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用猜。
會在這個時候找上門來的，除了李光亞理事長之外，陸舟也想不到別人了。唯一令他沒想到的是，這次來的不只是李光亞理事長，還有泛亞第一艦隊的司令——孫立偉上將。
對於這位孫司令，陸舟的印象並不是很多，只是依稀記得在年初的慶典上似乎是打過一個照面。當時的第一感覺是，這老頭大概是個不苟言笑、平時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都很嚴肅的男人。
見到來的兩位客人似乎是要談正事兒的樣子，薇拉禮貌地和二位打了聲招呼，然後便很懂事地去了樓上。
不知道爲什麼，在薇拉同李光亞打招呼的時候，陸舟總覺得他臉上的表情有些……
有微妙的尷尬？
不過想了想，陸舟便將這件無關緊要的事情扔到了一邊，而跨過玄關的李光亞也迅速收斂了那一絲不自然的表情，輕輕咳嗽了一聲，面帶笑容地朝着陸舟迎了上去。
“好久不見，陸院士，最近過的怎麼樣？生活上都還滿意吧。”
“我一直都挺好的，不存在什麼滿不滿意……”
被這傢伙噓寒問暖，陸舟好一陣不適應，將二人請到沙發上坐下之後，便開門見山地說道，“……咱們也認識有一年多了，既然都是熟人，客套的話就不必了，有什麼事情直接說吧。”
“您這話說的，沒事兒我就不能來看我的老朋友嗎？”眼見陸舟一臉無語的看着自己，李光亞也是不好意思繼續說下去了，笑容略微尷尬地繼續說道，“咳咳，就知道瞞不過您。那……孫上將，您先來還是我先？”
“還是我先吧。”
深呼吸了一口氣，孫立偉認真地看着陸舟，用誠懇地語氣繼續說道。
“事情是這樣的，秦嶺號在超空間實驗上取得的驚人成果，目前已經被世界所知曉。現在全球各大區域聯盟的軍事分析機構都對我們掌握的這項技術給出了相當高的評價，這既是對我們實力的一種肯定，也是一種隱晦的試探。爲了維護地球上地區局勢的穩定，我們希望能夠保持現在的戰略威懾……”
陸舟：“所以？”
“那個Z粒子振盪裝置，您可以開個價嗎？”到底是一名軍人，孫立偉也沒有和別人談生意的經驗，所以便耿直地坦白道，“我們希望能夠買下來。”
若是換個人坐在這裡，就衝着他臉上那迫切的表情，沒準會乘機敲他一筆。
不過湊巧的是，坐在他對面的也不是什麼生意人，甚至可以說對買賣上的事情完全不感興趣，因此倒也沒有去想那麼多錢的事情。
只不過，在聽到了這個請求之後，陸舟臉上卻是因爲其他原因而露出了怪異的表情。
“買下來？你確定不用將那些武器系統和外部裝甲給裝回去？”
“不用不用，保持現在這個樣子就可以了！”生怕陸舟誤會了，忽然想到什麼的孫立偉，連忙補充了一句繼續說道，“當然，我們會給您開出一個合適的價格！並且，如果關於曲速引擎的研究，後續您還有新的計劃，我們也願意爲您的研究全額買單！”
聽到這句話，陸舟不禁覺得有些好笑，於是調侃了一句說道。
“你覺得我像是缺錢的人嗎？”
聽到這句話，孫立偉有些傻眼了，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旁邊的李光亞。
注意到了孫司令臉上求助的表情，李光亞在心中嘆了口氣，隨即看向了陸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
“我們知道您當然不缺錢，但……這對我們來說真的很重要，還希望陸院士能夠通融一下。或者除了錢之外，還有什麼其他能夠讓您滿意的提議，您也可以提出來，我們會盡最大努力幫您解決！”
“倒不是我不想賣給你們，”看着臉上寫滿誠懇與殷切的二人，陸舟拾起茶几上未喝完的咖啡抿了一口，輕輕嘆了口氣之後繼續說道，“而是這玩意兒本來就是個DEMO版本，無論是在航道測算上還是使用體驗上都沒有達到我最初的預期。”
“您的意思是……這項技術還有很大改進空間？”
“沒錯，”看着迅速反應過來的孫司令，陸舟讚許地點了下頭，繼續說道，“兩個在空間中不想交的曲面之間，從一個點到另一個點只有一條直線，但卻可以有無數條不規則的連線。在之前實驗中，我選取的航道並非是路徑最短的那條，只是相對來說比較容易‘找到’的那條。”
聽到這個說法，李光亞的眼睛頓時一亮，激動地問道。
“也就是說……那個什麼曲速引擎，還可以更快？”
陸舟點了下頭，理所當然地說道。
“當然，倒不如說，0.8個天文單位居然用了五分鐘那麼久，在我看來還是太慢了點。”
以秦嶺號的質量爲基準，帶入到他得出的那個Z粒子引力波動方程的推論中，理想情況下，1分鐘1個AU，對於他來說纔算是一個勉強可以接受的階段性成果。
0.8個AU居然用了五分鐘才完成躍遷，這其中還不算上前兩分鐘的準備時間，怎麼都只能算是一個平庸的結果。
聽到陸舟說的話，坐在對面沙發上的李光亞和孫立偉二人，不約而同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五分鐘一億公里居然還太慢了點？！
那快起來得特麼是個什麼樣子？！
見兩人沒有說話，陸舟尋思了一會兒之後，繼續說道。
“這樣吧，那個Demo版的引擎還需要調整一下，既然你們這麼喜歡，我就免費幫你們改進一下好了。至於費用什麼的就不必了，把秦嶺號再借我一段時間就好。”
“那怎麼行？！您已經爲我們做了這麼多事情，我們怎麼可能好意思讓您自掏腰包？還望陸院士理解一下，身爲軍人，我們也有我們的尊嚴和堅持，實驗產生的一切開支請務必由我們來承擔！”
看着一臉堅持的孫司令，陸舟心中有些哭笑不得。
說實話，在他的預期中，後續的改進工作本來也花不了多少錢。
至少相比起他那些幾輩子也花不完的積蓄來說，連個零頭都未必談得上。
不過，既然這位老人家如此堅持的話，自己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那行吧，”點了點頭，陸舟說道，“既然你們願意提供實驗經費的話，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另外，我需要秦嶺號那邊能夠配合我這邊的工作。雖然之前他們做的已經很好了，但我還是希望你們這邊能下達個書面文件什麼的。”
“沒問題！從現在開始，您的研究在我們第一艦隊這裡，就是最高優先級的任務，我會讓鄧遠書全力配合您的工作！”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孫立偉的臉上露出了嚴肅的表情，看着陸舟鄭重地說道，“對於您爲我們付出的心血，我代表泛亞第一艦隊全體作戰、及非作戰人員，向您致以崇高的敬意和感謝！”
“不用這樣，技術研究出來就是給人用的，況且我們也算是互相幫忙。”
面對老人家如此鄭重的表示，陸舟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過總歸，他的目的算是達到了一半。
將視線投向了坐在旁邊的李光亞理事長，看着他臉上似乎有話要說的表情，陸舟忽然想起來之前他有提到過是有什麼事情打算找自己商量，於是便主動開口問道。
“你呢？也是爲了秦嶺號的事情來找我的嗎？”
“那倒不是，”李光亞笑了笑說，“第一艦隊已經有一位勤勉敬業的指揮官了，還輪不到我來替他們分憂。”
“所以，還有其他麻煩等着我？”
“怎麼能說是麻煩，就是有個……小問題，”李光亞不好意思笑了笑，在沙發上坐正了起來，看着陸舟繼續說道，“是這樣的，之前我在諮詢相關專家關於超空間理論產生了一些想法。我不知道這些想法正不正確，所以想問一下您的意見。”
這傢伙居然還能看懂那東西？
陸舟意外地看了李光亞一眼，忽然有點刮目相看了。
“你說。”
李光亞：“雖然更深入的理論我不太瞭解，但從字面意思來看……曲速航行的核心原理是，藉助超空間通道將物質從一個點傳送到另一個點。物質的質量越大，自身引力越大，通過通道所需的時間便越長，那麼沒有質量的信息呢？如果走當時秦嶺號走過的那條通道，大概需要多久？”
“這是個很有意思的問題，”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陸舟思索了片刻之後，回答說道，“理論上，當方程的m係數爲0的時候，時間t值應該是趨近於無限小的，但兩者之間又並非是絕對的線性關係……我的推測是，這個時間應該非常非常短暫，樂觀的看可能不到1秒也是說不定的。至於具體是多少，還得通過進一步的實驗來收集數據，建立更精確的模型才知道。”
一聽到0.8AU的距離連1秒都用不到，李光亞的心中頓時火熱了起來。
也不管什麼推測不推測了，反正在他認知中陸院士的推測基本上都成了事實，於是連忙開口問道。
“那有沒有一種辦法，能夠在地月系統和火星之間建立一條類似於海底光纜一樣的東西，來實現信息的快速交換。”
說這句話的時候，李光亞有在非常注意地觀察陸舟臉上的表情。
他本以爲，在聽到了這個異想天開的主意之後，陸舟的臉上會露出爲難的神色。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陸舟的臉上非但沒有露出任何爲難的神色，而且回答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當然可以。”
看着因爲詫異而愣在那裡的李光亞，陸舟用稀鬆平常的口吻繼續說道。
“事實上，這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