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雲強自按住心中的煩悶,屏氣凝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那綠衣人。
那綠衣人看了一會,眉目間現出奇怪的神色,與紅衣人和另一個藍衣人三人相互對望了一眼,其餘二人皆是面色凝重,顯然對這綠衣人的感覺非常相信。
那紅衣人又是發話:“方宏,到底是什麼?”眼睛緊緊盯住綠衣人,一臉的疑惑。
叫方宏的綠衣人搖搖頭,迴轉身來,看着木屋在濃煙中若隱若現,沙啞的聲音傳來:“我原以爲,有人殺了元神長老之後尚能活命,這才小心翼翼,現在看來,是多慮了。”
“爲何剛纔你竟然使用奪魂大法?”被紅衣人喚作苗山的藍衣人驚訝的問道。
綠衣人哼了一聲,卻是沒有回話,紅衣人一笑,輕聲說道:“苗山,你想若元神長老這麼高的功力都被殺了那人還活着,我們三個碰到那人還有生還之機?”
藍衣人啊一聲,露出明白的神色,低聲說道:“趙英大哥說的極是。”眼神卻是望向綠衣人,分明參差着殺氣。
綠衣人猛然回頭,卻是發現苗山已是低下頭去,冷哼一聲,對着趙英說道:“我們本次來是奉魔尊之命取回本門無上秘籍“殺着”,不像我們再次逡巡多日未見,看山峰處大戰之地,應是掉落懸崖之中。”
藍雲聽到此處渾身巨震,自己一直修煉的竟然是這幾人門派內功,卻不知他們口中元神長老是誰。
趙英點頭稱是,又是看了看木屋說道:“這木屋怪異的很,我等功力竟然無法進入,只有一把火燒了看看能否有所收穫。”
方宏略一沉吟,沙啞的說道:“我們觀察山峰處戰鬥之地發現,那山峰竟然被削斷,整個場地更是草木不生,應是劍宗所爲。”
趙英,苗山同時點頭,這方宏是三人武功中最高的,而且心思縝密,是魔尊器重的人物之一。
方宏卻是沒有看兩人,繼續看着火焰中的木屋說道:“但是場中唯獨有塊半人高的大石未曾受到傷害,據我所知,應是那擊殺長老之人尚且留下口信。”
趙英,苗山同時露出恐怖的神情,“那人的功力端的是高強之極,怕是長老遇到了正道傳說中的人物。”趙英皺着眉頭說道。
方宏看了趙英一眼,沙啞的聲音繼續說道:“其實不然,我開始也是想怕是長老遇到了正道中所謂的隱士那幾個魔尊都要躲避的人物,但是我用了魔尊教我的迴天大法卻是發現一些有趣的事情。”
趙英與苗山身軀同時一震,迴天大法,只有本門長老及以上資格才能使用的獨特法術,可以藉由一些靈引之物以天地爲橋樑看到心中所想魔人死亡時剎那間的情形。但是靈引之物必是死者生前留有靈魂氣息的靈物,在由人帶往死者死時之地施法,方可奏效。魔尊將回天大法傳於方宏,已經明確的要將元神長老的位置傳與他了.然而兩人心冷的是竟然不知道這方宏何時施展了此秘術。
遠處的藍雲卻是露出迷惑的神情,赫然記起地分元氣第二章有一小節,名爲迴天大法。沒想到此法竟有如此效果,倒是震驚異常。心中那股驚奇眨眼消失,木屋已是在火焰中黑煙滾滾,怕是很快就要化爲灰燼了,藍雲緊握拳頭,緊咬牙關,一定不能魯莽,衝動之後什麼都沒了。
方宏看到兩人神情,傲然一笑,接着說道:“我發現元神長老沒死,而那劍宗之人竟然用了捨生大法。正道之人,以身試道,果真令人敬佩啊。”說道最後,竟然隱含嘲諷之意。
藍雲心一直往下墜落,若是如此,那方宏是不是也看到了自己。而且,自己修煉的功法,怕真是那魔門秘法。一時間渾渾噩噩,不知如何是好。
趙英與苗山相視無言,自己二人與方宏輩分相同,又是本門長老之下並起的三雄,本想這次元神長老死後,自己三人必然來個龍爭虎鬥,這次看來卻是自不量力,魔尊果然偏袒方宏,而且這方宏一直在耍弄二人,明明早就知道結果,還故弄玄虛的說找到元神長老的遺體,這一來已是耗費了數月之久。
方宏看到兩人一臉頹然的神色,狡黠一笑,遠處已是雪包之下的藍雲卻是露出驚異的神色,總感覺這方宏好似裝好了一個套,而趙英與苗山已是身在套中。
方宏露出溫柔的神色,沙啞的聲音極度平和的說道:“放心,我們三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若是我受魔尊器重便被你兩兄弟隔離,我寧願不被器重。”接着咳嗽了兩聲。
趙英看着遠處慢慢說道:“並非如此,我們只是想,方宏兄弟還看到了什麼。你說的這點信息極爲有用,但是如果再多些細節部分就更好了。”
苗山也是一改之前的頹勢,看着趙英,自己一向與趙英親近便是這方宏肚中機關太多,自己不止一次替他背了黑鍋,方宏所說之話,在自己耳中像極了炫耀與嘲諷。
方宏臉色不改,依然平和的說道:“無奈方宏功力低微,只能看到這些影像,怕是隻有本門長老或是魔尊前來方能看到全部當時景象啊。”無奈聲音沙啞,猶如裂帛之聲。
三人在不答話,一起看着火焰中的木屋,遠處的藍雲卻是心中思緒萬分,最後默唸起爺爺教給自己靜心的心法,“萬物如水如風,刀槍棍劍襲來,便如清風拂面,心中五魔念起,便如明月照身。。”往復幾次,心中已是平靜下來,而且自己想到,即使是魔門心法,那又如何,自己修煉只爲強身健體,而且並沒有什麼奇怪的症狀,魔由心生,不在功法。想到此處,卻是心中大定,眼神愈加堅定的看着木屋方向。
方宏不斷的踱起步子來,沙啞的說道:“這木屋竟然能有高人設下限制,使我等不能進入,爲何被火一燒,卻是猶如普通木塊一樣?”
趙英接道:“數年前我們數人擊殺一個老和尚,還記得那老和尚臨死擺下的奇異陣法嗎?”
苗山點點頭說道:“確實詭異,那老和尚明明氣絕,我們卻是無法近身,直到一個小娃兒玩耍時誤打誤撞衝了進去,撞到了和尚,我們這才割下那和尚首級,看來天地之大,人外有人啊。”
三人再次陷入沉默之中,藍雲亦是一陣沉默,這木屋竟然有陣法,是爺爺所設置?不會,爺爺即使刀劍也沒用一件,平常整日打柴採藥,那又是何方高人,難道那劍宗的劍俠一早發現此處,怕此處之人遇害,提前設置了陣法。思來想去,終無頭緒,卻是見木屋已是沒有了原來的一半高,雪花飄揚,木屋卻依然火勢旺的很。
不知何時,藍雲的拳頭緊了又鬆,牙關已是咬的麻木了,三個身着奇異服裝的怪人相互點了點頭,相視一眼,向着山下走去。藍雲看那腳印已是延伸到目力之極,這才慢慢起身,丟下身上柴禾,一步步沉重的向着木屋走去。
藍雲砰的一聲跪在燃燒的已是灰燼的木屋前,只覺渾身無力,疲憊異常,此時方纔知道原來心裡疲勞比肉體不知要多了多少倍。
藍雲眼神一動,眸子猛的一亮,赫然發現一個奇特的銀色骷髏頭在雪地之上閃閃發光,這骷髏頭只有幾寸大小,卻是做的極爲細緻。骷髏眼睛血紅,黑口大開,一副擇人而噬的氣息。
藍雲慢慢站起身來,看着手中的骷髏,突然想到,山上劍俠與那紅霧大戰之時,最後紅霧化爲點點飛塵好像就是這骷髏頭模樣,只是當時以爲是幻覺,現下看來,確實如此了。
藍雲看着已是化爲一片灰燼的木屋,不知是何味道,自己自小便住的地方,平常時覺得無關緊要,此時卻是感覺自己血肉都被燒焦一樣,嘆了一口氣,頹然坐倒地上。
爺爺,你在哪裡呢,藍雲不住唸叨着,想起爺爺以前說的話,藍雲只覺猶在耳邊,藍雲默默的想着,忽然,眼神一亮,坐直身軀,爺爺一年前告訴過自己,一年之後便要帶自己下山,說是去辦一件極爲重要的事情,當時自己幾乎每天都在期盼,然而十月前的變故,確實讓自己瘋狂的迷戀武功和思念爺爺,竟是忘了這事,此時想到,爺爺大概在山下等着自己,自己還在辦那重要的事情,忘了回來。
想到此處,雖說大有自欺欺人的成分,卻未嘗不是一種希望,藍雲盤坐地上,又是練起功法來,心中想着,明日雪地中之前採藥的地方多去看下,到了山下換些盤纏,然後再去找爺爺,找到爺爺之後再把白衣劍俠的心願了了,爲什麼是劍冢而不是劍宗,地圖莫非錯了。
功法已是運行開來,藍雲停止了思考,陷入至靜之中。
雪花依然飄蕩,不一會,藍雲又是變成了一尊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