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盧院士的話，陸舟一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怎麼會？”
盧院士語氣有些着急地說道：“那你怎麼搞起航天飛機來了！”
原來是這事兒啊。
聽到這句話，陸舟頓時明白了過來，盧院士是在想些什麼，於是輕咳了聲解釋道。
“報道可能出了一點偏差，航天飛機這個主要是小……星空科技那邊在搞，我也就出了點錢。”
好險，差點把小艾給說出來了。
並沒有注意到陸舟話中的停頓，盧院士嘆了口，語氣沉重地繼續說：“航天這塊我不是很懂，不過也聽幾個工程院那邊的老朋友聊過。雖然有國家政策的支持，但國內的民營航天企業的市場競爭力，依舊很難與國際上的航天企業同臺競技，至少目前主要還是以融資圈錢的居多。”
“我這次過來找你，倒不是擔心你的研究走偏了，只是擔心你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一名學者一旦變成了商人，就很難再靜下心來做學問了，這種事情我見過太多了。”
“雖然這話可能不該由我來說，但你心思實在是太雜了。要是你能靜下心來，一門心思地鑽研物理，你的成就說不準未來某一天甚至能比肩牛頓、愛因斯坦這一線的學者。你現在跑去搞什麼航天，不是本末倒置麼！”
陸舟：“但如果是這樣的話，也不會誕生什麼可控核聚變了。”
聽到這句話，盧院士微微愣了下，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
陸舟頓了頓，繼續說道。
“理論科學的研究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我一直都是如此認爲的。然而科學並不僅僅只是理論的部分，如何運用我們掌握的知識改變我們所熟悉的世界，同樣也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
“比如質量間隙，”停頓了片刻，陸舟繼續說，“如果我的推測沒錯，它將成爲我們通向可控聚變小型化的鑰匙，而這也是我選擇它作爲研究課題的主要動機之一。”
可控聚變的小型化！
盧院士的臉上浮現了一抹震撼。
終於，他忍不住道。
“真有這麼簡單嗎？”
“簡單是不可能的，不過我們已經找到了一條存在可能性的思路，至於最後能不能做到，現在討論這些都還太早了。”
在說這話的時候，陸舟的語氣雖然並不輕鬆，但臉上倒是沒有太多的沉重。
看着他臉上的表情，盧院士沉默了一會兒，最終嘆了口氣說。
“你要是真能把可控聚變小型化的問題給解決了，至少十四億人都得對你說聲謝謝。”
陸舟淡淡笑了笑。
“謝不謝倒是次要的了。”
……
德國慕尼黑。
作爲德國的工業重鎮與文化名城，這裡坐落着德國最古老的工業大學，同時也坐落着享譽全球的電氣工業巨頭——西門子公司的總部。
此刻，總部大廈的樓下。
兩名穿着西裝的男人從一輛黑色奔馳上走下，在爲首的那人向執勤的保安出示了證件之後，兩人很快被請進了公司大樓，乘坐電梯來到了一件休息室內。
等待了大概五分鐘，一位頭髮花白、臉上溝壑縱橫、戴着無框眼鏡的男人走進了休息室，緩緩坐在了兩人對面的沙發上。
“需要來點咖啡嗎？”
坐在右邊的那個男人一臉嚴肅地說道：“不必了，現在不是下午茶的時間。”
“我一直以爲你們美國人在時間這個問題上很隨意。”
坐在旁邊的那名西裝男輕咳了一聲。
“喬·凱撒先生，我們還是來談正事吧。”
頭花髮白的凱撒聳了聳肩：“我一直在等你們開口。”
最先開口的那個男人伸出了右手，“那就直入正題好了，我們來自美國中情局，你可以叫我霍恩斯。”
握住他的右手晃了晃，鬆開之後凱撒向後靠在了沙發上。
“那麼來自美國的霍恩斯先生，請問你有什麼事情？”
盯着凱撒的眼睛，霍恩斯語氣嚴肅的繼續說道：“我們這邊查到一筆異常的訂單，涉及到禁售清單上的敏感設備，其中包括兩臺高精度五軸聯動機牀，可能被用於生產並加工航空發動機。”
聽到這句話，凱撒皺了皺眉，立刻想到了公司最近出口到意大利的那筆訂單。
“異常訂單？訂金正常支付，兩千萬歐元的尾款也打到了賬上，我不認爲這筆訂單哪裡不正常。”
霍恩斯：“問題在於我們聽到了一些不好的風聲，因此我們需要你提供購買方的信息，包括打款的賬戶，以及公司註冊的法人等等。”
凱撒搖了搖頭：“這涉及到客戶隱私，我不能告訴你，除非你能夠出具商務部的書面——”
“這是你要的書面文件。”霍恩斯不耐煩地將一份文件從兜裡取出放在了桌上，語氣還算有耐心地說道，“我希望您可以配合我們的工作。”
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凱撒拿起那份文件簡單地掃了一眼，隨後將文件重新放回了桌上。
“既然商務部都批准了，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頓了頓，凱撒看向了站在沙發旁邊的秘書。
“幫我把那個訂單的相關文件打印一份過來。”
“好的，先生。”
站在凱撒旁邊的那個男人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休息室裡的人沒有等待很久。
大概十分鐘的時間，那名秘書帶着一份還熱乎着的資料走了回來。
“這是你們要的資料，”從秘書的手中取過文件扔在了桌上，凱撒頓了頓繼續說道，“訂購方是一家位於意大利那不勒斯省的製造企業，名字叫AI工業，法人代表是一位名叫薩奇·法爾比萊的意大利人，爲羅爾斯-羅伊斯公司生產航空發動機所需的零部件……至少我看不出來，這家企業有什麼問題。”
多軸聯動機牀技術一直是被嚴格保密的技術，雖然這些年來隨着華國高精度工業機牀技術的突破，各國已經逐漸將部分五軸聯動機牀移除了禁售名單，但很多高精度的五軸聯動機牀以及控制器，依然在禁售名單上。
這幾乎是一種套路了。
在華國還生產不出五軸機牀的時候，只在華國賣三軸機牀，當華國研發出五軸機牀的時候，立刻傾銷五軸聯動機牀，衝擊華國本土高精度機牀企業的發展。
目前關於可控聚變技術的談判，焦點之一就在這個五軸聯動機牀和控制器上。華國方面希望歐洲能夠開放工業機牀的市場，或者換個說法就是允許華國企業收購歐洲的工業設備製造商。
然而別說歐洲各國不可能同意，就是與歐洲隔着大西洋的美國，也是不可能同意的……
霍恩斯皺了皺眉：“AI工業？”
凱撒點了下頭：“嗯，是個奇怪的名字，不過這沒什麼，我們還見過更奇怪的。而且我們確實查到了他們在商務部的備案，他們也確實有進口設備的資質。”
“是否有資質我會去調查，”說罷，霍恩斯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上前去與一同起身的凱撒再次握了握手，“感謝你的配合。”
說完，霍恩斯鬆開手，繼續看向了旁邊那位隨他一同前來的助手。
“準備出發，下一站那不勒斯。”
助手遲疑了下。
“現在？”
霍恩斯點了點頭，神色凝重地看向了窗外。
“嗯，越快越好，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