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正鬆從房間出來,看着幾個孩子玩鬧的不像話,他是一句話都捨不得說,只是慈祥在一旁叮囑他們別嗆了風。
幾個孩子嘴裡雖然應着,不過依舊玩他們的,秦氏做好早飯,喊着家裡的猴兒們去廂房,柳雲扶着蘇瑾萱先他們一步到的,吃飯的時候,蘇瑾萱說要回家一趟。
這話還真是造成了冷場的效果,大家都知道蘇瑾萱跟孃家的事情,再加上蘇珞萱意外做了側妃,這要是冷不防的回去……
柳霜看着嫂子的樣子,喝了一口小米粥,說:
“娘,一會兒我陪嫂子回去一趟,辦完事我再去莊子。”
秦氏聽了微微蹙眉,盤算了一下,問:
“那你今兒還能回來了嗎?”
這手心手背都是肉,她這個做孃的自然哪一個都疼,現在已經天冷了,再過段時間就交九,這麼來回折騰……
蘇瑾萱聽了也搖頭反對,不管怎麼說她是大嫂,斷不能讓小姑子遇了麻煩,柳霜夾了一個蒸餃,放在麥英傑的碗裡,搖頭說:
“如果晚了我就不回來了,我都這麼大了,照顧得了自己,別忘了,我可是會功夫呢。”
秦氏一聽她這麼說,更是受不了了,放下碗筷,就又開始老生常談——
“就說那個易寒沒正事兒,好好地一個丫頭,非教什麼功夫……”
柳霜等人在一旁,誰也沒有搭話,都老老實實的吃這早飯,血淋淋的事實告訴他們,這個時候去搭話,那是找罵的象徵。
吃過早飯,柳霜讓東風把馬車套好,裡面鋪了好幾層棉被,小心翼翼的扶着蘇瑾萱上車之後,她也跟着蹦上了馬車。
秦氏仍舊不放心,站在門口不停地囑咐着,蘇瑾萱看着心裡暖暖的,笑了一下,只說坐一會兒就回。
馬車慢慢的離開柳宅,蘇瑾萱臉上的笑意褪去,換上了冷若冰霜的臉龐,柳霜在一旁看着,伸手拉着她的手,給着無聲的力量。
蘇瑾萱見狀,苦笑一下,說:
“霜兒,其實我一點都不想回去,可是靖哥兒還在那邊,我……”
“我明白,你放心吧,靖哥兒不是在立軒哥哥那邊住嘛,不會有事兒的,放心。”說完,輕拍她的手背算是安慰,可誰也沒想到,事實竟然……
晃晃悠悠的來到蘇府,管家一看來人,趕緊上前迎着,抱拳行禮,說:
“見過大小姐,見過親家姑奶奶。”
蘇瑾萱點點頭,拉着柳霜的胳膊,一邊往裡面走,一邊問:
“管家,我爹在嗎?”
“回小姐的話,還沒有呢,怕是快了,已經是下朝的時辰了。”
管家邊說邊躬身帶着他們進院子,柳霜看着這宅院,心裡多少都有些反感,這宅院到處充斥着壓抑的感覺,不舒服。
姑嫂二人沒讓人通報,直接去了王氏的院子,還沒等走進院呢,就聽到了孩子的哭聲,蘇瑾萱一聽就知道是自己的弟弟,當下就趕緊走了幾步。
柳霜陪着兩個人進到院子,就看見八歲的靖哥兒跪在雪地裡,一旁有一位婆子拿着戒尺責打,小傢伙哭的悽慘,任誰看見了都揪心。
屋子裡還不時的傳來王氏的大聲責罵,呵斥的聲音——
“往死裡打,他姐姐就不是個東西,麥新蕊也不個好人,打,不打不成器。”
蘇瑾萱聽了這話,咬牙切齒,柳霜看着那戒尺又要打下來的時候,直接飛身過去,一腳揣在婆子的小腹之上——
“啊——”
那婆子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捂着小腹顫抖,柳霜狠狠地吐了下口水,把跪在地上的小孩兒拉起來,開始給他檢查傷口。
屋子裡的王氏聽到院子裡的叫嚷,趕緊從房間出來,來到院子看見來人,頓時笑的滿臉褶子,說:
“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柳大少奶奶啊,還有柳家的姑奶奶,怎麼,今兒有空來我這串門子了?”
柳霜拉開蘇靖軒的衣袖,上面的紅痕立刻浮現出來,蘇瑾萱一看這傷口,氣的渾身顫抖。
王氏一看這情況,說不害怕也是假的,站在原地故作鎮定的說:
“怎麼了,我作爲母親,孩子有錯我難道不能打罵責罰?這靖哥兒唸書不好好讀,不敬師長,還唸書睡覺,我打了他能怎麼的?”
這話說的真真兒的不要臉啊,柳霜摟着小傢伙,摸着他的臉頰,很熱,已經發燒了,嘆了口氣,問:
“靖哥兒,你怎麼不尊敬師長呢?”
小傢伙怯弱的看着門口站立的母親,欲言又止,小孩兒的表情不會騙人,明顯王氏在撒謊,蘇瑾萱看見這一幕,更是氣得不行,忍了好幾忍之後,側身行禮,說:
“女兒參見母親,不知道母親剛纔提到麥新蕊是什麼意思?敢問母親,她怎麼不是人了?”
麥新蕊,蘇瑾萱的生母,蘇家的前任夫人,這蘇瑾萱沒有直接硬碰,責問她爲何打孩子,而是迂迴的問另一個事情。
母親打兒子,不管兒子有錯沒錯,母親肯定是沒錯的,這個沒有任何可辯解的,古人就是這麼古板,所以她能做的,也只有這般去問。
果然,王氏半天語塞,說不出話來,還是一旁的婆子開口說:
“大小姐,看您這話說的,夫人沒有提到前夫人啊,您這……”
“張媽媽上去掌嘴,主人沒說話呢,一個婆子竟然敢開口說話。”蘇瑾萱冷着臉,讓一旁的婆子上去執行家法。
王氏見狀,咬牙切齒的擋在那婆子的前面,說:
“我說大小姐,您可是嫁出去的女兒,回來可是有事兒?有事兒說,老爺快回來了,我沒時間在陪着了。”
柳霜在一旁摸着孩子的額頭,然後看着身旁的丫頭,說:
“竹月,抱着少爺上馬車,先送回去,我隨後回去。”
“是!”
小丫鬟走上前,把孩子抱起來,轉身欲走,王氏見狀直接開口,說:
“我說親家姑奶奶,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蘇家的孩子就由得你帶走?你來我這不分青紅皁白,直接把婆子揣在地上,到現在她也沒起來,你得給我個解釋吧。”
王氏一直心裡窩着火,本來自己的女兒應該做睿親王妃的,可沒想到卻成了安成王那個敗類的側妃,還是跟雲芳菲一起,二女侍夫。
這段日子每每接到女兒的家書,她都覺得心如刀割,她就那麼一個女兒,居然……居然就這麼毀掉了。
她怎麼可能會不恨,折磨不了蘇瑾萱跟柳霜,那就只能折磨靖哥兒,所以她小心設計,把孩子帶到身邊養,就爲泄恨,厭恨死死地盯着柳霜,就等她說話。
柳霜童鞋也真的沒讓她失望,輕輕地拍打了幾下手掌,然後看着她,說:
“哦,不好意思啊蘇夫人,霜兒就有這個毛病,習武之人喜歡打抱不平,看見以大欺小的事情,我自然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再說了,一個堂堂蘇家嫡親三少爺,居然被一個下人婆子責打,這若是傳出去,蘇大人只怕又要扣俸祿了呢。”
說的不鹹不淡,但也足夠讓王氏忌憚一下,蘇瑾萱在一旁瞧着,手慢慢的攥拳,本以爲把靖哥兒放在大哥的房裡不會有事,可沒想到……
咬牙半天,突然肚子有些墜,捂着小腹就要蹲下,張媽媽見狀趕緊過來扶着,柳霜一看暗叫不好,從懷裡掏出一粒丸藥,喂到蘇瑾萱的嘴裡,然後着急地說:
“快,趕緊抱進屋,竹月,回家喊我大哥來,就說嫂子要滑胎了。”
轟——
院子裡頓時全都愣了,王氏也警覺事情鬧大了,也忙在一旁大聲嚷嚷,讓人去喊大夫過來。
這要是出嫁的女兒在孃家滑了胎,那可不是鬧着玩的,這事兒鬧不好,真的是……
一陣手忙腳亂之後,柳霜伸手摸着蘇瑾萱的脈搏,好在她發現在的早,加上昨天晚上又在空間裡做了一些保胎丸。
不然剛纔那一個瞬間,這肚子裡的侄兒就會沒,小妮子憤恨的站起身,看着一旁手足無措的王氏,也不管什麼長幼尊卑,直接大聲的喊叫着:
“有你這麼做母親的嗎?你女兒懷了身子,就想回家跟你說說體己的話,你居然不把她讓進屋裡坐,就在外面讓其站着,然後說的那般難聽,你怎麼會這麼心狠手辣。”
這話說的一點都不講情面,正好婆子帶着太醫進來,好巧不巧還是王安王太醫,大家都是老熟人了,自然不用說什麼。
王氏張了張嘴要反駁,可終究沒有開口,不是不敢開口,而是不能開口,王太醫是宮中的人,一旦她說了些什麼,分分鐘都能傳進宮裡人的耳朵。
那她以後還怎麼在那些貴夫人面前立足,還怎麼能在孃家立足。
王安來到牀邊,伸手把脈之後,取出金針在蘇瑾萱的身上,紮了兩針,隨後取下來,抱拳行禮,說:
“給縣主請安!”
是了,柳霜可是正二品的縣主,相當於郡王的女兒,那王氏這些下人見她都需要行跪拜之禮。
王氏突然意識到自己闖禍了,剛要開口說點什麼去找補一下,門外傳來——
“大老爺回來了,大姑爺來了,親家太太也來了。”
妥了,一下全部都到齊,這下王氏無法收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