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慢慢熾烈起來,開始燒烤大地,藍雲,韓光兩人卻是觀察着那名鏢師的手臂。
藍雲與韓光都是奇怪着看着眼前那陽光之下冒着煙的黑水,一股惡臭隨之傳來,藍雲與韓光趕緊遮住口鼻,起身離開原地,那名鏢師身體在陽光下卻是不斷肥胖起來,身體好像氣吹的一樣不斷膨脹着。
看了一眼面前猶自發呆的韓光,藍雲沉聲說道:“韓大哥,來。我們先把這位鏢師的師弟用白布蓋起來,我感覺這屍體的異變好像與陽光有着很大的關係。”
韓光這才醒過神來一般,照說韓光是走南闖北的鏢師,這一行乾的時間並不短。但是這次牽扯到的數人都是鏢局中與自己關係最親密的幾人,自己的親大哥目前尚且生死未知,讓韓光如何能安心下來。一時之間陷入一片迷茫中,竟然還要靠藍雲提醒。想到此處,韓光猛的吸了一口氣,走到那位鏢局兄弟面前,扯住白布一角,藍雲早已是扯住另一角,白布慢慢遮掩在屍體之上。然而屍體之上幾乎都是鮮血和一些莫名的黑水,此時白布覆蓋之下,兩人驚訝的發現那屍體原本變大的形狀竟然又慢慢恢復正常。而且再也沒有黑水化出的煙冒出。
韓光此時壓下心中思緒,歉意的看着藍雲說道:“藍雲兄弟,韓光實在對不住,枉我還是多年的鏢師,此時竟然連隨機應變的能力都沒有了。”
藍雲正自冷眼看着那白布旁低落的黑水在陽光下滋滋作響,此時聽到韓光說話急忙回過頭來,看着韓光雙眼密佈血絲,臉色蒼白,整個人一夜之間好像老了十幾歲一般。
藍雲點點頭,輕聲說道:“韓大哥此時尚且能壓制住感情,換做是我,早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了。”
韓光拍了拍藍雲肩膀,這纔回過頭看着屍體說道:“我有種不詳的預感,我想先將這兩位兄弟火葬了。”
藍雲點點頭,沉聲說道:“那奇異的黑水不知是何種劇毒,竟然只有在陽光下才生反應,而且溶於鮮血之中竟能分離,真是聞所未聞。”
韓光想到蘭溪鎮時藍雲賣過名貴的藥草,並觀察他將藥草放入口袋的順序,知曉其必然知曉些其中的道理。此時見藍雲並不反對,於是開始尋找柴禾,就要火葬兩位遇難的鏢師。
豈知韓光剛剛走到距離大道最近的一間房子,身軀打了一個激靈,然後一步步後退出來。
藍雲心中有變,急忙近前,順着韓光的目光,藍雲看去,只覺心中寒意不斷涌起。
只見屋中站着數十個與這兩個死的鏢師一樣的人,只是這些人看起來毫無生氣,一臉青色,面目崢嶸,嘴角處,身上都留着暗紅色的鮮血和黑水。爲首的一人左臉上有着三個並排的黑痣,着實顯眼。
韓光低喊一聲大哥,就要衝進去,藍雲感覺這些人詭異之極,急忙要拉住韓光,卻是晚了一步。韓光已是衝進屋中。藍雲無奈,只好跟着進去了。
屋中寒冷之極,雖然正是冬天,可是如此冷的氣溫藍雲即使在山上也不曾遇到過,藍雲自從修習殺着功法之後,對於寒冷幾乎來者不拒,只感覺越冷越舒服,此時體內殺着已是自己運行開來,運行速度之快,讓藍雲有些措手不及,急忙默唸口訣,想要讓心法停下來,卻是不能了。
韓光呆呆的看着面前之人,此人左臉三顆痣,一身鏢師打扮。血紅的袖標。正是他的大哥**,如今已是大鏢師了。韓光此時雙目通紅,大聲喊道:“大哥,你是活着還是死了,你說句話,你說句話給我聽好不好。”
屋中冰冷,韓光說話間一道道白氣自口中涌出,在屋中不斷飄散着。
藍雲此時殺着功法瘋狂運行,不能自已,唯有默默的看着韓光,突然眉頭一皺。藍雲感覺一股股若有若無的氣息在屋中慢慢蔓延開來,屋中好像更冷了。
韓光卻是好像沒有感覺一般,雙手張開,就要抓住他的兄弟,豈料此時藍雲身影一閃間已是抓住韓光後背猛的往後面拼命的跑。剛剛跳出窗外,趕緊回頭,只見剛纔一直緊閉雙眼的十幾人雙眼睜開,眼睛中綠光閃閃,那韓光的兄弟已是追至門前,在前一寸便是陽光投下的陰影處了,後方幾人倒是有些距離。片刻,十幾人又是閉上眼睛,靜靜的站在原地,如同剛纔沒動過一般。
藍雲剛剛鬆開韓光的後背,韓光如同一灘肉泥般攤在地上。韓光喉結不斷抖動着。好一會才慢慢坐起身來。
藍雲輕聲說道:“這些人身上已是沒了生人的氣息。”這纔看向屋中。
藍雲驚奇的看着韓光的兄弟與那後方的十幾人,剛纔明明應是一起動作,爲什麼這韓光的兄弟卻是偏偏比這些人奔出這麼遠的距離,而且,這些人好像是通過。
正想間,只聽砰的一聲韓光跪在地上,向着屋中叩頭在地,沙啞的嗚咽聲想起。
藍雲此時不知如何是好,體內殺着心法卻是慢慢變緩起來。正想剛纔這心法運轉的急速,又是聯繫剛纔發生的事情,心下一動,莫非這功法有預警的功效?剛纔自己一直默唸口訣,企圖將心法運行變慢,卻是絲毫不起作用,等到現在,自己卻又是自行恢復,藍雲突然感覺有些怪異的感覺,只是此時還沒悟道那絲怪異到底是什麼。
一個時辰後,藍雲與韓光並肩坐在地上,身後是一道高牆,前面也是一道高牆,正是韓光發現那老人的衚衕處。
此時韓光已是哭的筋疲力盡,心念不斷閃現,最後是和大哥以及鏢局這些兄弟一起走鏢時發生的種種,有的兄弟爲自己擋過刀,有的兄弟卻是自己閒暇扯皮的忠實聽衆,最後是大哥那永遠仰天伏地的高大身影,最後一切都是黑暗。
韓光已是放棄了火葬這些兄弟的念頭,他要找到這些一切的根源,看看到底大哥等人被誰所害。這讓他想起了再早遇到的那個老人,於是便來到這衚衕之處守株待兔。
“藍雲兄弟,你且先出了這夜明鎮吧,你的這份義氣韓光心領了。”韓光低聲看着對面的高牆說着。剛纔自自己前來,藍雲便一聲不吭的跟來了。
藍雲也是看着對面高牆,眼神一亮,低聲說道:“韓大哥,這夜明鎮爲何有夜明這名字?”
韓光看藍雲裝作不知,心道一會便強自將藍雲送出去再說,不管如何,不能害了這善良的少年。
韓光想到此處,不在意的回道:“這鎮子原來也不叫夜明鎮,而是一處荒廢之地,”回頭看了藍雲一眼,看着對方滿是疑惑的樣子,低聲說道:“這裡原來是黑火城與金陵城劃界之地,由於當時兩大勢力之間經常爭鬥,這地方就成了緩衝區,兩城都是設置了防線。別說是人,練鳥都見不到一個。那時候能在此地過往的,必是有着兩城通函的鏢局或是門派。當然,更大的勢力只需亮明身份,自然可以進出自由。”
藍雲點點頭,問道:“韓大哥說下去。”
韓光眼光看着對面高牆之上婆娑的樹影,低聲繼續說着:“後來兩城不打仗了,和平了,於是中間緩衝之地不存在了。這本是南北樞紐之地,各方人來人往。於是不到幾年光景,便是數一數二有名的城鎮了,原來這裡的夜晚,酒樓,賭坊通宵達旦的開着,門口掛的燈籠都是數夜不息,是以得了夜明鎮這稱號。”
藍雲哦的一聲,沒想到這荒廢的城鎮原來竟然如此繁華,又是想起船伕說過此地原來豪華的很,兩下比較下,得知這地方重新衰敗的理由應該是。
韓光接着說道:“後來這鎮上不斷的失蹤人口,開始只是一兩個,後來幾個,十幾個的大活人一夜之間消失了。這事情驚動了附近的勢力,最終驚動了黑火城和金陵城,兩城都是派出侍衛前來探查,但是讓人失望的是,數天之後,這些侍衛宣佈此鎮的鎮民儘快散去吧。卻是沒有給出任何理由。人口依然繼續失蹤着,這鎮上的人也是越來越少。我們鏢局一向慎重,大哥更是多年的驚訝,早早就說過白日過鎮,絕不停留,豈料今日竟發生這樣的變故。”
韓光嘆了一口氣,又是默默的看着對面的高牆。
藍雲心中一嘆,心道初見韓光時韓光尚是豪氣沖天,此時竟然,又想若是換了自己,是否也和他一般。
藍雲正自愣神,卻聽得一句:“對不住了,兄弟。”一道掌風已是向着後腦襲來,藍雲急運心法,身軀亦是前撲,接着單掌拍地,站起身來,這纔看清身後愕然的韓光。
韓光一臉古怪的看着藍雲說道:“藍雲兄弟竟然二階實力了,我是無法強力趕你走了,但是我勸你還是儘快走吧。”
藍雲卻是來了興趣,看着韓光說道:“韓大哥,你說的二階實力是怎麼回事?”
韓光又是仔細看了藍雲一眼,這才問道:“難道你師父沒告知過你嗎?”
藍雲搖搖頭,他本想說自己沒師父,怕又被韓光問功夫哪裡學到的,實際自己也不知道現下自己到底會不會武功,只是練了一個奇異的心法。
韓光看藍雲迷茫的眼神,知曉藍雲並非假裝,這才驚訝的說道:“怪了!你這般年紀,練到二階已是天資可以了,你師父竟然不告訴你。你練功的時候有沒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身體好些融入天地自然一般,那種感覺非常舒服,感覺好像只有一瞬間,力量,速度卻是提升了許多。”
藍雲聽得韓光這樣說,倒是想起自己小時候跑步,一天突然好像管不住身體一般不斷的跑,不斷的跑,越跑越舒服,越跑越有力,那次是自己第一次跑上了山頂。再後來就是在雪地中修習殺着功法時,突然感覺天地沉寂,然後醒來時只覺的寒冷的雪覆蓋在身上不再是先前那種不斷吸取自己熱量的感覺,而是非常舒服。要按韓光所說,這樣算來,自己果真是二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