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不想再離別(一)

葉星言睜開朦朧的雙眼,看着粉紅色窗簾透進來微弱的光,伸手拿起鬧鐘看了一眼,七點半了,該起牀複習功課了。

葉星言把英語課本拿出來,邊讀單詞邊默記,“register,r-e-g-i-s-t-e-r登記,註冊”之前貪玩落下很多單詞,期末考的時候閱讀理解完全看不懂,英語成績起不來,總成績退步好多。

葉星言碎碎唸的揹着單詞,突然覺得最近很奇怪爸媽都沒來催她吃早飯,按從小到大的習慣每次放假在家早上都是被喊起來吃早飯的,這次放暑假很奇怪每每都是自己起牀後很久才能等到她媽媽匆匆忙忙給做的飯菜。

葉星言肚子咕咕的叫着,她走向廚房,廚房裡她媽媽江北北低着頭正在煎蛋,額頭上眉頭緊鎖,臉微微有些浮腫,凌亂的頭髮用一個黑色小皮筋隨意的捆在一起,看默然的重複着手頭的動作,絲毫沒有注意到門口觀望的葉星言,葉星言也很好奇,媽媽平日裡很是愛乾淨,頭髮從來不會如此凌亂散漫,她隱隱覺得最近家裡怪怪的氣氛,又說不上哪裡怪。

她走向江北北輕輕的喊了聲:“媽媽,你是不是感冒了啊?要不我來做早飯?”

江北北聽到葉星言說話這才注意到她,扭頭看了一眼葉星言,欲言又止的樣子,說:“媽媽沒事,沒睡好,飯馬上就好,你去複習吧,一會飯好了媽叫你!”

“媽,我吃了飯在複習吧,我幫你吧!”葉星言說着拿起鍋裡的勺子攪了攪稀飯。

“也行,你看着點稀飯,別溢出來就行,菜都好了,煎好蛋就能吃了!”江北北說。

葉星言看着媽媽一臉愁容沒有絲毫笑意的臉,越發感覺有事要發生。

“蛋好了,去喊你弟弟吧!”江北北吩咐葉星言。

葉星言盛了兩碗稀飯放在桌子上,來到弟弟房間,門也沒敲哐噹一聲推開,走到葉星宇窗前一把拽開杯子大喊:“葉星宇!你!媽!喊!你!吃!飯!了!”葉星宇早就習慣了葉星言這一貫的作風,緩緩睜開眼,重新把葉星言拽走的杯子再拽回來嘟囔道:“老姐!你就不能溫柔一點麼!你這樣將來嫁不出去的!”翻了個身繼續睡!

“我嫁不嫁的出去要你管啊!起牀!”葉星言又把葉星宇蓋好的杯子拽開!

葉星宇一個側身壓着被角,葉星言也拽不動,就這樣焦灼對峙着。

“行行行,我起還不行嘛,每回都這樣,你真是我親姐!”葉星宇沒好氣的說“你趕緊出去,我換衣服了!”

“快點,飯涼了!”葉星言目的達成安然退場。

飯桌上葉星言的媽媽始終一言不發,葉星宇慢吞吞的吃着飯,葉星言看了眼媽媽輕輕的問:“爸爸今天幾點回來啊?”

江北北好像沒聽見似的依舊默默喝着碗裡的稀飯,葉星言又重複了一邊,這時江北北才反應過來“6點左右吧!”

葉星宇依舊沒心沒肺的吃着碗裡的飯,突然一陣電話鈴打破了這不該有的尷尬,葉星言媽媽一路小跑去接電話,緊張的神情讓葉星言有點不放心,她悄悄摸摸的尾隨其後,電話那頭傳來葉星言舅舅的聲音,葉星言隱約聽見“醫院”“他外公”等的字樣,葉星言那種不好的預感越發強烈,江北北掛了電話,看見站在門口偷聽的葉星言臉色煞白,江北北眼圈翻紅,摘下做早飯時穿着的圍裙,走到葉星言跟前:“你外公…住院了,媽媽得去一下醫院。”

葉星言腦子翁一下,說不上的壓迫感讓她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

“什麼病”葉星言問。

“還不確定,得做詳細檢查…但情況不太好!”江北北說完就往外走。

剛還傻乎乎的葉星宇聽到老媽和老姐的對話一瞬間變得緊張起來,他看着母親匆忙出門,看着姐姐臉色煞白,感覺世界都變得侷促和緊張,他有點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

葉星言走到弟弟跟前,看着一桌沒吃幾口的飯菜,突然明白了母親的不安,他們一定早就知道外公生病的事。

葉星言撥通了舅舅的電話,詳細詢問了住院地址,交代了弟弟在家裡看家,自己帶了點坐公交車的零錢就匆匆出門了。

醫院裡消毒水和各種藥品的味混合在一起,有些刺鼻,來來往往的病人和家屬個個愁容滿面,壓抑的讓人想逃避。

葉星言按照舅舅告知的門牌號找到了外公的病房,站在病房外隱約能聽見裡面說話的聲音,江北北帶着哭腔抱怨葉星言的外婆不早點告訴他們,不早點帶葉星言外公治療,拖到現在已經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葉星言站在門外大概明白了外公的病情,她不知道該不該進去,進去了又能怎麼樣,她不想失去外公,她還沒有讓外公看見她上大學,還沒給外公買新款的自行車,還沒帶他出大城市看外面的風景,葉星言想着想着已淚流滿面,她不能讓外公和其他人看到她如此悲觀的樣子,於是轉身往醫院外面走。

醫院外的院子裡有一個花壇,花壇裡不知道什麼品種的花正開的豔麗奪目,葉星言不禁感嘆,這花的花期又能有多久呢?人的生命也爲何這麼脆弱?她坐在花壇邊看着漫天朵朵白雲飄在湛藍的晴空裡自由自在,心裡五味雜陳,她想如果她是上帝一定不會讓外公這樣善良多才多藝的人生病,一定讓他活的長長久久,可惜她不是。她不懂醫學,又沒有掙錢的能力,那種內心無能爲力的壓迫感讓她痛苦不已,她突然明白了於巖,明白了於巖媽媽生病時於巖爲什麼眼裡沒有了光亮,那種至親的離別真的能一下子改變一個人,她摸了摸手腕上的手鍊,突然想起了如意,既然不知道該向和人訴說,不如先講給這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聽吧。

她匆忙的趕回家,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朝着手鍊喊“如意如意!”

“在呢!”

一陣白光如意忽的出現在葉星言眼前。

如意一個華麗的旋轉一手叉腰一手摸着後腦勺看着葉星言說:“小言姐有什麼吩咐?”

葉星言看着如意,這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感慨的說:“真想當個機器人,沒有煩惱,還能長命百歲!”

“你錯了小言姐,我們機器人得充電,不然哪來的長命百歲!”

“也對,你充電就跟吃飯一樣!”葉星言緊接着又問:“如意,我外公生病了,我好害怕!我該怎麼辦啊!”

“生病?能說一下具體什麼病嗎?如意爲您推薦全世界最好的藥或者醫院!”

“任何病你都能找到最好的醫院?而且是全世界?”

“那當然了,我可是來自未來世界的機器人!”

葉星言聽如意這麼說,突然好像被觸動了,雖然他說自己來自未來葉星言未必相信,但至少他確實是個機器人,之前也幫過葉星言,這次沒準也能幫忙找到最好的醫院,哪怕治病再貴也不怕,就這麼一個外公,哪怕不上學了,去打工掙錢也要把外公留在外婆身邊。

“明天我去醫院看看外公,具體病情我問問醫生到時候再詳細告訴你!”

“好的,小言姐!”

“行了,你回去充電吧”

葉星言抱着一絲希望,真心希望如意能幫到她,看了看時間已經下午了,午飯也沒吃,肚子咕咕的叫,推開房門,聞到了一股濃香的泡麪味兒,葉星言來到廚房,看見葉星宇正手忙腳亂的煮泡麪,真是被現實給逼出來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葉星宇也肯進廚房了。

葉星言的出現讓葉星宇有些許尷尬,他第一次煮泡麪,雖然見老媽煮過,但自己頭一回操作還是有點慌亂,看見葉星言便說:“姐,我馬上煮好了,你稍微等我一下,讓你嚐嚐我的“ 宇”式泡麪!”

葉星言看着弟弟,突然感覺他好像長大了。

一人一碗,荷包蛋碎成了雞蛋花,不過味道還不錯,正宗的泡麪味兒。

葉星言可能是餓了,龍捲風式的吸入,連湯也喝的乾乾淨淨,她以前吃泡麪基本不喝湯的。葉星宇看着姐姐囫圇吞棗的吃法一言不發,他心裡明白姐姐的難過,從小姐姐在外婆家長大,與外公外婆感情至深,如今外公生病她自己自然無比難過。葉星宇想了想還是開口問:“姐,外公病情怎麼樣?”

“沒事,就是住幾天院,很快就出院了!你別擔心,啊!”葉星言說着,好像也是再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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