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變局

但是令我吃驚的是,爲什麼我雖然重新回到了這個時代,卻並不是以墨晏的身份,而更像是變成了遊魂野鬼,甚至於,還似乎成了叢離殃他們的敵人呢?

莫非,因爲某個意外的失誤,使我遊離於這歷史之外,再也回不去了!

當我想到這種可能性的時候,雖然並非人的形態,卻也明顯地感覺到了一陣冷汗涔涔。

然而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卻是更想先觀察一下目前的事態會如何發展,再做打算……不這樣恐怕也不行,我現在身不由己地在向前滑行,根本沒有有能力改變軌跡,眼看着離那巨繭已經越來越近,我的神經不禁也緊繃了起來。

不過近到這個份兒上,我纔看出這巨繭其實就是一些白色的布條所圍成的,只不過不知道其中貫注了什麼力量,這層層疊疊的布條居然形成了如此強力的屏障,將衆人都護在了其中。

也或許並不是這樣,布條還是布條,是其中所貫注的某種力量將它支持了起來,併發揮了強大的類似結界的威力。因爲我已明顯看得出,這巨繭的表面起伏不平,像是有暗流在涌動一般,而這暗流的來源,正是分居東南西北的四個點,回憶起來,正是以叢離殃爲首,坐在地上施法的那四人所在的位置。

空氣中仍然傳來時斷時續的哨聲,是叢離殃他們仍然在用這種辦法溝通吧。一剎那,我想起了早先對他們這些人身上的小配飾產生的疑惑。現在想來,也許那些並不是配飾,而正是這些人賴以爲生的法器也說不定!

只不過,假如他們的行當真的只是在戰場的死屍中討點小小便宜,怎麼會用得着如此華麗的陣勢?這些人行動如此熟練,配合如此默契,就像是早有預料會經歷大的險情一樣,到底是在防着誰?

我心下想着,卻已身不由己地移動到了這巨繭近旁,我也並不是先行者,已經有一部分鬼火附着在上面,開始慢慢燃燒了起來。藍色的火焰並不給人灼熱的感覺,反而像是冒出了陣陣刺骨的寒氣一樣,讓人渾身戰慄。

與此同時,葫蘆所吹出的哨音越來急促尖銳,明顯含有警報的意味。而巨繭中閃動的人影也開始變得散亂,我在遊戲中見過這個場面,所以清楚地知道,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怎麼辦?我心中大急,使用了能夠想到的一切辦法,卻完全無濟於事,此時我算是明白什麼叫現實了。無知、無奈、無力,是現實的代名詞。

就在我幾乎已經要與那嬌豔的藍色烈焰融爲一體的時候,忽覺面門一陣清風拂過,一下子,就將我向後推行了數米,緊接着,我發現自己就懸浮在了那裡,不止是我,周圍所有的鬼火都停住了,像是面面相覷似地,愣愣地望着那白色巨繭發起呆來。

我分明看到,那繭中開始泛出白光,準確地說那不是光,而是一種涌動的能量,我們所感覺到的風,正是它的爆發所引起的空氣波動嗎?接着,巨繭開始膨脹,像一個氣球一樣,快速地漲大了好幾倍,並終於轟地一聲炸裂開來,頓時,漫天都是爆炸捲起的黃沙,到處都是紛飛的白色布條,數個人影也跟着從中衝出,跌落向四面八方。

而周圍的鬼火,大部分也因這衝擊而灰飛煙滅,僅剩的幾團,也變得極微弱,忽明忽滅地在空中苟延殘喘着,再沒了剛纔那吞噬一切的氣勢!

好在,我自己似乎正是這倖存者的一員,我還在,而且飄得離爆炸現場並不算太遠,所以有機會看清了一切。

此時,在那巨繭曾經的中心,站立着一個人。除了他之外,包括孟姜、桑青、叢離殃和他些兄弟的十幾人,均被爆風吹飛了出去。雖然似乎都因爲各自施展身手而並未受傷,但此時個個站定了身形後,都是面露驚駭之色,驚魂未定地望着中間這人。

而此人自身,卻是一臉雲淡風輕,目光灼灼地向某個方向望着,朗聲說道:“來都來了,還裝神弄鬼,不覺得浪費時間嗎?”

“……”並沒有人答話,但奇異的是,我卻分明聽到了一個人的欲言又止。

很快我便明白了,是因了一個人在輕輕嘆息,又似乎並不是嘆息,而是……輕笑,有人輕輕地笑了一聲,聲音空靈而遙遠,辨不清方位。

“你……到底是什麼人?”一個人開口道,卻並不是外人,而是佇立在數米之外的叢離殃。

什麼人?你難道不知道嗎?這人瘦長身材,明明年紀輕輕卻滿臉滄桑,說是流氓又略顯酸腐,說是書生又帶幾分痞氣,一身青衣本來因爲趕路而隨意地挽了起來,此時卻分明已經恢復了平整,衣襬兀自隨着微風輕輕飛舞着。不是號稱河東四賢之首的墨晏大公子又是誰?!

叢離殃雙目直盯着他,顯然並不是視線被封了,明明知道對方的身份還問他是誰,又是什麼意思?

墨晏的眼光向他略微一撇,卻不答話,嘴角帶着一絲譏誚似的笑,又說道:“機會難得,你再不出來,我可要過去了。”卻仍是向在對遠處的某個人在說話。

“啪!”一聲手掌相拍的輕響,在這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中出現,刺激得我心裡一凜。四周殘存的鬼火也像是受了驚一樣,搖擺不定了起來。

很快,一陣清晰的腳步聲響起,很慢,很從容,正是從墨晏一直望着的那個方向傳了過來。

不過是數秒之間,在場的人都看到了一個身影,鬼魅一般從黑暗中出現,漸行漸近。伴隨着他的出現,擊掌聲漸漸密集,最後以一句話作結:“精彩,很多年沒見過有人能破我這個陣了。”話雖是讚揚的話,語調卻非常平淡,聲音也異常低沉,感覺不到絲毫讚許。

“我也很多年沒見過這麼厲害的陣了。”墨晏笑着說。

“我是弧涼,幸會。”來人仍然是冷冷地說道。

弧涼,這名字令我心裡一驚,這不就是那個高深莫測的赫徹族首領的名字嗎?更重要的是,這人恰恰正是贏政此次派孟姜前來,索取他魂靈的正主!

我下意識地將視線移向另一邊,桑青和孟姜,此時正站在一邊,一臉嚴肅地望着墨晏和來人。

孟姜,當我看到她時,心裡仍然下意識地揪了一下。但此時哪是兒女情長的時候呢?此刻我更加應該關心的,是她會如何應對這突然的變局,完成她的使命纔對。

緊接着,我聽到了令在場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的一句話。是面對神秘而強大的敵人,仍從容不迫,瀟灑自如地站在那裡的墨晏說出來的。

他說:“我是東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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