含的力量和大道絕非一般修士可以抵抗參悟的，甚至於幽冥中的很多事物都能根據人心顯化……若是以千萬鬼魂爲記，只怕他們眼中的“地獄”都不是一個模樣。
只有修行者的神魂涉過生死間隙，溜入幽冥時，才能窺見略微的真實景象。
比如說這座沒有大門和盡頭的城牆。
它應該是生和死的最後一道界限了，到了這裡，生魂止步，能被搶救回去的就“重獲新生”，死透了的就穿過這牆，再也無法回到人世。
而任何企圖強闖的生者，很多會被這牆無情的解決掉，只有渺茫的機會可以讓其穿過。
林靈素不是第一個，想來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那這些鬼……”
樑豐指了指趴在牆上痛苦掙扎，肆意扭曲着的魂魄，問林靈素道。
對方告訴他，“這些都是些死於外力的，如果不是壽終正寢或者自身病衰致死，都不會輕易入內。”
那些宣傳“自殺不得超脫”的宗教，也不是空穴來風。
“你若是還想還陽，就快點走吧，敲門磚也只能維繫一時，幽冥比你想的還要危機四伏！”
林靈素催樑豐儘快離開。
這話他說的倒是真切，畢竟是個能在艱難境遇中成就神仙，並且忽悠了整個天下的人物，林靈素自己受了罪過，還不至於拉無辜人來和自己一塊受罪。
和入魔之後選擇自己消散的無量一樣，修道士的驕傲讓他不屑於此！
樑豐還想逗留些許，向林靈素詢問更多關於幽冥的問題。
對方既然多次強調，讓他不要打入城的主意，那樑豐也不得不放棄了，然而有膽子作死到眼下場景的他也捨不得乾淨利落的掉頭返回，只想抓緊時間多知道點事。
林靈素也想早點打發他，只讓他快問，自己快答。
結果就在林靈素和樑豐對話之時，他臉色忽然一變，“不好，這座城又躁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