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家人便領進一個英武俊朗的青年。
青年向李淳風深施一禮:“小生拜見大人!”
李淳風看着青年,露出笑容,問道:“請問,貴客有何貴幹?”
青年從懷中摸出一個紅色的布包,雙手捧於李淳風的面前:“大人,請笑納!”
李淳風一驚,他笑了起來:“做事果然辛辣!你我素昧平生,又首次相見,你剛一見面便二話不說給我送上了大禮,你是藐視我嗎?”
青年急忙搖頭:“不,不!大人說笑了,小人豈敢!大人仍大唐之國師,受萬歲器重、萬民敬仰……”
“那麼,你認爲我是貪官?”
“那就更不敢了!大人超凡脫俗、兩袖清風,乃大唐第一大清官!”
“既如此,你爲何還送我財物?”
“但小人送的,並不是財物!”說着又將紅包向前一送。
“不是財物,又是什麼?”
“大人一看便知!”
“莫非你要害我不成?”李淳風伸手接住紅包,他馬上便能感覺出,包裡似乎是一本書。
“哦!”李淳風倒吸了口涼氣,他向青年點了點頭:“你果然懂我!”接着,他一把拿過,解開布包——果然是一本書!
一看書名,李淳風頓時目瞪口呆——《綴術》!此書早已失傳,早就不在世間了!自己苦尋了大半生也未獲丁點兒音訊哪!但他,是如何得到的?他,將有何事求於自己,以致於以此等寶物相送?
“你是什麼人?”李淳風的表情嚴肅起來。
青年深施一禮:“黃水縣令王玄策,拜見大人。”
“哦!”李淳風上下打量了一下王玄策:“縣令?年紀輕輕就任縣令,真是前途無量!說,此書從何而來?”
“此書從何而來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書己在大人之手!”
李淳風立即將書裝入布包,伸手塞於王玄策:“此書己不在我之手,你可以回了!”
“大人誤會了!”王玄策又施一禮:“小生送此書,並不是賄賂大人!”
“那你送我做什麼?這可是舉世無雙之寶!”
“此書在大人眼中是寶,可在凡夫俗子手中,猶如廢紙!”
“我看你也非凡夫俗子,就由你自己保管吧!”
“不,不!此書在大人這裡,不單是物有所歸,而且還物有所用!只有大人,才能讓其物有所值!”
李淳風像打量一個怪物一樣打量着王玄策:“你,真能說!我還真讓你給說動了!”
“不,不!”王玄策微微一笑:“是事實如此!”
“那好,你說吧,到底要我做什麼?”
王玄策輕輕搖頭:“沒有——”
“沒有?”李淳風看着王玄策微微一笑:“那就請回吧!天色不早了!”說着他便吩咐家人:“送客!”
“喂,不,不……”王玄策連忙搖頭、擺手。
李淳風笑了:“小夥子,你怎麼總說‘不’哪?快說吧,不說我可就真不奉陪了!”
“哦!”王玄策向兩邊看了看。
“哦!”李淳風會意,他向兩邊的家人一擺手:“你們下去吧!”
此時,屋裡只剩下了他們兩個。
“現在,你可以說了吧!”李淳風看着王玄策。
不想王玄策竟突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晚輩有一事相求!”
“我知道你有事!”李淳風點了點頭:“請講!”
“哦!”但見王玄策突然臉漲得通紅,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嘴上更是吞吞吐吐。
李淳風被嚇了一跳,忙問:“你這是怎麼了?”
王玄策急忙搖了搖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什麼……”
“到底何事?但說無妨!”李淳風安慰他。
但王玄策越發抖得厲害了,嘴上也更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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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是怎麼了?”李淳風搖了搖頭:“你想好再來吧!”
“不,不!”王玄策連忙搖頭:“我說,我說……”他突然又連磕了幾個響頭:“請大人幫我……”
“你這是爲何?”李淳風又被嚇了一跳:“有何難事,竟得如此?”
王玄策又磕了個響頭:“請大人幫我!”
“你到底讓我幫你什麼?你怎得不說?”李淳風有些着急了。
但王玄策卻仍不住地磕響頭。
“你若再這樣,那就請回吧!”李淳風說着轉身就要走開。
“別,別,我說,我說……”王玄策急忙拽住李淳風的衣角。
“年青人,有什麼爲難之處,請說出來。我能幫則幫,幫不了也不能耽誤你!”
“只有您能幫我!”
“那你就說吧!我到底能幫你什麼?”
“我……”王玄策咬緊牙關,終於鼓足了勇氣:“請大人勸阻萬歲,不要接受番邦的婚約!”
“哦?”李淳風頓然一驚,他又打量了打量王玄策:“你如何知道番邦提親?”
王玄策輕輕一笑:“此等大事,誰人不知?”
“胡說!”李淳風正色喝問:“此事今日番邦使者在朝堂之上剛剛提起,除了當今聖上,就是堂上文武,除此之外,無人可知!你是從何得來?莫非你買通近臣,窺視朝堂?你可知有窺覷朝堂之罪……”
王玄策一聲苦笑:“小生哪兒有那等熊心?小生是,是傾慕公主!”
“嗯,果真是你!”李淳風又不住打量王玄策。
“啊?”王玄策一驚:“果真是我?是我什麼?似乎您……”
“這你就不要問了!”李淳風看着王玄策:“萬歲嫁女,自會賜婚。你私戀公主,是否有窺覷公主之罪?”
“不管是什麼罪了!”王玄策一聲長嘆:“傾慕公主,身不由己!從那時起,性命已置之度外!”
“嗯!”李淳風一聲感慨:“你用冒着性命之險換來的寶書來求助於我,也足可見了你的一片赤誠!看在這個份上,我可以破例道出天機!”
“哦!”王玄策的眼睛頓時射出精光,他趕緊深施一禮:“請大人賜教!”
“不要謝我!”李淳風謙意地一笑:“因爲我給你的不是好消息!”
“哦!”李淳風渾身一顫,他依舊又深施一禮:“還請大人賜教!”
李淳風一聲輕嘆:“不久之後,公主便會成婚!但郎君,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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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王玄策頓時臉色大變,但他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片刻之後,他突然哈哈大笑,向李淳風拱手道:“多謝大人道破天機!天機一旦道破,便會發生逆轉!”
“不會,”李淳風輕輕搖頭:“大勢已成!不要說逆轉,就是絲毫的改變,恐怕都沒有!”
“事在人爲!”王玄策一笑:“您不是一再問我求您什麼嗎?那麼我只求您,當萬歲向您問計之時,您不持立場便可!”
“你用一本寶書,只換來我‘不說話’?”李淳風一聲輕嘆:“也罷!書先放在這兒,待我抄錄一份,再還給你!”
“多謝大人厚恩!”王玄策又深施一禮之後,告辭出門。
“此子幸而沒有生在番邦!”李淳風望着王玄策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涼氣:“此子生於大唐,乃大唐之幸!”
而王玄策並沒有停止動作,緊接着,他又向另一位大臣的府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